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一處工廠倉庫,已經變成一塊陣地,到處是沙袋壘起的掩體和工事,士兵們在搬運作戰物資,市民們推著板車為部隊運送食品和彈藥,還有學生為工事裏的士兵發放慰問品,戰爭氣氛一目了然。


    遠處不時傳來嘹亮的歌聲……


    在一間車間內,士兵們荷槍實彈坐在地上,還有許多青年學生站在他們周圍,一條橫幅掛在車間上方,橫幅上寫著“五月文藝社”勞軍演唱會。


    歌聲正是從這裏發出來的,士兵和學生們聚在一起唱著《大刀進行曲》……


    指揮者是鄭律成……


    他激昂的歌聲和有力揮舞的手臂,把歌唱不斷引向高潮: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全國愛國的同胞們,抗戰的一天來到了,抗戰的一天來到了,前麵有工農的子弟兵,後麵有全國的老百姓,咱們軍民團結勇敢前進,看準那敵人,把他消滅把他消滅……


    這時,杜矢甲和幾名年輕人走進車間……


    杜矢甲向鄭律成招招手,另一名女生接替鄭律成指揮,歌聲繼續……


    鄭律成跟著杜矢甲來到車間外。


    杜矢甲:“我一聽這歌聲就知道你在這裏。”


    鄭律成:“你不是說要到外地去演出嗎?”


    杜矢甲:“這邊都要打起來了,我還能走嗎。去找克利諾娃了嗎?”


    鄭律成:“還沒去呢,等把慰問活動搞完我就去。”


    杜矢甲:“你可真行,到上海了也不先來找我,自己跑到前線折騰起來了。”


    鄭律成:“甲哥,你知道我遇到誰了?”


    杜矢甲:“誰啊?”


    鄭律成:“冼星海。”


    杜矢甲:“是嗎?”


    鄭律成:“是羅青同誌引薦的,星海老師談了好多他的創作體會,我一晚上都沒睡著啊。”


    杜矢甲:“頗有收獲。”


    鄭律成:“茅塞頓開。”


    杜矢甲興奮地拍拍鄭律成:“你小子又遇上貴人了。”


    鄭律成:“他約我來上海參加百代公司,和他一起創作音樂,他寫我唱。”


    杜矢甲:“好啊。”


    鄭律成:“可惜他不在上海了。 ”


    杜矢甲:“沒錯,他參加的是上海話劇界戰時演劇二隊,前兩天就出發了,去安徽河南了。”


    這時,遠處又走過一隊青年人,唐榮枚就在其中,她發現了杜矢甲。


    唐榮枚:“矢甲哥,你怎麽在這啊,我們到處找你呢。”


    杜矢甲:“嘿,你看誰在這呢。”


    唐榮枚發現杜矢甲身邊的鄭律成,馬上拉著身邊的另一位男同學跑過來。


    唐榮枚:“鄭律成,沒想到你也來了。”


    鄭律成:“我們“五月文藝社”的都來了。”


    唐榮枚身邊站著的男同學看著鄭律成一直在笑。


    鄭律成詫異,好像在哪見過似的:“這位同學……”


    唐榮枚大大方方地:“他是我的男朋友啊,你們不是見過麵嗎?”


    杜矢甲:“你也是,沒名沒姓,人家知道是誰。律成,這小夥子是我國立音專的同學,也是學音樂的,叫向隅。”


    向隅伸出手與鄭律成握手,向隅說:“你忘了,上次是我開車送你去的火車站。”


    鄭律成:“對對對,你看我……當時我坐在後排,沒看清楚,對不起啊。”


    向隅:“唐榮枚可沒少提起你。”


    鄭律成:“你們也是來搞慰問的?”


    杜矢甲:“是我組織的,我把上海音專的幾名能唱歌的同學糾集在一起,準備搞個戰地小分隊,為前線官兵鼓勁。”


    鄭律成:“你們要去哪兒?”


    杜矢甲:“我們到最前沿去。”


    鄭律成:“我也跟你們去吧。”


    唐榮枚:“好啊。”


    鄭律成:“等我一會,我跟他們說一聲,馬上就過來。”


    鄭律成向車間的方向跑去……


    街道上,杜矢甲、唐榮枚、向隅、秦玨、抗戰部隊和青年學生、還有許多市民跟隨抱著提琴盒子的鄭律成在街道上快步走過……


    街道兩側有等待出征的士兵,有送物資的車輛,有送慰問品,藥品的市民和小商販……


    這時,又有一隊女生組成的救護隊路過,一名戴著紅十字臂章的姑娘從隊伍裏跑出來:“鄭律成。”


    鄭律成等停下……姑娘跑過來說道:“鄭律成,你怎麽在這兒。”


    原來這姑娘就是曾在火車站救過鄭律成的舞蹈演員秦玨。


    鄭律成:“秦玨。”


    秦玨:“我聽說你們五月文藝社的來了,可就是沒看見你,沒想到在這碰上了。”


    鄭律成:“我也沒想到。你不是來演出的?”


    秦玨:“我們藝校的女同學都參加了救護隊,我們分配到四行倉庫那邊。你們這是去哪兒?”


