戚浚迴到家中罵罵咧咧,氣的連茶杯都摔碎了。


    顧雨寧看見戚浚這樣子就問發生了什麽事,心裏頭也忐忑起來。


    戚浚狠狠拍桌,看了一眼顧雨寧,怒聲道:“那小妮子如今居然敢頂撞我了!完全不受我掌控了。”


    “她居然敢不聽你的話?”


    顧雨寧覺得意外。


    衛明珠那個女人被趕走後,戚年在戚家可以說是為奴為婢女,怕極了她和戚浚,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可戚浚居然說戚年敢頂撞他?


    顧雨寧越想越覺得和流放一事有關係,疑惑道:“是不是流放路上被什麽給刺激了?”


    “八成是。”


    “反正流放路上不好受,可我不是在心疼她,我是心疼我們這麽多年拿銀子喂了一頭白眼狼啊!”


    顧雨寧捶胸頓足的,又說:“還是自己生的最親近。”


    她指的自然是戚同義跟戚同慶,這兄弟兩個都是她的兒子,表麵上很會來事,把顧雨寧這個當娘的哄的那是如同飄在雲朵上。可兩兄弟不過是為了顧雨寧手裏頭的銀子罷了。


    恰恰,顧雨寧就喜歡甜言蜜語。


    “不行,我必須從她身上要些銀子來!她如果不給,我就要讓她知道知道後果是什麽!”戚浚握緊拳頭,也備受打擊。


    顧雨寧討好的給戚浚捏了捏肩,一肚子的壞水,“老爺你說的對,她一個小妮子,我們還拿捏不了了?拿捏了她十幾年,她再厲害還能插上翅膀飛了不成?”


    “我這幾日就打聽打聽。”


    “時候不早了,老爺你早點休息吧。今日你辛苦了。”


    戚浚擺擺手,“無妨。”


    隻要能拿到銀子,做的這些事又算什麽?


    第二日天放了晴,可早晨還是冷冷清清的。


    戚年沒有告訴任何人戚浚來找她的事情,她覺得一個陌生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現在要從頭開始了。


    京城是個好地方,是她賺銀子的好地方。


    隨著桌椅板凳陸陸續續的送到羊雜店,戚年也去的勤了些,再過幾日就能開業了,估計就到霜降了。


    趙九走上前來,拱了拱手說:“嫂子,基本上快好了。”


    戚年點頭,說了聲辛苦了,“這些桌椅都很大氣,你找的木匠確實手藝好。”


    “都是老手藝人,做的肯定要比徒弟漂亮一些。對了嫂子,後廚要用到的鍋碗瓢盆這些,估計明日一早就能送來,我在這盯著,您暖和一點過來就成。”


    “謝謝你,趙兄弟。”


    “謝什麽嫂子,這幾天都吃了你不少東西呢,我不能白吃白喝,幹些活心裏頭才能踏實一點。”趙九記起昨日的鐵鍋燉大鵝就又餓了,尤其是那鍋邊貼的玉米麵餅子,實在好吃!


    趙九又問:“對了嫂子,今晚您做什麽飯?”


    “你想吃什麽?”


    “嫂子做什麽都成!”


    “做酸辣粉吃吧。酸酸辣辣的。”戚年自己有點想吃了。


    趙九點頭,恨不得馬上到晚上。


    冬茵現在經常在戚年左右,早都把範知交代的事情拋之腦後了,每天想的都是早上吃什麽,中午吃什麽,晚上吃什麽。


    她還知道夫人要開羊雜店,到時候她就可以去店裏頭吃了。


    “冬茵。”


    聽見戚年喚自己,冬茵立馬迴應:“來了夫人。”


    她擦了擦手,快步來到戚年跟前,問道:“夫人晚上要做什麽?奴婢幫忙。”


    戚年說:“酸辣粉,你剝些蒜,洗一些配菜,把火燒起來就好。”


    “是,夫人。”


    冬茵享受吃飯的快樂,也享受做飯的感覺。


    她也感覺得到戚年是平易近人的,不會端架子,也不會整日都是傲慢的樣子。她覺得有這樣的主子很好。


    冬茵是見過宋元惠的,也伺候過,她知道宋元惠是宋玉衍的姐姐,可宋元惠自小就被嬌生慣養著,不管是脾氣還是性子,都很暴躁。有一迴她因為未能及時給宋元惠添上熱茶,就被宋元惠狠狠的掐了一通,還被罰跪在台階下。


    恨麽?


    她不恨,因為她隻是一個奴婢,奴婢就是主子不高興時責罰的。主子高興的時候就會賞你一些東西,她已經習慣了,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冬茵,你能吃辣嗎?”


    沒人迴答。


    戚年一轉頭就看見冬茵手裏拿著顆蒜,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怎麽哭了?”


    戚年忙放下菜刀,拿帕子給冬茵擦了擦眼淚,極盡溫柔。


    冬茵吸了吸鼻子,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或許是心裏愧疚,或許是覺得對不起現在的主子。


    經過內心的一番掙紮,冬茵抬眸看著戚年,她看著戚年的眼神還是有些閃躲,“夫人,奴婢有事跟您說。”


    戚年點點頭,將廚房的門關上,又將帕子遞給了冬茵。


    “這府上的奴才奴婢都是範知派來的,他派我們來監視你們,監視你們的一舉一動,再匯報給他。夫人您對我們很好,我不想再騙您了……”


    說完,冬茵“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夫人,是奴婢騙了您,您將我殺了我,殺了我奴婢也解脫了。”


    冬茵哽咽說著,強忍著眼淚。


    聞言,戚年沒有太多驚訝,她知道從迴到京城的那一天起,他們的所有都有人監視著。


    趙誌的目的不就是這樣麽?


    他心中畏懼宋玉衍,擔心他控製不了宋玉衍,所以隻有將宋玉衍的每時每刻監控在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夠安心。


    戚年的眼眸很平靜。


    經了這麽多事,她也習慣了。


    “煩請夫人給奴婢留一個全屍,奴婢給您磕頭了!”冬茵很清楚,她說了肯定會死的,她隻希望能給她留給全屍。


    又是一頭磕下去,冬茵額前一片青紫。


    戚年將人扶了起來,搖了搖頭,“今天的事情你沒說過,我沒聽過。防人之心我有,但害人之心我也有幾分,所以你不必擔心,安心留在我身邊做事就好。”


    冬茵聽後眼含熱淚,再次跪了下來,“奴婢願為夫人上刀山下火海!”


    戚年搖頭,她看著冬茵,溫柔又認真的說:“人人都是平等的,我們都是平等的。剝蒜吧。”


    冬茵不知道說些什麽的好,一個勁的掉著眼淚,可眼中卻有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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