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和服拎行李的日本人走過來,朝站在出口等人的幾名中國人吼著:“都閃開,閃開,把路讓開……”


    鄭律成看了一眼正從棧橋上走過來的藤田一行……


    鄭律成換了一首日本邦樂歌曲拉起來……穿和服的並不在意地看了鄭律成一眼,拎著行李快步朝遠處停著的轎車走去。


    藤田一行人經過鄭律成身邊時,藤田聽到了熟悉的日本音樂……鄭律成低頭拉著提琴……藤田被吸引住。


    鄭律成抬頭看了一眼藤田,依然十分投入地拉琴。


    藤田突然走上前來問鄭律成:“你是日本人嗎?”幾名保鏢拎著行李留在原地看著……


    鄭律成搖搖頭……


    藤田又說:“但是你拉的可是“江戶日本橋”。”


    鄭律成停下來用日語迴答:“沒錯,因為我在等一位日本客人。”


    藤田:“哦,你在等誰?”


    鄭律成:“一名叫藤田的人。”


    藤田一愣:“你認識藤田?“


    鄭律成:“我不認識,但他應該認識這把琴。”


    藤田不解:“你怎麽就認為藤田會認識這把琴呢?”


    鄭律成:“難道你沒聽出這把琴的音色很美嗎?”


    藤田笑道:“對不起,我並不懂音樂。”


    鄭律成:“但你卻能聽是日本邦樂“江戶日本橋”,我還是很感激先生的賞識。”


    藤田頗有些得意:“哦……不過,我隻是路過而已。”


    藤田掏出兩枚硬幣丟進琴盒,轉身離開……鄭律成望著離去的藤田,歎了一聲:“唉,人生難得遇知音啊!”


    鄭律成又拉起“江戶日本橋”。


    藤田下意識地停下,返迴來:“你說什麽?知音?”


    鄭律成停下來:“你沒聽過“伯牙絕弦”的故事嗎?”


    藤田愣愣地望著鄭律成,顯然他不知道。


    鄭律成:“中國古代有個叫俞伯牙的人,他很善於彈琴,能把大自然的景物通過琴聲描繪出來,但能聽懂的人少之又少。後來他遇到了鍾子期,當俞伯牙彈出誌在高山之巔時的曲調,鍾子期就說“峨峨兮若泰山”;當俞伯牙演奏出激流飛瀑的韻意時,鍾子期就說“洋洋兮若江河也”。這就是“知音”的典故。“


    藤田:“哦,原來是這樣。”


    鄭律成:“後來子期去世了,伯牙深感到世間再無知音,於是砸琴斷弦決意終生不再彈琴。”


    樸健雄焦急的神色……鄭律成又從琴盒裏拿起藤田丟下的硬幣遞給藤田:“這錢我不要。”


    李明吉的手慢慢伸向腰間準備掏槍……藤田擺擺手,遲疑地:“……你認為我就是藤田,是那個能聽懂你琴聲的“知音”?”


    鄭律成:“如果你跟這把琴無緣,你不會走過來關注它的,對吧?”說著,鄭律成把琴伸過去讓藤田看……


    藤田關注起鄭律成手上的小提琴……


    樸健雄注視著藤田的一舉一動……


    藤田看了會兒,搖搖頭說道:“我從來不認識這把小提琴,你一定是搞錯了。”


    鄭律成:“你肯定沒看出這琴中的懊密,你再仔細看看……”


    當藤田的注意力集中在鄭律成左手上的小提琴時,鄭律成騰出右手猛地從背後拔出了手槍,從小提琴下方伸過去對準藤田胸口砰地就是一槍。


    藤田當胸中彈,他朝後踉蹌了一步。顯然是長衫裏的防彈衣擋住了子彈。


    藤田一驚,馬上伸手拔槍……見第一槍沒把藤田打死,鄭律成也驚呆了。


    李明吉見沒把目標幹掉,迅速拔出槍來……樸健雄已開始向鄭律成身邊靠攏……藤田抬起槍口準備向鄭律成開槍……但藤田顯然已經來不及了,鄭律成再次向藤田射出第二槍……


    槍口噴出一團火光,一枚彈丸從火光中迎麵飛出來,由小變大,猛地充滿畫麵……子彈再次擊中藤田胸口,藤田站立不穩,加上驚嚇,後退兩步仰麵倒地……藤田手中的槍甩出老遠……不遠處的保鏢們被突如其來的槍聲驚動,紛紛扔掉手中的行李,拔出槍來尋找刺殺者……藤田拚命地翻身爬起來往後跑去……鄭律成舉著槍大步走來,對著藤田的後腦部再開一槍……子彈從藤田腦後鑽進,從前額飛出,一團血漿噴出……藤田重重在摔在地上,再也沒爬起來。


