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塗穀以西四十裏,車師國境內。


    渾身是血的休屠王策馬狂奔,不要命一般的向西麵逃竄,哪裏還有平日的尊貴和傲氣?


    在荒原上,一萬多名休屠部鐵騎與休屠王一樣,都是奮力逃命,沒有人迴頭,沒有人停留,甚至連身邊同伴不小心跌落馬下也不會看一下,任憑身後傳來慘叫聲也絕不迴頭。


    務塗穀一戰,一向以驍勇善戰聞名匈奴的休屠王慘敗,兩萬精銳鐵騎折損過半,隻剩下萬餘驚慌失措的敗兵,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驕狂。


    途中,駐守在周邊的車師國兵馬都被潰逃的匈奴鐵騎驚動,紛紛派出斥候前來查探,得知兩萬匈奴鐵騎短短數日之內便被漢軍擊敗,而且還是以悍勇著稱的休屠部鐵騎,頓時驚恐萬分,紛紛奔迴車師國各處據點、城邑通報消息。


    當休屠王率領萬餘殘兵敗將經過務塗穀附近的車師國王城的時候,車師國王與手下將領站在城頭上觀望著,看著漫山遍野潰逃的匈奴鐵騎,眾人的心頭都是拔涼拔涼的。


    忽然,一名車師將領來報:“大王,匈奴人派來了一名千夫長,並且帶來了休屠王的命令。”


    “匈奴人說什麽?”


    “大王,休屠王要求大王出兵阻擊漢軍,以便休屠王重整軍勢!”


    “什麽!”


    車師國王憤怒的說道:“休屠王還想要重整軍勢?現在休屠王能不能逃出生天都是問題,還想要拉著我車師國陪葬!”


    說完,車師國王便下令將這名匈奴千夫長斬首,並且書寫了一份臣服表文。


    當日,車師國王便派出了使者前往漢軍軍中,帶上了匈奴千夫長的首級和臣服表文,以及一些犒軍的糧草,準備向大漢示好,不過卻被熟知西域情況的中郎將常惠拒絕,使者連漢軍大營都沒進去。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沒過多久,十六萬漢軍鐵騎兵分四路,從車師王城周圍唿嘯而過,漫天的戰旗、滾滾的鐵騎、驍勇的漢家戰士,無一不顯示著大漢帝國的強盛,城頭上的車師國王臉色慘白,根本沒有想到強大的匈奴竟然戰敗得如此迅速。


    “究竟是匈奴人不堪一擊,還是大漢太過強大?”


    車師國王想不明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問著自己。


    城外,十六萬漢軍鐵騎不斷自東向西追擊,仿佛無窮無盡一般,甚至比車師國王城的人口都要多,直到這天傍晚時分,漢軍鐵騎才全部途徑了車師國王城。


    但是還沒等車師國國王鬆口氣,卻又望見大漢北軍趕到了城外,並且漢軍中郎將常惠的旗幟也出現在漢軍陣中,嚇得車師國國王急忙帶著一眾貴族和將領出城拜見。


    中郎將常惠見到了車師國國王一臉的不高興,車師國親匈奴是人所皆知的事情,隻不過此番車師國並沒有出兵協助匈奴人,所以常惠沒有借口順勢拿下車師國。


    不過不能攻取車師國,並不代表著不能敲打敲打。


    中郎將常惠冷冷的看著車師國國王,說道:“聽說匈奴人南下之前,曾派人向你傳令,要求車師國一同出兵?”


    “確有其事!”


    車師國國王臉色大變,急忙跪拜下來,大聲說道:“當時匈奴人想要我車師國一同出兵烏孫國,但小王並沒有答應,絕不會跟著匈奴人一同作亂!”


    “那你為什麽不將匈奴人南下的消息稟報我大漢!”


    車師國國王苦著臉,說道:“還請天朝將軍諒解,我車師國國小民寡,又地處大漢和匈奴之間的夾縫,哪一方都不敢得罪,唯有、唯有……”


    中郎將常惠冷哼一聲,說道:“所以你車師國隻能首鼠兩端!”


    “啊!”


    車師國國王嚇得失聲叫了一聲,再不敢說話,隻是跪下來等候發落。


    中郎將常惠眼見差不多了,便說道:“本將軍也知道小國不易,此番姑且原諒於你。”


    “謝天朝上將!”


    “哼!不過你車師國今後不要有僥幸心理,一旦做出任何危害我大漢利益的事情,必將遭到大漢鐵騎的懲罰!”


