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黑沉著臉,怒目盯著謝良娣看,半晌,冷哼一聲:「倒是伶牙俐齒!」


    抬眸對上賢王冷厲瞪著她的目光,不知為什麽,謝良娣卻比剛才輕鬆了不少。


    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前方男子,平靜隱忍道:


    「太子府辦喪關乎著天家的臉麵,還請王爺吩咐內務府,將太子妃以禮厚葬。」


    賢王眉心微蹙,陰鷙森冷的眸子落在她臉上,心思轉了轉。


    他如今雖然掌權,卻名不正言不順,原本就沒有足夠的威望來鎮住朝中那幫老臣們,如若再背上對兄弟家眷刻薄寡恩的惡名,對地位穩固尤為不利。


    不如采取懷柔之策,大肆操辦先太子妃的葬禮,既能撈到善待兄弟家眷的美名,在天下人麵前博個寬厚仁慈的好名聲,還能安撫籠絡原來的官員,何樂而不為?


    收了心緒,賢王看向身後眾多禁軍將士,冷漠下令道:


    「退出府外,把守住太子府大門、側門以及各處小門,不能讓任何人出去,也不能放任何人進來。一日十二個時辰交替巡邏,不得片刻疏忽。」


    「是!」


    眾人領命,慢慢退去,持刀守在門口。賢王旋即轉身離去。


    她們這是被軟禁在這裏了?


    太子府的奴婢侍從們哪裏見過這陣仗,嚇的渾身發抖之時,忽聽見謝良娣哽咽的聲音響起:


    「太子妃娘娘,您怎麽就走了?棄我與婉君二人於不顧……」


    聽到這句話,靈堂內外的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一時間府內齊聲嚎哭,哭聲震天。


    天空中忽一道閃電劈下,雷聲隆隆,大雨傾盆而下,混合著混亂的哭聲,無比淒楚……


    柴房裏,玉箏被五花大綁的丟到地上。


    先前驚慌失措的她,現在聽到外麵傳來震耳欲聾的哭聲,忽的仰頭長笑:


    「哈哈鳳七啊鳳七,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鳳七這個小騷狐狸終於死了,就算當上太子妃又能怎樣,不照樣鬥不過她!


    玉箏陰戾瘋狂的眼眸閃過一絲明顯的快意。


    鳳七被閻王收了命,而她卻可以有一個大好未來。


    自己這次可是立了大功,賢王已經答應,會給她享不盡的的榮華富貴,她早晚會成為比曾經的鳳七更尊貴的女人!


    這時,玉箏忽然聽到開門的聲音,她心裏頓時湧上一陣狂喜,一定是賢王派人來接她了,她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個令人屈辱痛苦的地方了!


    吱的一聲,柴房的門終於被打開了,玉箏揚起的笑容慢慢僵住。


    來人不是賢王手下的親信,而是她在太子府的老熟人——謝良娣和許良娣。


    許良娣的額頭上包著一大塊紗布,滲出了一點紅色,看這樣子傷得不輕。


    見到玉箏,她一改往日的溫和柔弱,一個箭步衝過去,飛撲到玉箏身上,左右開弓,請她吃響亮的大耳刮子。….


    天旋地轉間,玉箏卻清楚聽到了她聲色俱厲的話:


    「竟然夥同外人謀害太子妃,你這該死的***,我打死你!」


    怒到極致,許良娣一連扇了玉箏十幾個耳光。


    「許婉君!你敢打我?你等著,賢王很快就會來接我,等我出去,我就把你們全宰了……」玉箏瞪著眼睛,咬牙切齒的嘶吼道。


    許良娣冷笑一聲,「賢王?他早就來過了,可卻一句也未曾提及過你。你以為他真會在乎你的死活嗎?你隻是他手裏的一把刀,他牽著的一條狗罷了!」


    「胡說!不可能!你這個賤女人一定是在胡說!」


    玉箏眼裏充斥著絕望,渾身冰涼,「賢王答應過我的,他說會來接我的!」


    「嗬,這種事情我還能騙你不成!」


    許良娣笑的嘲諷。殺人算什麽,誅心才是最大的懲罰呐。


    「事到如今你還沒看清楚嗎?賢王拉攏你與浣衣局的掌事黃婆子,不過就是為了除掉太子妃肚子裏的小皇孫。賣主求榮之輩會有什麽好下場?想不到你混跡風月場多年,竟也這般天真。」


    「不,不,不!」


    玉箏目眥欲裂,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和許良娣拚了,卻被謝良娣一腳踩在地上。


    許良娣冷漠地看著她,心裏沒有一絲悲憫。喪心病狂,與虎謀皮,這就是下場。


    謝良娣一雙眼如電般落在玉箏麵上,聲音冷到能濺出冰渣子:


    「韓玉箏你不是傾慕太子殿下嗎?從前還對殿下死纏爛打各種倒貼,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這會兒就勾搭上別人了?你可真讓我惡心!」


    謝良娣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沉聲罵道,「為了一己之私欲,而背叛太子府,謀害太子妃和小皇孫,心思如此歹毒,難道不怕事情敗露之後你也沒命了麽?」


    她說完,上前扼住玉箏的咽喉,將早就準備好的鴆酒,直接灌進玉箏的肺腑裏。


    對於這種吃裏扒外的人,她們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玉箏拚命的掙紮,卻如何都掙不開,隻能無助地失聲哭道:「你們瘋了……」


    濺落的酒漬落在她抽搐的臉上,弄花了她麵上的脂粉,丟了她最後的體麵。


    玉箏倒在地上,一下一下地蜷著雙膝不住扭曲,像一條烈日下的蛐蟮,痛苦而無力地抗拒著生命的幹涸。


    柴房門再次被推開的那一刻,玉箏抽了最後一下,終究沒闔上雙眼,先斷了氣息……


    ***


    太子妃仙逝,暫掌國事的賢王下令厚葬皇陵,舉國同悲。


    下葬這日,城中凡有階品封誥的官員全數出席,沿途廊簷下掛上了白色的燈籠,係著白色杭紡,氣氛凝重而肅穆。


    在不遠處的街角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


    車廂內,一身男裝打扮的沈芙蓉掀開車簾,秀美的臉上緩緩籠罩了一層寒冰之色,望著皇門方向的眼神格外的冷,透著蝕骨的恨意。


    恨意之下,卻又藏著深沉壓抑的悲愴痛。


    可她暫時還不能露麵,複仇之事需一步步來,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沈芙蓉唇角抿緊,閉了閉眼,緩緩放下車簾,倚在封閉的車廂裏沉默不語。


    外麵的樂師奏起了哀樂,看樣子是起棺了。


    「東家」,黎夜玉正坐在馬車上充當車夫,她戴著鬥笠看不見臉,微微側頭朝馬車裏麵小聲道,「太子妃的靈柩馬上就要運往皇陵了。」.


    小主已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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