    鄭律成:“我們去前沿陣地。”


    秦玨:“去前沿陣地?那可太危險了。”


    唐榮枚:“有危險才刺激呢。”


    鄭律成給秦玨介紹:“這位是杜矢甲,這是唐榮枚,向隅,都是音專的。”


    秦玨:“我聽過杜矢甲演唱,哦……好有磁性的男低音。”


    眾人笑起來……


    秦玨揮揮手:“我走了,後會有期。”


    鄭律成等與秦玨揮手告別……


    秦玨去追趕她的隊伍了。


    杜矢甲裝作神秘地:“律成,這是誰啊,這麽近乎?”


    鄭律成:“她救過我的命……”


    唐榮枚:“救過你命,什麽時候的事,不要太傳奇了吧?”


    鄭律成意識到什麽:“沒什麽,我們快走吧。”


    一行人到了前沿陣地指揮所,鄭律成在拉著《鬆花江上》的前奏曲……杜矢甲和唐榮枚,向隅等唱起來……


    幾名國軍軍官在指揮所裏聽他們演唱,士兵們擠滿指揮所的裏裏外外……


    杜矢甲用男低音唱出前幾句,隨後,唐榮枚接著用女高音唱後幾句,向隅的男中音也加入進來一起演唱……


    官兵們神情凝重地聽著,有人抱著槍,有的抽著煙,有的想著心事……


    熟悉而富有表現力的歌聲在陣地上迴蕩著: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那裏有森林煤礦,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我的家在東北鬆花江上,那裏有我的同胞,還有那衰老的爹娘。九一八,九一八, 從那個悲慘的時候 ……


    突然,一顆炸彈在附近爆炸,演出不得不中止。


    指揮官大喊:“準備戰鬥……”


    官兵們紛紛衝出指揮所……士兵們沿著戰壕進入各自的戰鬥位置……陣地上不斷有火光和爆炸,前沿頓時硝煙彌漫……


    一名參謀對杜矢甲說:“你們趕緊下去,快……”


    參謀拉著杜矢甲等跑出指揮所,沿著一條交通壕往下撤。


    陣地上已是一片火海,士兵們向敵人還擊,槍聲,炮聲,喊聲混合在一起……


    鄭律成、杜矢甲、唐榮枚、向隅等正往下走,另一隊扛著彈藥和擔架的士兵迎麵跑了過去……


    鄭律成走在最後麵,此時,他迴頭看了看奔向前沿陣地的士兵,沒跟杜矢甲他們打招唿就跟著士兵隊伍後麵追了上去……


    克利諾娃聲樂館這邊,教室裏空空蕩蕩,隻有克利諾娃在彈鋼琴,窗外已經隱隱約約聽到遠處的爆炸聲。


    克利諾娃慢慢停下來,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天上傳來飛機飛過的聲音。


    克利諾娃抬頭看著……


    幾架日軍的飛機從空中飛過……


    前沿陣地的戰壕裏,鄭律成和參謀以及一隊士兵在跑動著……


    在一處堆著彈藥箱的地方,鄭律成把提琴盒子放在戰壕裏,抱起一箱彈藥追上去……


    沿途士兵向敵人射擊,步槍,輕機槍在開火……炸點四起,火光衝天,濃烈的硝煙嗆得鄭律成睜不開眼,但他還是繼續跟著士兵往前跑……


    前麵的士兵分別把彈藥箱打開,將手榴彈,子彈擺放在戰鬥的士兵身邊……


    這時,空中的日軍飛機俯衝掃射……


    陣地上,幾名士兵中彈,有死有傷……


    敵機又飛過,投下了幾枚重磅炸彈,巨大的爆炸就在鄭律成眼前出現……


    十幾名士兵端著槍躍上戰壕向敵人衝過去,一排槍彈打過來,幾名士兵中彈倒下,又有十幾名士兵衝上去,再次被打倒……


    鄭律成抓起一支步槍,衝到一個掩體前,架起槍準備射擊,一名參謀跑過來,一把將鄭律成拉下來:“你怎麽跑這來了,快下去,快……”


    前麵幾處大爆炸,參謀再次向前跑去。


    鄭律成又拎著槍跟著幾名士兵爬到掩體前,鄭律成這次看到了日本兵,兩個日本兵端著槍彎著腰正在往前運動。


    鄭律成瞄準其中一個,開槍……日本兵應聲倒下。鄭律成又放了一槍,另一個日本兵中彈負傷滾到一邊……


    這時,指揮所裏的一名軍官跑過來喊:“弟兄們,頂住啊,不能讓鬼子突破我們的陣地。”


    十幾名士兵再次端起槍躍出戰壕向敵人衝過去,日軍的炮彈在他們周邊紛紛落下,十幾名戰士一個個倒在硝煙火海中……


    鄭律成悲憤的雙眼布滿血絲,渾身上下像個土人,他想衝上去把一名受傷的士兵救下來,指揮軍官一把拉住他吼道:“哎,你不是教唱歌的鄭先生嗎,你怎麽也到前沿來了?”


    鄭律成也急了:“我怎麽就不能上來,我一樣殺鬼子。”


    軍官急眼了:“你少廢話,給我滾下去。”


    鄭律成並沒搭理這名軍官,還要往上爬。軍官對身邊的兩名衛兵說:“快,把鄭先生拖下去,快……”


    鄭律成被士兵強行拉著離開了戰場,但鄭律成在拚命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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