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一處靠山根的農家小院,院門外有一名八路軍戰士站崗……連水生走進院子,直奔亮著燈的一間房子走去。


    連水生在一處掛著“保衛處偵察一科”牌子的門前停下。


    連水聲:“報告。”


    門口傳來聲音:“進來吧。”


    1康曉山盤坐炕上,伏身在小炕桌前寫著材料,一件破舊的黃軍大衣披在身上,像是從敵人手裏繳來的,牆上掛著延安邊區地圖和駁殼槍等。


    康曉山手指上夾著抽了一半的紙卷的“煙炮”已經熄滅,可見工作時的認真程度。


    聽到開門聲康曉山沒抬頭,依然在寫著什麽。連水生走進來把門輕輕關上,見康曉山沒抬頭:“科長,還忙著呢?”


    康曉山低頭寫著:“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是副科長,不要叫科長嘛。”


    連水生走到炕前:“科長不是還沒到位,你不就是科長嘛。”


    康曉山放下筆抬起頭:“這麽晚來,有什麽新情況嗎?”


    連水生嚴肅地說道:“有。”


    康曉山:“哦,說說。”


    康曉山正要抽煙,煙到嘴邊才發現,夾在手指間的半截“煙炮”早已熄滅。


    連水生湊過來拿起小炕桌上的麻油燈給康曉山點煙……


    連水生:“那個跟靳山接頭的人我調查清楚了。”


    康曉山一愣,煙就停在麻油燈前還沒點著:“是什麽人?”


    連水生:“是陝公一期的新學員。”


    康曉山慢慢放下手中的“煙炮”:“叫什麽名字?”


    連水生也放下麻油燈:“姓鄭,叫鄭律成。”


    康曉山:“有什麽疑點嗎?”


    連水生認真地點點頭:“有。他也是朝鮮人。”


    康曉山:“他是怎麽來到延安的。”


    連水生:“是經上海辦事處潘漢年同誌介紹,經“西辦”審查後過來的。”


    康曉山想了想:“那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連水生:“從手續上看,沒什麽問題。”


    康曉山:“那就好。他鄉遇故知也未嚐不可……”


    連水生:“那這個鄭律成還查不查下去了?”


    康曉山:“連水生同誌,我說的意思並不是因為他們的約會是人之常情,就放棄了我們的職責。國民黨反動派和日本帝國主義亡我之心是不會改變的,敵人的潛伏組到現在還沒有挖出來,我們絕對不可以掉以輕心。為了革命的最高利益,我們必須懷疑一切。”


    連水生點點頭:“科長說的對。”


    康曉山再次舉起手上半截“煙炮”,連水生再次舉起麻油燈。


    半截“煙炮”終於點著了,麻油燈前頓時青煙繚繞……


    陝北公學的窯洞宿舍內,鄭律成與幾名學員住在一口不大的窯洞裏。有擠在簡易木桌上寫作業的,有盤腿坐在炕上看書的,還有人因太冷,鑽進被窩裏寫作業……


    鄭律成蹲在地上,用一小凳子當桌子在小本子寫著東西……


    一名學員突然想起什麽:“鄭律成,你白天教的歌叫什麽?”


    鄭律成:“你說的是哪支歌?”


    學員:“就是……就是……槍口對外,齊步前進!不傷老百姓,不打自己人!我們是鐵的隊伍,我們是鐵的心。”


    鄭律成:“你說的這首叫《救國軍歌》,是冼星海老師作曲的。”


    學員:“這你也知道?”


    鄭律成有些得意地說道:“我還見過冼星海呢。”


    學員十分驚奇:“什麽,你見過冼星海?”


