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澗再潦倒也是皇子,當然有不少賓客要應付,方書瑤便徑直由元娘扶入了洞房。


    本也隻是想與沈澗湊活過日子,自然沒那麽多“蓋頭需得夫君揭”的講究。


    書瑤把蓋頭疊好放在桌上,便起身與元娘一起收拾帶來的箱籠。


    “姑娘,這三王府除了一張金光燦燦的大牌匾,說屋子屋子破敗,說院落院落零落,真真是個背了王八殼的蝸牛。”元娘皺著眉疊衣,好生不滿。


    方書瑤不甚在意,聽了隻是忍俊不禁。


    元娘看她光笑,著急道:“姑娘打小錦衣玉食的,肯定過不慣這破落戶的日子。趕明兒迴門的時候我得迴了老爺,叫他出錢修修這破屋。”


    “咱們出錢修王爺府,真是再紮眼不過了。”方書瑤哂道。


    也沒有破到不能住嘛,比起冷宮還是要好些。


    “那怎麽了,先皇下江南住的行宮都是咱們方家出錢修的……”元娘理直氣壯。


    想來沈澗喝得盡興,遲遲不歸,方書瑤便先洗漱了,打發了元娘去睡,自披著外衫在桌前寫日則。


    這是她前世在冷宮裏養成的習慣,重生後也沒有丟下。


    筆尖顫了幾下,她寫道:“三月十八。禮成。”


    接下來便不知有何可記,正猶豫著,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沈澗一身簇紅婚服,滿臉笑意往西屋去。


    見到婚床上空空如也,身形一頓,轉身往東屋看過來。


    方書瑤心突然開始猛跳,她擱下筆,扶著桌案,慢慢站起來,對上沈澗醉蒙蒙的眸子。


    沈澗笑道:“已經把蓋頭摘啦?也對也對,若真是兜頭蒙臉捂這麽久,難受得緊。怪我來晚啦!”


    他順手把發冠摘下,開始解腰帶,脫外衫。


    方書瑤自覺已掩不住麵如火燒,眸光也開始四處飄散,不知看何處才好。


    前世與太子成婚的時候,禮節繁瑣,隨侍的丫鬟婆子甚眾,她並未怎麽體會到新嫁娘的羞澀。


    如今這三殿下屋裏連個服侍的也沒有,他自己又不拘小節,倒把方書瑤弄得手足無措。


    難道這就要開始了麽?


    咬咬牙,方書瑤輕移蓮步,走到他身側:“我...書瑤幫殿下吧。”


    沈澗動作極利索,說話間已脫到隻剩中衣,毫不尷尬地往浴房去:“不用不用,這不是已經脫完了嘛。你…你先休息,我去衝一衝身上酒氣,免得熏著你。”


    他耳朵紅紅的,懷裏抱著外衣,就要揉成一團,被方書瑤接下:“殿下去吧。書瑤幫殿下把衣服掛起來。“


    剛從他身上脫下的衣服,還帶著他的體溫。方書瑤一邊掛一邊惦念著沈澗通紅的耳尖。


    他那樣一個流連勾欄瓦舍的人,也會害羞麽?或者是喝酒喝的……


    她下意識地貼近,輕輕嗅了嗅。


    除去漂浮的酒味,這衣服沾染了陌生而溫暖的氣息,像是潔淨的綿布在陽光下曬久了,叫人憑空生出幾分慵懶。


    方書瑤突然發現她聞的地方是領口,仿佛她的唇已然碰到了沈澗的喉結似的——她慌忙退了幾步,坐到床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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