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一座民宅小院，這裏是樸健雄住處，鄭律成住在姐夫家裏，鄭律成端起一碗米飯狼吞虎咽地吃著……
鄭奉恩給他端上一小碗菜：“急什麽，慢慢吃嘛。金團長和你姐夫他們的飯我要單做，為了今天的勝仗，他們還要喝點酒呢。“
鄭律成隻是低頭吃飯，也不說話。
鄭奉恩看他情緒不高：“律成，怎麽了？打了大勝仗你怎麽跟瘟雞似的？”
鄭律成：“姐，沒事，你去吧。”鄭奉恩退出房間……
一彎月亮灑下光芒，小院裏……金元鳳、樸健雄和杜君惠圍坐在桌前喝著茶……
金元鳳說道：“健雄，我是經過反複考慮的。如果義烈團從今往後放棄暗殺行動，組建成義勇隊，從地下活動改變為公開的武裝組織，最終發展成為一支真正的革命軍隊，我們最缺的還是幹部，是有經驗，有專業指揮能力的軍官。送律成上黃埔軍校的想法我從來就沒放棄過。”
杜君惠：“可你不是很支持他去學聲樂的嘛。”
金元鳳：“是的，我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學音樂。不過，音樂不能當飯吃，不能去消滅敵人，作為愛好玩玩可以，但不能玩物喪誌。”
杜君惠：“不能這麽說吧。律成熱愛音樂，想在這個方麵得到深造，我們應該支持他。反過來律成也表現得很好嘛。暗殺任務完成得很好，這次誘敵作戰，不是很成功嗎，而且音樂幫了他的大忙，也幫了義烈團的大忙。憑良心說，要是今天沒有律成以提琴手的身份走出來引誘特高課進入我們的伏擊圈，我們能取得今天的勝利嗎？我覺得，音樂手段的作用還真不能小視呢。”
樸健雄：“其實我一直在為律成擔心，我不知道他能用音樂把敵人引上鉤，但今天戰術上的成功，律成巧妙地利用音樂的手段直接參加戰鬥，這是前所未有的。”
杜君惠：“所以，我說律成學音樂並不影響戰鬥。”金元鳳：“你們誤解了我的意思，律成也曲解了我支持他學音樂的初衷。我支持他去上海學聲樂，是暫時滿足他的愛好，以便能更安心在義烈團工作。音樂作為業餘愛好是可以的，但不可能成就光複祖國的大業啊。他有這方麵的天才固然很好，但是你們沒有看出來嗎，他的軍事天才和指揮潛力遠遠勝過他玩樂器和唱歌。隻要他進了黃埔軍校，經過一段時間的培養，他就會熱愛上軍事，熱愛上軍隊，他一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軍人。我跟健雄沒進黃埔之前，除了搞暗殺，武裝鬥爭的知識也就是領導一支小遊擊隊的水平。但我們從黃埔四期畢業之後就大不一樣了。戰略，戰術，戰法，訓練，管理，教育，通訊，後勤，使用地圖，展開偵察，各種輕、重武器的效能，進攻，防禦戰術理論的運用等等全都明白了。說白了，律成是音樂人才，也是軍事人才，現在國家需要他去打仗，而不是去唱歌，難道這個道理還不清楚嗎？”
樸健雄感到金元鳳說得的確有道理：“好吧，我們再跟律成談談。”
金元鳳：“對嘛。你們再勸勸他，不要總是想著唱歌彈琴。隻要他答應去上黃埔，我保證他繼續利用業餘時間學音樂。”
樸健雄想了想，起身走出去。
杜君惠笑笑說：“若山同誌，你就沒有考慮再選其他同誌去學軍事嗎？”
金元鳳：“當然有考慮，李隊長李明吉，還有張順年他們，都準備派他們去深造，當然不一定去黃埔……”
鄭律成坐在板凳上，撫摸著小提琴一言不發。
樸健雄說道：“金團長說了，憑他與蔣校長的關係，肯定能保送你進黃埔軍校。”
鄭律成：“姐夫，上軍校的事能不能再等等。”
樸健雄：“律成。我是最支持你學音樂的，你承認吧。”
鄭律成點點頭：“這把小提琴就是姐夫送給我的。”樸健雄：“但是，我們不得不麵對現實啊。現在是什麽時期，是戰亂時期，是我們麵臨民族滅絕的危亡時刻，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靠暴力革命，靠武裝鬥爭來取得最後的勝利。你不是也向金團長建議不再搞這種暗殺行動了，要組建自己的軍隊，建立我們自己的武裝力量嗎？”
