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經年接著道:“況且那姑娘是個有福氣的,多虧了她帶來福運,陌兒才能死裏逃生,她留在陌兒身邊我這心裏反而踏實些。”


    張氏聽完怔愕,張著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她本以為蕭經年聽到這事會炸了毛,備不住還會直接帶人殺到莊子上,動用家法懲罰蕭天陌。


    不想到了蕭經年的口中卻是這般輕描淡寫,宛若壓根不值一提一般。


    張氏心中不甘,黑著一張臉,氣得指尖都在顫抖。


    半晌,她才緩緩開口:


    “原來是這樣,是妾身誤會陌兒了,不過此事卻警醒了妾身,陌兒的親事萬不可再拖了啊!”


    提到蕭天陌的親事,蕭經年麵露鄭重之色,“陌兒的親事不可草率,太過倉促反倒不美。”


    張氏隻得道:


    “妾身覺得秀嫻和陌兒就很合適。


    秀嫻又是我們從小看著長大,知根知底的姑娘,人知書達理又溫柔賢惠。


    我們可以先將親事定下來,過兩年再讓他們成婚便是了。”


    蕭經年想想也是,不過還是沒鬆口答應這門親事,隻迴道:“容我再考慮考慮……”


    說完這些,蕭經年想起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便匆匆離開了。


    蕭經年走後,張秀嫻挑簾走了進來。


    看到張氏的臉色,她就知道張氏和蕭經年沒談攏。


    她頓時臉上多了一抹憂色,疾步走到張氏麵前問道:


    “姑母,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不如我們明日再去莊子上……”


    “不可!”


    張氏不等張秀嫻將話說完,便急急地出聲打斷。


    雖然張秀嫻已經跟她講了,她看到的那個鬼臉人是那農家女假扮的,但她就是緩不過勁兒來。


    她現在一閉眼,腦子裏還殘留著那張鬼臉詭異陰森的模樣,簡直比真鬼還要可怕。


    她說什麽也不會再去莊子上,她可不想再被嚇暈過去一次了。


    “那農家女的事情侯爺已經知曉,我們不必再去莊子上了。”


    “可是……”


    想到蕭天陌對沈芙蓉的維護,張秀嫻眼神幽暗,“就由著蕭天陌和那個農女在一起逍遙快活麽?”


    張氏冷笑一聲,眼中沒有絲毫溫度:“那豈不是便宜了他們?”


    張秀嫻聞言眸光一閃,試探地問道:“姑母的意思是……”


    張氏淡淡一笑,“先前我對你說的事情,這兩日便可以著手去辦了。”


    “是,姑母。”


    張秀嫻點了點頭,臉上多了幾分神采。


    ***


    今日天氣明媚,陽光照在臉上很耀眼。


    張秀嫻一邊疾步向前走,一邊抬手隔著衣裳撫上藏在懷裏的玉瓶。


    玉瓶裏裝的是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合歡散。


    這合歡散可是神奇的好東西,它藥性非常強,卻無色無味,極不易讓中招的人發覺。


    可無論男女,隻要服用了它,就會陷入無窮無盡的欲念之中,再是純情坐懷不亂的人,都會喪失掉理智,一心與人求歡好。


    張秀嫻不由得冷冷一笑,這次她勢在必得。


    張秀嫻正低頭盤算著向前走,忽聽有人在喚她。


    她抬眸看過去,見是一個算命先生拿著一個幌子,緩步向她走來。


    這算命先生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頭頂插根木釵,留著一縷胡須,腰間掛著幾個銅錢,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等他走近,張秀嫻不解地問道:“大師是在喚我麽?可有何事?”


    算命先生起初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張秀嫻瞧。


    張秀嫻被看得莫名其妙。在想要抬腳離開之際,瞧了她良久的算命先生開口了:


    “這位姑娘,我觀你麵相黯沉,印堂亮中藏暗,中宮有很濃厚的戾氣盤繞,分明就是命煞桃花之兆。”


    張秀嫻聽了臉色難看,當即嗬斥出聲:


    “哼,一派胡言!你是哪來的瘋道士?滿嘴的胡言亂語,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見張秀嫻沉下了臉,算命先生並不見絲毫慌張,反而神情自若地接著說道:


    “姑娘,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看在你我有緣,我才直言相告,你本是大富大貴之命,又何必為了那鏡中月,水中花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年華呢?”


    張秀嫻頓時麵色一變,心中因駭然而驚疑不定。


    難道這算命先生知道了什麽?


    不然如何會對她說出這番話來?


    不,不可能!


    這麽隱秘的事情,這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算命先生又怎會知曉?


    命數之事玄而又玄,難不成這算命先生真的是什麽得道高人嗎?


    沉吟了一會,張秀嫻緩和了語氣,“恕小女子方才冒犯,多有得罪了,敢問大師,可有補救之法?”


    算命先生一臉沉思,片刻後掐指嚴肅的對張秀嫻說道:


    “天作孽,不可違,自作孽,不可活,暗中行善積的是陰德,所得福報極大,反之亦然。


    隻有真正放下,才能劫象生變,姑娘,適時收手吧!否則將會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聽算命先生說的這麽嚴肅,張秀嫻心頭難免動搖。


    她手指輕輕撫上胸口處,此刻被她藏在懷中的玉瓶,卻讓她覺得有些燙手。


    可轉念想到那日在莊子上,蕭天陌對沈芙蓉的百般維護,她又陡然生出絲絲恨意,嬌美如玉的臉也漸漸麵目猙獰,她冷然迴道:


    “雖說命裏一尺,難求一丈,但小女子卻認為沒有誰的命是生下來就定死的,成與不成,小女子總要試試才甘心。”


    張秀嫻說完,再不停留,快步離開了這裏。


    目送張秀嫻的背影消失不見,算命先生搖頭歎息一聲,轉身進了不遠處的茶樓。


    茶樓中,蕭天陌正等在那裏。


    見算命先生走了進來,蕭天陌笑問道:“穀先生,怎麽樣?”


    原來這算命先生不是別人,而是近來一直跟在蕭天陌身邊的穀燕行。


    穀燕行走上前坐在蕭天陌對麵,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公子所料不錯,張姑娘並不打算就此收手,公子真是目光如炬,慧眼識人。”


    他當初選擇追隨蕭天陌,奉他為主,很大原因是為了報答蕭天陌的救命之恩。


    可這些時日越接觸,他心中越震驚。


    他沒想到蕭天陌雖然年紀輕輕卻魄力十足,處事老練,而且非常有識人之明,看人的本事比一般人都準。


    這也讓他越加願意死心塌地跟著蕭天陌。


    聽了穀燕行的話,蕭天陌麵容之上,並不見一絲訝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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