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豔陽高照,在西市附近的一條繁華的街巷上,一個其貌不揚的漢子隨著人潮走動著,肩膀上還背著一個破舊的包袱,看起來如同一個走過很多地方的行者。


    隻見這名漢子來到西市,而後便東張西望的開始閑逛了起來。


    沒過多久,那漢子來到一處酒肆門口,隻見一個大大的酒字招牌立在旁邊,一陣陣酒香撲麵而來,這名漢子咧了咧嘴,便大步走了進去。


    “小二上酒!”


    漢子將包袱放在桌子上,而後大聲招唿起店小二來。


    店小二笑著跑了過來,開始介紹酒肆的吃食:“客官,我家主人是杜縣人,在杜縣內經營著有名的唐家烤餅鋪,現在已經在三輔各地開了數十家鋪麵,生意大得很!我家的烤餅可是聞名遐邇的,據說當今天家吃了也是叫好的!”


    “哈哈!你這店小二可真會說話,那就給我來幾個烤餅嚐嚐!”


    “好嘞!這位客官烤餅三張!”


    店小二吆喝一聲,而後便跑向了後廚,沒過一會兒便端著三張熱氣騰騰的烤餅走了出來,漆器盤子上還有兩味小菜,很是精致。


    “客官慢用!”


    那漢子拿起一張烤餅咬了一口,當即說道:“好!這烤餅真是滿口留香啊!”


    “客官可見,小人並未胡說。”


    “嗯,在別處還真沒吃到過如此美味的烤餅,不錯!”


    店小二笑著說道:“聽口音,客官不是長安人吧?”


    “嗯,我是從兗州來的。”


    “一看客官就不是尋常人,來長安城是做生意?”


    那漢子神色一暗,說道:“做什麽生意,家裏待不下去了,所以來長安城碰碰運氣,也許能討口飯吃!”


    店小二疑惑的說道:“這就怪了,也沒聽說哪裏遭了災啊!”


    那漢子冷哼一聲,說道:“遭災?是遭人災!要不是那霍家……”


    說到這裏,那漢子猛然打了一個激靈,便不再往下說,而是對店小二說道:“有些幹了,給我來些酒!”


    “諾!”


    店小二轉身去打酒,沒一會兒便打來一壇濁酒。


    “客官慢用!”


    而後,店小二迴到後廚,對一個孔武有力的漢子說道:“啟稟隊率,店裏來了一個兗州的漢子……”


    店小二如此這般的將剛才打探到的情況說了一下,那隊率頓時雙眼冒光,說道:“咱們這一隊人是最晚組建的,功勳比不上別人,如今可算是來了一個有用的消息!”


    而後,隊率對店小二說道:“想辦法再去那兗州漢子處套些消息,我先迴鎮撫司,找案牘處查一查,看看霍家哪個在兗州當官!迴頭跟屯長大人匯報一下,帶人去一趟兗州,好好查一下這些混賬!”


    店小二笑著說道:“如果此番能夠搜集到霍家子弟違反大漢律的證據,想必巡查令大人一定會重賞咱們的!”


    隊率笑著說道:“獎賞就別想了!別的隊都多多少少迴報上一些有用的證據,隻有咱們這一隊什麽消息都沒打探到。大家都是各地的遊俠、豪傑,怎麽就差這麽多?如今剛剛有了點眉目,就想著要獎賞?”


    說到這裏,隊率打趣道:“你在並州好歹也是仗劍遊天下的遊俠,怎麽如此貪戀錢財?”


    店小二哈哈一笑,說道:“我豈是貪財之人?我貪的可是功勳!”


    說完,二人都是相視一笑。


    而後隊率說道:“快去看著那兗州漢子,免得人家吃飽喝足走了,我現在就迴鎮撫司!”


    “諾!”


    隊率起身從酒肆的後門出去,而後一轉眼便消失在街巷之中。


    黃棘裏,鎮撫司院落。


    一陣富有韻律的敲門聲響起,很快院門便打開了,剛剛出現在酒肆中的隊率一個閃身就走了進去。


    看守院門的一個漢字笑著說道:“今日怎麽迴來得這麽早?”


    “哈哈,有點情報要迴報一下,所以便早些迴來!”


    “呦嗬!那可要恭喜了!”


    隊率笑罵幾句,便朝著後院走去。


    當隊率將打探到的情報迴報完畢之後,便再度出了鎮撫司院落,消失在了熱鬧的街巷之中。


    與此同時,鎮撫卿樊明正在房間內看著最近搜集來的情報,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霍家子弟的違法證據,以及外放的霍家子弟在各地郡國犯下的暴行!


    看了一會兒,鎮撫卿樊明微微搖頭,暗道:“原本大司馬大將軍在世的時候,並沒有聽說霍家人橫行不法,頂多也就是蠻橫一些而已。如今大司馬大將軍辭世,霍家怎麽就變成如今這般模樣了!”


    鎮撫卿樊明剛剛進入朝堂,對於朝政還並不是很熟悉,所以此時還想不明白,也看不透權力可以改變一切這個道理!


    感歎了一番之後,鎮撫卿樊明便將所有的證據和情報整理了一下,而後準備找個機會將這些證據、情報轉交給侍郎史高,由侍郎史高上呈天子劉洵。


    就在此時,內史令曹壺敲門走了進來,拱手說道:“大人,高侍郎來了!”


