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傅又悶一口酒,“迴來幹嘛,迴來一言不發的。”


    劉白刄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少年感,他也還隻是個二十歲的少年。“迴來看看你。”


    “我有什麽好看的,你自己在外注意安全,平平安安的就行,我不用你擔心。”


    兩個人都是沉默寡言的人,兩句寒暄後父子倆陷入了沉默。


    “那個乞丐叫什麽?”劉白刄主動提起話題,


    “付諸。”


    “哪裏的人?”


    “他說他是從豐丘來的。”


    父子倆就楚遠懷聊起來了。


    “他為什麽臉上戴著一個鐵麵具,你見過他麵具下的樣子嗎?”


    戴著一個覆蓋全臉的麵具,確實容易遭人懷疑。


    “他的臉被人毀容了,那鐵麵具是我給他打的。”


    “他的臉怎麽毀容的?”


    “這我沒問,你可以自己去問他。”


    劉白刄點頭,站起身就往後院走,“我現在就去問他。”


    楚遠懷在後院劈柴,遠遠望去,人手起刀落,幹活幹脆利落,怎麽能不讓劉白刄擔憂。萬一此人別有所圖那爹便會陷入危險之中。


    “付諸。”劉白刄出聲叫了楚遠懷的名字。


    楚遠懷停下手中的動作,尋聲望去,看見劉白刄後露出一個笑容,雖然在麵具之下劉白刄也看不見,但楚遠懷還是如同一個普通百姓見到當官的一般,該做的表情依舊做到了位。演戲演全套。


    “劉將軍,您叫我?”


    劉白刄從出聲叫住楚遠懷時便在打量對方,楚遠懷大大方方任他打量。楚遠懷被人叫了太久的付諸,如今若是有人突然叫他楚遠懷他還不一定能反應過來。


    “你過來一下。”劉白刄站在原地揮手讓楚遠懷過去,楚遠懷放下手中的活計,屁顛屁顛跑到劉白刄身邊,“劉將軍?”


    劉白刄看著楚遠懷臉上樸實無華的鐵麵具,直截了當,“你將麵具摘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臉。”


    “啊?”楚遠懷的語氣很是驚訝,反應了一兩秒才又迴答,“哦,好。”


    楚遠懷將自己臉上的麵具拿下來,一張布滿痕跡,滿臉發紅的臉露在劉白刄麵前。


    楚遠懷自信自己現在這張臉沒人能認出自己,認出來自己是誰他們也不敢信。誰都不相信楚遠懷還可能活著,在所有人心裏,楚遠懷已經死了,死六年了。


    “你這臉怎麽弄的?”


    胎記不可能這麽大麵積,分布如此均勻,也不可能這麽可怖。


    “我這張臉是因為我娘子才變成如今模樣的,當年我娘子入冤獄,我拿錢將她贖了出來,替她受了刑,我一張俊俏的臉就這麽毀了。後來用藥不當,臉上的傷惡化,最後就被醫成這個樣子了。”


    “那你娘子呢?”


    “我娘子她死了。”楚遠懷神情悲傷,因為真的哭不出來。希望娘子原諒我,為夫這也是為形勢所迫。


    “那你為什麽會來封通國?你說過你是豐丘人。”


    “因為,”楚遠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表情憂傷,“我娘子是封通國的人,她生前的願望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迴到她的故鄉。看封通國最繁華的地方走走。她來不了,隻好我替她來封通國最繁華的地方看看。”


    “你娘子的故鄉很美吧?”


    楚遠懷聽到這話在心裏暗笑,為什麽突然要轉變成這麽溫和的審問方式?目的明明還是如此明顯,怎麽樣詢問都是一樣的效果吧。


    楚遠懷心中想著,麵上卻露出了一絲笑容,“她的故鄉名叫索萊城,是一個四季都有花開的地方,很美呢。”


    若問有關封通國的事,沒人會比他這個四處奔波打仗的前任將軍更了解了。


    楚遠懷的目的也是為了一步一步讓劉白刄自己將話題引到有關封通國的地方,在封通國,還沒人能比楚遠懷更了解五年以前的封通國。


    就是要有一種年代感的迴答,才能讓自己的說辭變得看起來有漏洞,可仔細去深究卻是完美無缺的。


    因為,看似完美無缺的答案,本身就是一個致命的漏洞。


    劉白刄已經被楚遠懷引進他的圈套裏了,接下來,無論劉白刄如何提問,都繞不出楚遠懷給他設下的圈套。


    劉白刄審訊了楚遠懷將近半個時辰,將付諸娘子餘祖上三代都問清楚了。


    當然,都是楚遠懷編的,隻不過如果劉白刄要去查又會發現楚遠懷說的都能對得上。


    就這樣,劉白刄還是覺得不放心,他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麽,就直覺眼前這個叫付諸的人有問題。劉白刄還想將付諸帶走,最後是劉師傅都看不下去了,出來訓了劉白刄一頓,“你當了將軍後有官威了,想抓誰就抓誰是吧。他是我撿的人,我願意留下他,你沒有證據便不能帶他走。”


    “爹!”


    劉白刄拿自己固執的父親沒有辦法,父親不清楚局勢,自己作為六公子陣營的人,國主難免不會在他們這些六公子屬下親屬身邊安插間諜。劉白刄此次迴家便是迴來看看父親,國主已經開始對六公子身邊的人動手了。但劉白刄又不能將現在的局勢挑明了講給父親聽,恐將父親牽扯進來,


    劉白刄最後隻能敗興而歸。


    劉白刄迴去後就和宋禮玟匯報了這件事。


    “不管他說的真與假,你既然覺得他不對勁想個法子將他帶過來就是,放在眼皮底下你會安心點。”


    “是。”


    楚遠懷還是太久沒迴來了,沒想到一個鐵匠的兒子居然是將軍。看劉白刄那審問的架勢不是六公子的人就是國主的人,而這兩派之間的紛爭楚遠懷都不想卷入。楚遠懷隻想在皇城靜靜地等待紛爭的結果,阿玟過得好楚遠懷便遠走高飛,阿玟和阿姊若是過得不好,他便帶著他們一起遠走高飛。


    果然皇城之中一腳下去,全是皇親國戚有權有勢的人。


    楚遠懷惹不起,如今也躲不過了。


    楚遠懷遇見劉白刄的當天下午,離開鐵鋪轉到第二條街上的時候就遇見了早就等候在那裏的劉白刄。


    “和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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