鄭律成：“是的，我認為這是我們取得最後勝利的唯一道路。”
樸健雄：“可我們要組建軍隊，我們自己的軍事指揮人才從哪來？”鄭律成無言。
樸健雄：“很快我們就要在義烈團的基礎上組建朝鮮義勇隊了。”
鄭律成：“哦，這是真的。”
樸健雄：“根據鬥爭形勢的發展，我們必須走這條道路。因此，從現在起，我們就要著手這方麵的準備，金團長的想法是……首先從有鬥爭經驗的義烈團員中選派一些同誌進入軍事學校學習，培養成朝鮮義勇隊的軍事骨幹。你正是他心目中首選之一。我們都不否認你的音樂天賦，但現在革命事業更需要優秀的軍事人才，你怎麽就不能像二哥仁濟那樣去上軍校呢？”
金元鳳和杜君也在等待鄭律成最後的答複。
鄭律成沉默著……
金元鳳：“最好今天晚上就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鄭律成驚訝：“今天晚上？”
金元鳳：“黃埔軍校已經遷往四川成都了。新學期很快就要開課，如果你同意，我明天就可以把你們幾個人的申請資料寄過去。”
鄭律成：“還有誰要去。”
樸健雄：“李隊長和張順年。”
鄭律成遲疑片刻說：“這事，我必須要跟克利諾娃教授再商量商量。”
金元鳳：“克利諾娃教授？她是誰，幹嘛要跟她商量？”
鄭律成：“她是俄國人，是我的聲樂導師……”
金元鳳十分不理解：“你上軍校是我們朝鮮民族救亡的大事，難道還要跟一個外國教授商量嗎？真讓我搞不懂。”
鄭律成：“團長，是這樣的。克利諾娃是非常著名的聲樂教授，這兩個月我一直在她開辦的聲樂館上課。她認為，我在聲樂方麵很有前途，她想把我培養成東方的卡魯索。”
金元鳳：“卡魯索？”
鄭律成：“卡魯索是意大利最有名望的歌唱家，他創造了卡魯索發聲法，我現在就是運用他的發聲方法來唱歌，克利諾娃說我進步很大，她已經把我推薦到意大利最好的音樂學院去深造，而且所有的費用都由她和意大利音樂學院承擔，這個機會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金元鳳：“什麽，你要去意大利，當東方的卡魯索？”
鄭律成：“這，這也是我從小的夢想。我從小在舅舅的教堂裏就聽過卡魯索演唱的《黎明》，我特別喜歡。我第一次參加克利諾娃教授的試唱課時，就唱得是《黎明》，當時我唱得並不好，但克利諾娃教授發現了我，她認為我是她遇到的最有前途的男高音，她喜歡我，還免了我一節課六塊大洋的學費。我在克利諾娃教授的指導下，糾正了我唱《黎明》時的很多毛病，現在我已經找到了我最舒服的高音區，我的《黎明》已經能達到公演的水平了。”
金元鳳氣憤地說道：“簡直不可理喻，如果唱歌就能把日本人唱跑了，把朝鮮半島光複了，我們都去唱歌好了！”鄭律成愣住了。
杜君惠：“金團長，既然律成有這樣好的條件和機會，最好不要錯過了。你們想一想，現在在中國已有上百萬流亡的朝鮮人，如果他們中間的某個人將來能成為世界級的歌唱家，也是朝鮮民族的驕傲吧。再具體地說，律成還是從義烈團誕生的歌唱家嘛。”
金元鳳顯然很失望：“健雄，你的意見呢？”
樸建雄：“若山，還是尊重律成自己的選擇吧。”
金元鳳此刻的臉色十分難看，略微沉吟了幾秒，連鄭奉恩為他準備好的晚飯也沒吃，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鄭律成、樸健雄，杜君惠等都愣住了。
也就從第二天金元鳳團長就做出決定，從今往後不再為鄭律成學習音樂提供資助。加上淞滬會戰即將爆發，形勢的急轉直下，國民黨政權西遷武漢，切斷了義烈團的經費供給，義烈團幾乎陷入癱瘓。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進步文藝團體“五月文藝社”則成為鄭律成參加革命文藝活動的精神家園。