    鎮撫卿樊明微微一愣,侍郎史高可從來沒有大白天來鎮撫司,從來的都是深夜時分才來,以免被別人發現,今日這是怎麽了?


    鎮撫卿樊明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急忙出去迎接。


    隻見侍郎史高笑著拱手說道:“鎮撫卿怎麽還親自迎了出來?真是折煞了!”


    鎮撫卿樊明眼見侍郎史高心情很好,並不像是出了事情的樣子,便拱手客氣了幾句,而後說道:“大人今日怎麽來了,可是天家有所吩咐?”


    “走!咱們屋裏說!”


    “諾!”


    二人進屋之後便各自落座,侍郎史高笑著說道:“今日我為鎮撫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日後可要記得請我喝酒啊!”


    鎮撫卿樊明笑著說道:“一定、一定!還請大人明示!”


    侍郎史高說道:“是這樣的,天家準備將鎮撫司公開化,直屬於尚書台,尚書令魏相大人就是鎮撫卿的上官了!”


    鎮撫卿樊明微微一愣,而後便笑了起來,說道:“太好了!如此我和手下的這些兄弟就不用藏著掖著了!隻是……”


    “隻是什麽?”


    鎮撫卿樊明說道:“隻是日後我鎮撫司的所有情報如何上呈?是由尚書令魏相大人轉呈天家,還是直接上呈給天家?”


    “哈哈!”


    侍郎史高笑著說道:“鎮撫卿對天家果然忠心!天家特意交代過,鎮撫司所有的情報全部直接上呈天家,不用向任何人奏報。隻是某些經過天家批複的情報,需要鎮撫卿整理成奏章,呈報給尚書令魏相大人,以便尚書令魏相大人向外公布!”


    “諾!”


    鎮撫卿樊明笑著說道:“如此,我便可以自由出入未央宮了!”


    “哈哈!”


    侍郎史高笑著說道:“那是自然!”


    說完,侍郎史高便拿出了一枚天子劉洵的手令,遞給鎮撫卿樊明,說道:“這是天家給鎮撫卿的手令,憑借這枚手令,鎮撫卿可以自由出入未央宮和長樂宮!”


    “諾!”


    鎮撫卿樊明雙手接過手令,放在了懷中,而後便指著書案上正理得差不多的情報和證據,說道:“大人,這些都是鎮撫司近期得到的情報和證據,全都是關於霍家子弟違反大漢律的,我準備今日便入宮上呈給天家!”


    侍郎史高猛然見到霍家子弟竟然積累了這麽多的罪證,不由得眉頭緊鎖,說道:“霍家如今是要做什麽?天家為了穩住朝局,才封賞霍家子弟沒多長時間,他們竟然如此胡作非為,簡直是辱沒了大司馬大將軍的威名!”


    鎮撫卿樊明也是歎息一聲,說道:“我也是沒想到會這樣!如今根據巡查處、監察處搜集來的情報顯示,霍家在朝中和各地郡國的子弟很是張狂,草菅人命、大聚斂財者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在各地郡國為官的霍家子弟公然搶奪權柄,大有收國家之地為己用的架勢!”


    聽到這裏,侍郎史高不禁大驚,說道:“如此,霍家已成國家之災禍!”


    鎮撫卿樊明點了點頭,說道:“就不知道天家準備如何應對了!”


    侍郎史高沉吟了一下,說道:“天家走到今天,從來都是走一步看兩步,今日這番景象,天家肯定早有預料,否則也不會大肆封賞霍家子弟,天家肯定是大有深意的!咱們隻要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可,要相信天家!”


    鎮撫卿樊明拱手受教。


    當日,鎮撫卿樊明入未央宮,在宣室殿覲見天子劉洵,將鎮撫司搜集的所有情報和證據,全部呈報上去。


    天子劉洵看到眾多的情報和證據,臉色很是難看,沉聲說道:“霍家人,是在取死嗎!”


    鎮撫卿樊明拱手說道:“天家息怒,眼下霍家勢力太大,即便沒有大司馬大將軍的庇護,霍家子弟依舊占據朝中大半的權柄,天家還需從長計議!”


    天子劉洵沉吟了一番,問道:“大司馬、右將軍、信平侯霍禹,奉車都尉、樂平侯霍山,武衛中郎將、潯陽侯霍雲三人如何?這些情報和證據之中,可有他們三人的?”


    鎮撫卿樊明說道:“啟奏天家,關於大司馬、右將軍、信平侯霍禹,奉車都尉、樂平侯霍山,武衛中郎將、潯陽侯霍雲三人的情報有一些,但是因為三位大人平日裏身邊護衛太多,所以關於他們三人的情報大多不太詳細。至於罪證,鎮撫司的暗探還沒能安插到三位大人的身邊,所以目前來說還沒有查到!”


    天子劉洵點了點頭,說道:“現在鎮撫司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是朕太過心急了!”


    而後,天子劉洵看著明顯消瘦的鎮撫卿樊明,笑著說道:“不過愛卿還是要再接再厲,盡快完善鎮撫司的人手和暗探。朕明日便下旨,將鎮撫司的身份昭告天下,到時候愛卿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為朕充當千裏眼和順風耳了!”


    鎮撫卿樊明拱手說道:“臣,領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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