    “是、是……”


    是夜,中郎將常惠率領北軍將士接管了車師國王城,並且將中軍設在了車師國王的宮殿中。


    對此,車師國國王不敢有絲毫的不滿,反而下令全城都要小心謹慎的侍奉漢軍,自己還為中郎將常惠獻上了不少的瓜果美酒,但是常惠一概不要,隻是在王宮中休息了一番,並且處理軍務。


    這一夜,前方追擊休屠部潰兵的漢軍鐵騎不斷傳來捷報,在王宮中陪同中郎將常惠的車師國國王越聽越震驚,特別是聽聞漢軍已經追出了將近兩百裏,更是大驚失色。


    在車師國王的印象中,能夠狂奔一天一夜、奔襲數百裏的隻能是草原上的胡人,甚至隻能是匈奴鐵騎。


    但是如今漢軍鐵騎也能夠像胡人一樣,狂奔數百裏、日夜不休,更為恐怖的是,漢軍的鐵騎兵力十足,足足十六萬鐵騎大軍全都如此強悍,這幾乎是可以對戰整個西域的恐怖力量!


    想到這裏,車師國國王的態度更加謙恭,對中郎將常惠不斷恭維,期盼著自己能夠在眼前這位漢軍主將的心中,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次日,在車師王城內休整了一夜的中郎將常惠策馬出城,率領北軍將士繼續向西追擊。


    臨行前,中郎將常惠對車師國國王說道:“過一段時間,我大漢的後續兵馬將會抵達這裏,到時候還需要車師國提供一部分軍需糧草!”


    聽到這裏,車師國王心中不禁泛起苦水,雖然不知道漢軍後續大軍有多少兵力,但肯定少不了,看來車師國要大出血了!


    可是,麵對中郎將常惠的要求,車師國國王根本沒有膽量拒絕,隻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隨後北軍便繼續向西追擊,期間長水營校尉向中郎將常惠問道:“將軍,為何還要車師國提供糧草?小小的車師國能有多少財貨,這點東西根本就是杯水車薪,起不到什麽作用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


    中郎將常惠說道:“此番我隻是想要趁機讓車師國損失些財貨,盡可能的削弱其國的勢力而已。”


    說到這裏,中郎將常惠不禁微微歎息了一聲,說道:“此番車師國國王還算聰明,沒有給我軍提供任何出兵征討的借口,想要拔出車師國這個匈奴幫兇,也隻能等以後的機會了!”


    長水營校尉勸慰道:“將軍不必為此煩惱,小小車師國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早晚必被我大漢王師嚴懲!”


    “希望如此!”


    此後數日之內,中郎將常惠率領漢軍主力二十一萬將士一路向西追擊,追得休屠王狼狽不堪,簡直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追擊戰之中,十六萬漢軍鐵騎如同脫韁野馬一般,緊緊咬著休屠王所部不放,輪番對休屠王所部潰軍展開突擊,不給匈奴人任何喘息之機。


    一路上,漢軍追擊了上千裏,從車師國一直追到了烏孫國境內,依舊對休屠王所部死咬不放,讓休屠王心中絕望至極。


    “大王!前方百裏就是精河了,怎麽辦?”


    休屠王聽了斥候的急報大驚失色,此時前有大河阻攔,後有追兵窮追不舍,自己麾下的萬餘潰兵此時隻剩下七千餘人而已,早已經沒了一戰之力,可謂是窮途末路一般。


    突然,休屠王發現前方出現了一隊匈奴斥候,心中頓時大喜,就好像是溺水之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興奮至極。


    緊接著,遠處的匈奴斥候策馬趕了過來,同時遠處的山崗上陸續出現了匈奴鐵騎,而且人數越來越多,沒過多久便超過了一萬之數!


    “你們是哪部的兵馬!”


    “啟稟休屠王!我們是左都尉的部下,請休屠王立即率部趕到山崗左側集結待命!”


    休屠王聞言大驚,急忙問道:“大單於來了?”


    斥候答道:“啟稟休屠王,大單於收到了車師國送來的消息,得知漢軍調動數十萬兵馬西進馳援烏孫國,擔心休屠王抵擋不住,便放棄攻打赤穀城,轉而率領主力大軍前來接應休屠王。”


    聽到這裏,休屠王激動不已,雙手對著天空高舉起來,大聲說道:“長生天庇佑!大單於如此賢明,我休屠王必將追隨大單於左右,誓死不離!”


    此時休屠王心中充滿了死裏逃生的喜悅感,急忙收攏麾下僅剩的七千餘鐵騎,而後趕到山崗左翼重新集結。


    很快,匈奴大單於的大纛出現在山崗之上,十餘萬匈奴鐵騎浩浩蕩蕩的在山崗上列陣待命。


    單於欒提壺衍提率領單於庭的一萬精銳鐵騎居中,昆邪王率領四萬鐵騎居大軍之前,並且全軍列成了錐形騎陣,隨時準備廝殺。


    盧屠王麾下的兩萬鐵騎則是部署在大軍的右翼,與剛剛整頓完畢的休屠王所部七千鐵騎互為兩翼。


    左、右賢王,左、右穀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等人率領的三萬鐵騎在中軍之後列陣,防備大軍的後路。


    與此同時,漢軍的十六萬鐵騎也陸續趕到,開始在距離匈奴大軍三裏的曠野列陣。


    在漢軍最前方的鐵騎是並州鐵騎,此時一名都尉望著遠處的匈奴單於大纛,興奮的對身邊斥候叫道:“快去稟報將軍,發現匈奴單於,請將軍速來會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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