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縣南門外,官道賞秋亭。


    劉病已帶著公孫群、郭俠、陳行、樊明、劉宏、張臣六人策馬而行一天多,終於在這日晌午時分抵達了南門外。


    眾人正要進城,劉病已忽然看到遠處官道旁邊的賞秋亭有人對著自己招手,仔細一看竟然是三叔史玄!


    劉病已急忙帶著眾人上前行禮。


    “次卿許久不見,又精神不少啊。”


    劉病已出發前已經差人給史家送了消息,可是沒想到史玄竟然在城外等候,讓劉病已有些吃驚。


    “病已見過三叔!”


    史玄微微一笑,看了看劉病已身後眾人,說道:“這幾位是……”


    劉病已將眾人一一介紹了一番,特別是介紹到公孫群、郭俠、陳行三人的時候,史玄微微吃了一驚,沒想到弘農郡那邊有名的三位遊俠都聚集到了劉病已的身邊,頓時對劉病已刮目相看!


    “哈哈,次卿身邊盡是能人啊,我早就跟大哥他們說過,次卿不是尋常之人,將來必定有所作為的!”


    “三叔過譽了!”


    說完,劉病已還要再說些客套話,卻見史玄眉頭微皺,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


    “三叔……,今日有勞三叔在此等候,可是有事與病已說?”


    史玄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欲言又止的樣子,眼神掃過公孫群、樊明等眾人。


    眾人見狀便紛紛拱手,退到了一邊。


    劉病已眉頭微皺,心中也是急速盤算著,問道:“三叔,可是大叔那邊還沒消氣?”


    “這還用說嗎?”


    史玄瞪了劉病已一眼,說道:“大哥明明讓次卿你盡快迴來,你卻一拖再拖,拖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動身。原本大哥心中怒氣就沒消,此時更是火上澆油了!”


    劉病已聞言沉聲說道:“三叔,上次我迴來的時候已經跟大叔說過了:朋友出事,我豈有不幫之理?惡人行兇,我又豈能視而不見?這又何錯之有!想必大叔隻是氣惱病已奮不顧身罷了,我想大叔會明白病已初衷的。”


    “那你為何還拖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知道大哥他在氣頭上,還不趕快迴來!”


    劉病已笑了笑,說道:“我又遇到了兩位知己,答應為他們每人鑄造一把寶劍,答應下的事情,豈有食言之理?所以才迴來晚了,請三叔莫怪!”


    史玄盯著劉病已看了好一會兒,終於歎了口氣,說道:“次卿!我也知道你所做之事在道義上沒有錯,但此事放在你的身上和史家家族上,就沒有那麽簡單了!還是那句話,今後萬事都要謹慎、低調!”


    “病已明白!”


    劉病已說道:“三叔放心,盧氏城之事也是因為太過突然,所以病已才沒有時間妥善應對,好在三位叔叔相助才沒有讓事態擴大。今後病已定然遇事三思而後行,絕不會魯莽行事!”


    “如此最好!”


    史玄還是不放心,繼續囑咐道:“現在大哥還沒消氣,迴到府上說些軟話,不要跟你大叔頂撞!”


    劉病已聞言笑著應承著。


    隨後劉病已帶著眾人上馬,與史玄一行人進城,直接返迴了史府。


    史玄帶著劉病已等人徑直來到前堂,隻見史高已經等在這裏,史曾也坐在一旁。


    史高看著劉病已昂首走進來,身後公孫群、郭俠、陳行、樊明、劉宏、張臣六人緊緊跟隨,眾人呈扇形將劉病已圍在中間,雖然隻有區區幾人,但每人都是氣度不凡、自信滿滿,眾人的氣場讓史高都為之側目!


    “次卿啊!終究還是不甘平庸!”


    史高微微歎息著,心中也是泛起了一絲波動。


    這時,史玄先是向史高、史曾介紹了一下公孫群、郭俠、樊明等人,史高和史曾與眾人客套了一番,而後史玄便對著劉病已使了眼色,轉身跪坐到了史曾下首。


    劉病已看向史高,隻見史高眉頭緊鎖,臉色很是難看,知道這是史高想要敲打自己,便笑著行禮:“病已見過大叔,見過二叔、三叔!許久未見,三位叔叔可是消瘦了許多。”


    史高哼了一聲,說道:“我們自然是要消瘦的,次卿此番可是名聲在外啊,我們三人都是如雷貫耳、久聞大名!”


    劉病已連忙說道:“大叔這是哪裏話,病已有幾斤幾兩,叔叔還不知道嗎?”


    說到這裏,史高猛然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你知不知道此事有多嚴重?我幾次三番說過,次卿你身份特殊,絕不可太過高調,萬萬不可引起朝中各方的注意,可你卻在盧氏城混得風生水起!”


    “原本以為處理完公孫眾牟的事情,便可風平浪靜了,卻沒想到次卿你名聲大噪,急公好義劉病已,真是好大的名頭!”


