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安全官親自登門。


    “馬丁先生,你是議長任命的執政官,鎮裏的日常事務你都得拍板。


    開會斷案,更需要你定奪。”


    “究竟是什麽事,安全官先生?”馬丁佯作鎮定地問。


    “也不是什麽大事。


    如果馬丁先生實在太忙,也可不開會,我們倆商量著拿個主意。”安全官說。


    “你是負責安全的,既然是案件,還是請安全官先生發落。


    馬丁是個生意人,不懂什麽議會理政的!”麗達說著,給安全官送來茶水。


    “麗達,這可不妥,執政官就是執政官,一碼是一碼。


    馬丁先生,事情是這樣的。


    斯坦勳爵是這次抗擊白金漢的功臣。他向理查親王告密白金漢伯爵的起兵計劃,還受親王之托,全盤負責查抄白金漢的家族,捉拿漏網之魚。


    這斯坦真夠狠的!金銀財寶,家丁傭人,照單全收。據說連根雞毛都沒留下。


    王室因此重獎斯坦,給他記了大功勞,還在倫敦一處鬧市,賜給他房產。他們全家早早就搬去倫敦享受了。


    一日,他的家丁在倫敦街頭閑逛,認出白金漢公爵家的女傭切爾娜。


    這個家丁財迷心竅,想到理查親王的公告,誰舉報逆臣白金漢,那怕一隻貓,也可得一筆賞金。


    於是連哄帶騙將切爾娜送到斯坦麵前。


    斯坦勳爵是奉王命剿滅白金漢家族的槍手,他怕日後白金漢家人秋後算賬,下手毒狠,沾親帶故的一個不放過,家丁下人一律充軍做苦役。


    斯坦接報,不敢聲張,怕王室怪他辦事不利索,丟三落四的。


    急令家丁將女傭悄悄送迴原籍,交給鎮議會,要求從重處懲。”


    這條狡猾的狼!馬丁心裏痛恨著。


    “馬丁先生,我看白金漢造反與女傭沒有關係。


    她們無故,我們不能無情。都是父母生的,不如判她留在鋪子裏,給芬妮當個幫手。


    芬妮在生意上真的忙不過來。這女傭切爾娜,我原先認識她,舉止言談還算利索,是個不錯的勞力。


    馬丁先生可以親自過目,我這就叫人將她送過來。”


    馬丁見安全官這樣尊重自己,不好意思再推脫。


    這時,溫妮抱著兒子走過來,安全官興奮地逗著小孩咯咯地笑。


    “馬丁,萬萬不可將女傭留下,趕緊想個萬全之策。”麗達走近馬丁,在他耳邊不無擔心地說。


    “媽媽放心,我決定將她們充軍,送給羅斯指揮官。”馬丁想到羅斯指揮官無子女,至今單身。送給他暖暖床最合適。還讓羅斯欠他一個人情。


    很快,兩個安全員已將女傭切爾娜送到馬丁跟前。


    馬丁簡單問了問。她自稱是白金漢伯爵花錢買的丫頭,別的一概不知。


    馬丁又問她如何逃脫斯坦的追查。


    切爾娜迴複說:“那天,管家讓我給在外地的白金漢送衣送藥,走到半路才知白金漢兵敗被處決。


    我也不敢迴白金漢公館,到處亂走亂跑。


    到了倫敦,遇見斯坦貴族的家丁。


    這家丁過去經常車前馬後跟著斯坦拜訪白金漢伯爵,因而認得我。


    不想他無情無義,將我們騙去領賞錢。”


    這時,安全官說著走過來。“怎麽樣,馬丁先生。這個女孩還利索吧!”


    “確實如安全官所言。”馬丁冷靜地迴答說。“安全官先生,我看這樣處理最好。


    營盤中的羅斯指揮官至今單身,他效力皇家營隊,一直替英格蘭與法蘭西作戰。


    你知道的,這場戰爭打了百年之久,羅斯因年老,去年才退到二線營隊。


    我們將切爾娜女傭送給他當個夫人,也算是我們鎮議會對他的敬意!”


    “這個好,還是馬丁先生想得周全!”


    “安全官先生,那就這麽定!我馬上去找羅斯指揮官,勾通好以後,咱倆一起送過去。”


    馬丁來到營盤,羅斯指揮官正騎馬打球健身。


    見到馬丁,高興地邀請他一起玩了一陣。


    休息時,他們剛坐下來,馬丁就迫不及待開口說:“恭喜羅斯指揮官,我有禮物要送你!”


    “馬丁先生,會是什麽禮物值得我驚喜!


    我可早就看淡一切,寵辱不驚!”