鄭奉恩給他端上一小碗菜：“急什麽，慢慢吃嘛。金團長和你姐夫他們的飯我要單做，為了今天的勝仗，他們還要喝點酒呢。“
鄭律成隻是低頭吃飯，也不說話。
鄭奉恩看他情緒不高：“律成，怎麽了？打了大勝仗你怎麽跟瘟雞似的？”
鄭律成：“姐，沒事，你去吧。”鄭奉恩退出房間……
一彎月亮灑下光芒，小院裏……金元鳳、樸健雄和杜君惠圍坐在桌前喝著茶……
金元鳳說道：“健雄，我是經過反複考慮的。如果義烈團從今往後放棄暗殺行動，組建成義勇隊，從地下活動改變為公開的武裝組織，最終發展成為一支真正的革命軍隊，我們最缺的還是幹部，是有經驗，有專業指揮能力的軍官。送律成上黃埔軍校的想法我從來就沒放棄過。”
杜君惠：“可你不是很支持他去學聲樂的嘛。”
金元鳳：“是的，我一如既往地支持他學音樂。不過，音樂不能當飯吃，不能去消滅敵人，作為愛好玩玩可以，但不能玩物喪誌。”
杜君惠：“不能這麽說吧。律成熱愛音樂，想在這個方麵得到深造，我們應該支持他。反過來律成也表現得很好嘛。暗殺任務完成得很好，這次誘敵作戰，不是很成功嗎，而且音樂幫了他的大忙，也幫了義烈團的大忙。憑良心說，要是今天沒有律成以提琴手的身份走出來引誘特高課進入我們的伏擊圈，我們能取得今天的勝利嗎？我覺得，音樂手段的作用還真不能小視呢。”
樸健雄：“其實我一直在為律成擔心，我不知道他能用音樂把敵人引上鉤，但今天戰術上的成功，律成巧妙地利用音樂的手段直接參加戰鬥，這是前所未有的。”
杜君惠：“所以，我說律成學音樂並不影響戰鬥。”金元鳳：“你們誤解了我的意思，律成也曲解了我支持他學音樂的初衷。我支持他去上海學聲樂，是暫時滿足他的愛好，以便能更安心在義烈團工作。音樂作為業餘愛好是可以的，但不可能成就光複祖國的大業啊。他有這方麵的天才固然很好，但是你們沒有看出來嗎，他的軍事天才和指揮潛力遠遠勝過他玩樂器和唱歌。隻要他進了黃埔軍校，經過一段時間的培養，他就會熱愛上軍事，熱愛上軍隊，他一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軍人。我跟健雄沒進黃埔之前，除了搞暗殺，武裝鬥爭的知識也就是領導一支小遊擊隊的水平。但我們從黃埔四期畢業之後就大不一樣了。戰略，戰術，戰法，訓練，管理，教育，通訊，後勤，使用地圖，展開偵察，各種輕、重武器的效能，進攻，防禦戰術理論的運用等等全都明白了。說白了，律成是音樂人才，也是軍事人才，現在國家需要他去打仗，而不是去唱歌，難道這個道理還不清楚嗎？”
樸健雄感到金元鳳說得的確有道理：“好吧，我們再跟律成談談。”
金元鳳：“對嘛。你們再勸勸他，不要總是想著唱歌彈琴。隻要他答應去上黃埔，我保證他繼續利用業餘時間學音樂。”
樸健雄想了想，起身走出去。
杜君惠笑笑說：“若山同誌，你就沒有考慮再選其他同誌去學軍事嗎？”
金元鳳：“當然有考慮，李隊長李明吉，還有張順年他們，都準備派他們去深造，當然不一定去黃埔……”
鄭律成坐在板凳上，撫摸著小提琴一言不發。
樸健雄說道：“金團長說了，憑他與蔣校長的關係，肯定能保送你進黃埔軍校。”
鄭律成：“姐夫，上軍校的事能不能再等等。”
樸健雄：“律成。我是最支持你學音樂的，你承認吧。”
鄭律成點點頭：“這把小提琴就是姐夫送給我的。”樸健雄：“但是，我們不得不麵對現實啊。現在是什麽時期，是戰亂時期，是我們麵臨民族滅絕的危亡時刻，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靠暴力革命，靠武裝鬥爭來取得最後的勝利。你不是也向金團長建議不再搞這種暗殺行動了，要組建自己的軍隊，建立我們自己的武裝力量嗎？”
鄭律成：“是的，我認為這是我們取得最後勝利的唯一道路。”