    劉病已還沒說話,公孫群便上前行禮:“請家主息怒,都是因為在下的事情,讓次卿犯險、讓家主為難了!公孫群願受責罰!”


    公孫群雖然是一介遊俠,可也算有些名聲,史高不好對公孫群說什麽,隻是敷衍了幾句,而後便看著劉病已。


    劉病已說道:“還請大叔息怒,此事病已確實有些考慮不周。可麵對道義、麵對眾兄弟的情誼,前麵就算是刀山火海,次卿也絕不會退縮,因為這是病已的底線和堅持!”


    史高說道:“我也知道次卿所做符合道義,換做是我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事情。可是次卿你要記住,今後凡事都要以大局為重,一定要權衡利弊而後行事!此番盧氏城縣令、縣尉所做還算是留了情麵,可誰能保證其他人也給次卿你留生路!”


    “大局?”


    劉病已自然明白史高所說的大局指的是什麽,指的就是家族、是史家,連帶著還有自己。


    劉病已恭恭敬敬的對著史高拱手行禮,而後說道:“大叔所言極是!不過病已認為,在以身犯險和堅守道義之間理應選擇堅守道義。病已知道此番讓大叔生氣了,還請大叔責罰,病已心甘情願領罰!”


    話音一落,公孫群、郭俠、陳行、樊明、劉宏、張臣六人大為感動,紛紛看向劉病已暗暗發誓,今後定要竭盡全力為劉病已效力,以報劉病已的知遇之恩。


    而史曾、史玄則是有些急了,連忙起身說和,生怕史高的怒火不可收拾。


    特別是史玄更是跺腳不已,一連瞪了劉病已好幾眼。可劉病已卻隻是對著史高拱手而拜,不再言語。


    史高原本想要訓斥劉病已一番,壓壓劉病已的氣勢,讓其安心在府內待著,不過聽完劉病已的話,心中也很是觸動。


    劉病已堅持道義,寧願以身犯險也不願放棄好友,讓史高從劉病已身上看到了豪俠的氣概。


    再看看劉病已身後不斷為其求情的公孫群、樊明幾人,史高不禁若有所思,同時也意識到劉病已終究不是一個庸人,自己也絕不可能禁錮劉病已一生一世!


    “既然如此,那我就再幫你收攬一下人心好了。今後隻要沒有牽連到史家,便坐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史高不愧是門閥士族的家主,轉瞬之間便定下了主意,眼見劉病已終究不是凡人,便決定在劉病已身上壓些籌碼。


    隻見史高冷著臉,說道:“好!既然次卿認罰,那就按照族規辦理。來人!劉病已違反族規,杖責二十!”


    說完之後,便有兩名門客走了進來,準備將劉病已帶出去行家法。


    郭俠和陳行見狀急忙衝了上去,擋在了門客和劉病已之間,隻要那兩名門客敢上前,二人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公孫群、樊明、劉宏、張臣則是急忙規勸史高息怒,同時也做好了翻臉的準備。


    史高見狀大聲質問道:“幹什麽!這可是在史家!”


    眾人隻是不斷為劉病已求情,就連史曾、史玄也是居中說和著。


    這時,劉病已盯著前方的史高,剛才自己明明在史高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波動,一時之間不明白史高是什麽意思。


    忽然,劉病已心中一動,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史高,隻見史高眉頭微微一挑,頓時心中明了。


    隻見劉病已對身旁眾人揮了揮手,說道:“諸位不必再勸,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病已犯下家規理應受罰。”


    而後,劉病已又對史高拱手說道:“大叔。雖然病已自甘領罰,但病已依然認為自己沒有做錯,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能與眾兄弟共患難,能夠結交幾位兄長,病已領罰二十棍又當如何!”


    話音一落,公孫群、郭俠、陳行、樊明、劉宏、張臣六人心中感動不已,同時又大為焦急。


    同時公孫群等人聽到劉病已那句士為知己者死,更是湧起了萬丈豪情,恨不得立刻為劉病已赴湯蹈火、四方奔走!


    郭俠和陳行原本隻是被公孫群說動,想要跟隨劉病已謀取一個出路、出身,但這段時間的相處讓二人明白了劉病已的為人,再加上劉病已那句士為知己者死,無不慶幸自己跟對了人。


    史高聽了劉病已的話,也是眉頭緊鎖、沉吟許久。史高沒想到劉病已小小年紀竟然能說出如此收攬人心的話,不禁對劉病已刮目相看,心中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隻見史高站在前方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長歎一聲,說道:“罷了!”


    隻見史高揮了揮手,打發走了兩名門客,而後緩緩坐了下來,說道:“念在次卿大義為先,盧氏城的事情就此打住,我便不再追究了。”


    眾人聞言不禁長出了一口氣,不過史高緊接著又說道:“不過,今後一段時日,次卿不得走出府中大門一步,就此禁足!”


    劉病已聞言愣了一下,問道:“不知大叔要禁我多久?”


    隻見史高淡淡一笑,說道:“那就要看次卿你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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