    鄭律成走到藤田身邊……


    當鄭律成對準藤田又補射一槍……四名保鏢舉槍奔跑過來,一個保鏢衝在最前麵。


    鄭律成二話不說,對準迎上來的保鏢當胸就是一槍,衝在前麵的保鏢:“啊”的一聲,騰空三尺後重重地摔在地上。


    這個保鏢手中的槍掉落在地上……樸健雄、李明吉及各處隱蔽著的義烈團員們紛紛舉槍衝向保鏢們開槍射擊……


    其他三名保鏢馬上退縮下去,四處還擊……義烈團團員們衝過來圍住保鏢展開槍戰……李明吉跑過來掩護鄭律成脫險,對鄭律成說:“後麵事你不要管,趕快上車。“


    槍聲響徹下關碼頭夜空……


    上下船的旅客,裝運貨物的苦力,監工和船員等一時都驚呆了,不知發生了什麽情況,隻有四處奔跑和躲藏……


    鄭律成快速換上新彈匣,推彈上膛……樸健雄觀察著各方動靜,對鄭律成說:“我們走。”


    鄭律成從容地把提琴從放進琴盒,蓋上蓋。碼頭上已經大亂,人群四處逃竄……


    剛才那名穿和服的日本人聽到槍聲趕忙從轎車邊奔跑過來,正好遇上樸健雄,他問樸健雄:“嘿,車夫,哪裏打槍,發生什麽情況?”


    樸健雄一把將他拉過來:“不要緊張,是藤田先生歸西了。”


    穿和服的日本人:“……你,你說什麽?”


    樸健雄的槍已經頂在日本人肚子上:“你就不要多問了,去陪陪藤田先生吧。”


    話音剛落,樸健雄扣動扳機,砰、砰兩聲,那家夥像隻空麻袋似地癱倒在地上。


    剩下的三個保鏢在義烈團員的圍殲中東躲西藏,雖被擊傷者,但仍在頑抗……


    樸健雄拉起黃包車過來:“律成,快上來。”


    鄭律成把小提琴放在黃包車上,轉身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第一個保鏢。


    這個保鏢還有一口氣,正在微弱地喘息著……鄭律成快步走過去,用槍指著受傷的這個保鏢。


    這個保鏢用驚恐的眼睛盯著鄭律成……


    他以為鄭律成馬上就要結束他的性命,最後他沮喪地閉上眼,隻等子彈鑽進他的腦殼。但絕望的槍聲並沒有響。


    鄭律成沒有再開槍,而是撿起保鏢掉在地上的日本南部手槍轉身走迴來。


    鄭律成跳上黃包車:“姐夫,咱們走吧。”


    樸健雄把手放嘴裏吹了聲口哨,拉著黃包車離去……


    這個保鏢再次睜開眼睛時,看到的是消失在混亂人群中的黃包車。


    人群中鄭律成的背影時隱時現……而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不僅自己險些喪命,還給義烈團的行動帶來了麻煩……另外三名保鏢在義烈團員的追殺下,兩名被先後擊斃。


    最後一個保鏢跳進長江企圖泅水逃跑,幾名義烈團員趕到江邊亂槍齊射,保鏢在水中冒了兩下沉入了江底……碼頭上警笛聲大作,警察大批衝進碼頭。


    義烈團員們在圓滿完成任務之後,趁亂消失在人群當中……


    樸健雄拉著鄭律成在老街巷子裏轉了幾圈,發現沒有軍警跟蹤。


    樸健雄停下車,鄭律成也下了車。


    樸健雄拍拍鄭律成的肩激動地:“律成,幹得不錯,給我長臉了,好樣的!”


    鄭律成也很激動:“姐夫,我的手還發涼呢。”


    樸健雄拉過鄭律成的手:“喲,可不是嗎。”鄭律成抽迴手:“姐夫,我們完成了嗎?”


    樸健雄:“你能確認藤田已經死了?”


    鄭律成點點頭:“我肯定。”


    樸健雄笑笑:“那我們就算圓滿了。”


    樸健雄拍拍鄭律成抱在身上的提琴盒:“真沒想到,拉提琴還能用來做掩護,太不可思議了。”


    樸健雄又發現鄭律成手中多了一把日式手槍,拿過來看著:“這槍是……”


    鄭律成:“是那個保鏢的。”


    樸健雄:“行啊你,賊不走空嘛。走,我們到前麵的路口等卡車去。”


    二人相視一笑,丟下黃包車朝拐進了另外一個巷子。


    樸健雄拉著和鄭律成在巷子裏揮命奔跑……


    突然,巷口閃出兩個持槍的人影,他們發現巷子裏有人跑來,馬上閃到巷口兩側,舉槍對著鄭律成和樸健雄,封住了巷子口。


    樸健雄一個箭步衝到前麵將鄭律成拉到自己身後。


    二人的臉緊緊貼在牆壁上,注視著巷子口……樸健雄把日式手槍慢慢舉起,對準巷口的人影。


    鄭律成也要去掏槍,可手一鬆,提琴盒子掉落在地上,琴盒蓋子被摔開,小提琴也掉了出來,在青石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鄭律成緊張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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