    另一名學員說道:“我看過一部電影,好像叫《壯誌淩雲》,裏麵的歌是他配的。”


    鄭律成:“你們可能都不知道,《救國軍歌》是在一張煙盒紙上寫出來的。前後也就是五分鍾的時間。”


    學員:“不可能。”


    鄭律成:“這是真事。聽說塞克老師寫完了《救國軍歌》的歌詞後,就去找冼星海,冼星海正在吃飯,看到歌詞冼星海激動起來。塞克在一旁抽起煙,等冼星海談對詞的看法,順手把空煙盒丟在桌上。星海老師看完歌詞靈感來了,抓起空煙紙盒撕開,掏出筆就開始寫,邊寫邊哼,就這樣,塞克一支煙還沒抽完,星海老師的譜子已經寫完了。今天我教你們唱的這首《救國軍歌》就是這樣誕生的……”


    學員:“哇,太了不起了,五分鍾就能寫出一首這麽偉大的歌曲,給我五年也不行呀。鄭律成,你會寫歌嗎?“


    鄭律成:“寫過,寫過幾首,不過我不是學作曲的。”


    被窩裏的學員鑽出來:“你說什麽?沒學過作曲就能寫出歌來?我見過音樂譜子,都是些奇怪的小豆芽,一般人根本看不懂。鄭律成,你真能看懂那些小豆芽?”


    鄭律成:“那不是豆芽,是音符,一個音符就表示一個音階,比如……”


    有人在窯洞外敲門,一名同學把門打開。靳山走了進來。


    鄭律成:“靳山大哥。”


    靳山:“律成,你不是想認識八路軍的英雄嗎,來抗大學習的幾位八路軍同誌明天就要返迴前線,其中就有一位是華北戰鬥英雄,你要是現在有時間我領你去見見他,他一個人跟鬼子拚刺刀,殺了五個鬼子。”


    鄭律成:“是嗎,我去,我馬上就去。”


    鄭律成起身跟著靳山走出窯洞。一個學員說道:“鄭律成,帶上我行嗎?”


    鄭律成看看靳山。


    靳山:“可以呀,向戰鬥英雄學習嘛,誰去都行。”其他的幾名學員也說要去,結果宿舍裏的五六個學員都跑了出去……


    延安城內的客棧門洞裏,丁雪鬆和田芳從客棧房裏走出來,範德明送到門洞,還沒走出客棧。


    範德明:“芳芳,明天你還有時間嗎?”


    丁雪鬆一聽就煩了:“範德明,你是怎麽迴事啊,芳芳不是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嗎,她現在是抗大的學員,我們抗大是有紀律的,不能老請假出來,再說課程這麽緊,怎麽可能老來陪你呢。”


    範德明:“我一個人不是孤單嗎?我到延安來不就是陪芳芳的嗎,要不是為了她,我跑這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幹嗎。”


    丁雪鬆:“哎,當初你可是革命口號喊得震天響,說你要跟著芳芳參加革命,投身到偉大的抗日烽火中來。還表示決心,吟詩一首,感動得芳芳淚如雨下。”


    範德明:“沒有吧,就這地方,我哪有興致吟詩呀。”


    田芳:“範德明,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你可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豪情萬丈,什麽……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斬樓蘭終不還!你現在怎麽說沒有呢?”


    範德明:“嗨,那不是要出發了嘛,隨便念首《從軍行》給大家助助興罷了,你還能當真啊。”


    丁雪鬆:“啊,原來你那都是假的?芳芳,看到了吧,他有實話嗎?”


    範德明:“行行行,我承認當初是逗芳芳高興,但我對芳芳的真情是經得住考驗的。從四川天府之國陪你們來到這蠻荒之地,我挺過來了吧,我沒打過退堂鼓吧。天底下還有像我這樣癡情的嗎?”


    芳芳:“行了,你就別說這些讓人酸掉牙的話了。”


    丁雪鬆:“你能跟著我們來到延安,我的確很佩服你,比那些半路返迴的強多了……”


    範德明:“就是嘛。芳芳,你聽,雪鬆都表揚我了。”


    丁雪鬆:“不過這一路上就你牢騷多。你呀,既然已經來到延安了,就安心在這裏工作,或學習,別整天遊手好閑的,延安可不是養大少爺的地方。就是為了芳芳你也要表現好點嘛。”


    範德明一勁兒地點頭:“好好好,我工作,我學習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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