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安沒那麽迂腐,並不覺得喜歡同性就是什麽錯。


    有些人天性就是如此,愛一個人沒有錯。


    他們沒殺人放火,沒有犯罪,也沒有逼迫正常人接受他們的喜歡。


    他們隻是喜歡上和自己同性別的人僅此而已,可他們身邊的人都覺得他們是錯,被至親之人送來這種地方遭受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折磨。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絕境,他們又怎麽可能用那樣極端的方式想要逃出去。


    即便到後來化身厲鬼也沒有傷害無辜之人,隻是尋找仇人報仇。


    在黃國安看來這並不是錯,隻是厲鬼在始終是個麻煩,封印也是不得已的辦法。


    若是可以,他也想這些孩子能去轉世,去一個好的時代,再也沒人能阻止他們擁有自己的幸福。


    楚恆喉頭滾了滾,這個問題他無法迴答,隻能牽著蘇瑾繼續往前。


    他們踏上樓梯一步步往上走,在四樓的一個房間前停下,推開門,瘦削的少年被綁在椅子上,身上連接著電極片,對麵坐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嘴唇一開一合說著否定的話。


    “男人喜歡男人就是病!”


    “惡心又下賤的東西。”


    “還真是一群怪胎,媽的髒死了。”


    ……


    抬起的腳直接將人踹倒,少年痛苦的喊出聲來,因為電擊身體早就不受控製,渾身的髒亂。


    原本應該朝氣蓬勃的年紀,那雙眼裏卻隻剩下痛苦和絕望。


    皮鞋一下下落在少年的身體上,發出悶響,咒罵和痛苦的悶哼交織在一起,看的人憤怒值直線飆升。


    楚恆實在看不過眼,即便知道這些都是假的他還是伸出了手,卻也毫不意外的穿過了醫生的身體,什麽都抓不住,也無法阻止。


    楚恆頓感無力,迴頭去看蘇瑾,“這不對,真的不對!阿瑾,他們不該經曆這些。”


    蘇瑾眼裏始終平靜,在楚恆的聲音裏轉過身走了出去,停在了另一扇門前。


    楚恆疾步追過去,在蘇瑾推開門的那一刹整個人僵住。


    男人的汙言穢語和罵聲將少女淹沒


    少女絕望的躺在床上,雙目空洞,眼淚無聲無息的滑落,即便身體還活著,靈魂也早已死去。


    楚恆看著那雙眼睛,身體無法受控的衝進去,想要拽開那些人,卻都是徒勞無功,隻能看著那些影像在麵前消失。


    窗戶被打開,少女麻木的翻上窗台,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楚恆伸手過去抓,手指穿過少女的手腕,隻能眼睜睜看著少女的身體砸向地麵,開出絢麗的血花,以另外的一種方式逃離了這座牢籠。


    楚恆的手緊握成拳,轉身看著站在門口的蘇瑾。


    他在聽到黃國安說的後就有想過這裏有多殘忍,可他在親眼看到後他依舊無法接受,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地方,這樣肆無忌憚的對待這些孩子。


    那個女孩分明正是花一樣的年紀。


    難道就因為她喜歡上另一個女孩,她就該被送來這樣的地方遭受這種折磨,以死亡去解脫嗎?


    蘇瑾依舊無話,轉身離開。


    一個個病房走過去,每一個病房都是不同的人,遭遇著不同的折磨,無一不是絕望而痛苦。


    蘇瑾伸手推開又一扇門,漂亮的少年被按在地上,從奮力掙紮的哭喊到絕望的無聲,而他身邊卻是一群惡魔的低喃。


    “艸!這他媽比前幾天送來的那丫頭還漂亮!”


    “早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過了!”


    “還他媽裝呢! ”


    “不是喜歡男人嗎!?老子讓你喜歡個夠!”


    ......


    惡心的話像是一把把刀子紮過來,楚恆的心有些亂,一扇又一扇的門讓他失去了再去阻止的衝動,隻能抓緊蘇瑾的手,心一沉再沉。


    他不想再繼續看下去了,甚至有一種放他們離開的衝動。


    經曆過這些,化身厲鬼去報仇難道不應該嗎?


    為什麽要去阻止去封印,他們生的時候被困在這裏,難道死後還要被囚禁於此日日夜夜遭受這些記憶的折磨嗎?


    楚恆覺得不該是這樣的,他張開口輕聲喚,“阿瑾......”


    蘇瑾抬手,一巴掌打在楚恆的臉上,啪的一聲,整座精神病院都安靜了下來,再次恢複成破敗的模樣。


    疼痛的刺激直擊大腦,楚恆也驟然迴神過來,蹙著眉看蘇瑾,“下次輕點,差點磕出血。”


    蘇瑾無語的翻了個大白眼,問他,“清醒了?”


    “嗯,不過我真覺得要是可以,放他們報完仇挺好的。就是這怨氣太大了,怕是出去不是單純報仇那麽簡單。”


    楚恆歎了口氣,同情是肯定有的,隻是怨氣太大,怕是沒那麽容易。


    蘇瑾拉著楚恆往樓下走去,每一層樓的樓梯拐角都有一道鐵門,四樓還好,三樓和二樓被燒的嚴重,特別是二樓,到現在都留有痕跡。


    蘇瑾去了二樓的一個房間,推開破爛的門,蘇瑾看著站在窗前的少年背影。


    “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我現在把你和你的小夥伴們打的魂飛魄散,要麽你一個人承擔因果,放他們離開,我可以送你去寺廟超度了百八十年的。”


    少年轉頭過來,是他們在幻境裏看到的最後一個少年,那雙漂亮的眸子空洞的沒有半分情緒,隻是平靜的開口,“你也覺得是我們的錯?”


    “那不是你們的錯,喜歡一個人也沒有錯。”


    楚恆看著他,即便在遇到蘇瑾之前他也不覺得正常的同性戀人有什麽錯。


    不管是天生隻對同性有好感,還是成長中因為一些原因喜歡上剛好和自己同樣性別的人,那些都不是錯誤。


    少年睫毛輕顫了一下,在楚恆和蘇瑾踏入精神病院後他就一直在觀察,楚恆的反應他看在眼裏,隻可惜楚恆來的不是時候。


    即便那時候真的有這樣一個人,也不可能把他們帶出這個牢籠。


    可他真的好不甘心啊,也不隻是他,是所有死在這裏的同伴,他們的靈魂被困在了這裏,無法離開,生要在此受盡折磨,死後也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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