樸健雄：“可我們要組建軍隊，我們自己的軍事指揮人才從哪來？”鄭律成無言。
樸健雄：“很快我們就要在義烈團的基礎上組建朝鮮義勇隊了。”
鄭律成：“哦，這是真的。”
樸健雄：“根據鬥爭形勢的發展，我們必須走這條道路。因此，從現在起，我們就要著手這方麵的準備，金團長的想法是……首先從有鬥爭經驗的義烈團員中選派一些同誌進入軍事學校學習，培養成朝鮮義勇隊的軍事骨幹。你正是他心目中首選之一。我們都不否認你的音樂天賦，但現在革命事業更需要優秀的軍事人才，你怎麽就不能像二哥仁濟那樣去上軍校呢？”
金元鳳和杜君也在等待鄭律成最後的答複。
鄭律成沉默著……
金元鳳：“最好今天晚上就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複。”鄭律成驚訝：“今天晚上？”
金元鳳：“黃埔軍校已經遷往四川成都了。新學期很快就要開課，如果你同意，我明天就可以把你們幾個人的申請資料寄過去。”
鄭律成：“還有誰要去。”
樸健雄：“李隊長和張順年。”
鄭律成遲疑片刻說：“這事，我必須要跟克利諾娃教授再商量商量。”
金元鳳：“克利諾娃教授？她是誰，幹嘛要跟她商量？”
鄭律成：“她是俄國人，是我的聲樂導師……”
金元鳳十分不理解：“你上軍校是我們朝鮮民族救亡的大事，難道還要跟一個外國教授商量嗎？真讓我搞不懂。”
鄭律成：“團長，是這樣的。克利諾娃是非常著名的聲樂教授，這兩個月我一直在她開辦的聲樂館上課。她認為，我在聲樂方麵很有前途，她想把我培養成東方的卡魯索。”
金元鳳：“卡魯索？”
鄭律成：“卡魯索是意大利最有名望的歌唱家，他創造了卡魯索發聲法，我現在就是運用他的發聲方法來唱歌，克利諾娃說我進步很大，她已經把我推薦到意大利最好的音樂學院去深造，而且所有的費用都由她和意大利音樂學院承擔，這個機會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金元鳳：“什麽，你要去意大利，當東方的卡魯索？”
鄭律成：“這，這也是我從小的夢想。我從小在舅舅的教堂裏就聽過卡魯索演唱的《黎明》，我特別喜歡。我第一次參加克利諾娃教授的試唱課時，就唱得是《黎明》，當時我唱得並不好，但克利諾娃教授發現了我，她認為我是她遇到的最有前途的男高音，她喜歡我，還免了我一節課六塊大洋的學費。我在克利諾娃教授的指導下，糾正了我唱《黎明》時的很多毛病，現在我已經找到了我最舒服的高音區，我的《黎明》已經能達到公演的水平了。”
金元鳳氣憤地說道：“簡直不可理喻，如果唱歌就能把日本人唱跑了，把朝鮮半島光複了，我們都去唱歌好了！”鄭律成愣住了。
杜君惠：“金團長，既然律成有這樣好的條件和機會，最好不要錯過了。你們想一想，現在在中國已有上百萬流亡的朝鮮人，如果他們中間的某個人將來能成為世界級的歌唱家，也是朝鮮民族的驕傲吧。再具體地說，律成還是從義烈團誕生的歌唱家嘛。”
金元鳳顯然很失望：“健雄，你的意見呢？”
樸建雄：“若山，還是尊重律成自己的選擇吧。”
金元鳳此刻的臉色十分難看，略微沉吟了幾秒，連鄭奉恩為他準備好的晚飯也沒吃，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鄭律成、樸健雄，杜君惠等都愣住了。
也就從第二天金元鳳團長就做出決定，從今往後不再為鄭律成學習音樂提供資助。加上淞滬會戰即將爆發，形勢的急轉直下，國民黨政權西遷武漢，切斷了義烈團的經費供給，義烈團幾乎陷入癱瘓。而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進步文藝團體“五月文藝社”則成為鄭律成參加革命文藝活動的精神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