    馬丁笑了笑:“是這樣的,羅斯指揮官。上次聽說你至今以營隊為家,沒有家室,我很動情,尋思要給你成個家。


    我聽斯通說,指揮官不缺千金小姐願意做你的夫人,可你擔心自己隨時會戰死,以這個年齡段,怕麻煩為由,不願折騰。


    今日,我尋得一個女孩,無依無靠,卻識文斷字,容顏高值。


    據說是白金漢花大價錢從倫敦教會的修道院買迴當女傭的。


    如今他兵敗身亡,家人家產一切充公,被理查親王和斯坦小人拆分得一幹二淨。


    這個女傭很機靈,躲過理查親王和斯坦鐵梳般抄查,成了漏網之魚。


    誰知她在倫敦街頭被斯坦的一個家丁發現,將她送了官拿了賞金。


    最後七搭八搭被發配到我們鎮議會處置。


    這孩子長得伶俐可人,送與你,收她成個家,生得兒女,晚年也不寂寞!”


    聽說白金漢這個名字,羅斯長長歎口氣,說:“這個白金漢伯爵,還是我在皇家營隊的頂頭上司。他被愛德華國王逐出營隊後,我頂了他的職。


    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忠於蘭開斯特王朝,一個有義氣的軍官。


    如今,理查親王將他的全部財產收為王室,卻將他的莊園賜給了我。


    我去住過幾日,覺得一個人住著怪冷靜的。盡管有勤務兵,但終不是家人。


    如此,如果這個女傭願意,我收下,也算讓她眼下有個生存落腳的地方。


    我看,還是讓她住在白金漢莊園裏吧。”


    “羅斯指揮官,真是慈悲的好人,有情有義。那麽,現在就請指揮官派人將公館布置一下。


    我迴去就叫我媽媽,將夫人收拾打扮一番,明天送過來與你成親。”馬丁說著,心花怒放。


    “謝謝馬丁先生,你是我終生的好朋友。我現在給你一些置辦女裝的錢幣。”


    “不用了,羅斯指揮官,送些嫁妝是我的榮幸!”


    馬丁迴到家裏,將商議結果告訴麗達。


    麗達終於放下心來,連忙派人為切爾娜製辦嫁衣。還專門到教堂邀請牧師,明天一起去送嫁。


    麗達將讓人將女傭叫到跟前,原來她認識麗達。以前,麗達經常為白金漢公館送牛奶。


    “麗達媽媽,是你嗎?救救我倆吧!”


    麗達也大吃一驚,連忙鎮靜下來說:“切爾娜,你不要怕。我已為你選擇最好的歸宿。


    明天,你將是指揮官的夫人,一輩子過著貴族生活。”麗達安扶說。


    溫妮找來珠寶耳環給她戴上,馬丁也過來叮囑:“嫁去後,過好自己的日子,忘記過去的一切!


    特別是白金漢伯爵那檔子事,守口如瓶。否則會有殺身之禍!”


    切爾娜畢竟是瑪格麗特修道院精挑細選來的,有心眼,知利害。


    第二天,牧師和安全官都來了。麗達用羅斯指揮官送給馬丁的馬車,載著新娘一並出嫁。


    白金漢公館,兵士列隊,號笛齊奏。昔日的的女傭轉眼變成公館的主人。世事難料,世事無常。


    見了切爾娜,羅斯指揮官兩眼光亮。花甲之年,還有成親良辰。馬丁真是自己的恩人!


    他大半生領軍與法蘭西作戰,是一個敬業的職業軍人。全部身心都放在營盤裏,一年前才轉到國內二線任職。


    他孤身一人,隻得將侄子斯通視同己出,一直帶在身邊培養,準備退休後將職位交與他。


    羅斯將切爾娜摟在懷裏,若有所思地說:“馬丁先生,我與法蘭西作戰大半輩子。


    現在想來,為什麽這場戰爭打了近百年,還沒完沒了,英格蘭國王真是一個比一個瘋狂。我戎馬一生空悲切!今天抱得美人歸,實在是飛來之福啊!”


    馬丁歎著迴應。“羅斯先生,你這輩太辛苦,老了還孤身一人,英格蘭應該感謝你這個老兵。現在好了,好歹成了家。好好享受生活!”


    婚禮在牧師的主持下,明快而又熱鬧。直到午後才結束。


    麗達母女將切爾娜送到婚房。


    眾人終將散去。切爾娜坐在婚床上,想起瑪格麗特。


    原本瑪格麗特是讓她給白金漢當點心,好為亨利獲取王位添磚加瓦。


    誰知卻是這樣一個相反的結果。竟然落到一個搜剿亨利的逆賊手上。


    自己這是在背叛!想到這裏,她咬牙切齒,決定今晚就殺死這個老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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