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跟在後麵走著,忍不住幾次抬起手去看腕上的紅繩,還有黑白無常的反應,直覺告訴他蘇瑾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什麽大師。


    但他並沒有去詢問的欲望,隻是安靜跟在兩人身後走著。


    楚恆是第一次來,有點子好奇地府是什麽樣的,便忍不住四下看,感覺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很普通的道路,兩邊被迷霧包裹,沒有什麽惡鬼,也沒有傳統意義上的鬼差什麽的。


    當然還有更關鍵的一個問題,楚恆側頭詢問蘇瑾,“地府既然真實存在,那地府究竟在哪兒?”


    “按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異空間,地府和天庭都存在與另外的一個空間裏麵。人死亡後靈魂會自動進入地府,自有陰差引渡。


    但有些人死亡後因執念留在人間,那就需要走無常和道士和尚超度,斬斷執念送入地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陰差是不能進入人間的,就像是活人不能踏入地府一樣。”


    楚恆來了興趣,“所以真的有走無常?”


    “有是有,但我見過的不多,白天是正常人,晚上就會變成走無常鎖魂,而且記憶是不相通的,能夠避免很多的麻煩。”


    “那像你這樣能打開地府大門的人應該沒有吧?”


    “道行夠了自然能打開,引渡陰魂對地府來說也算一件好事,但不能無緣無故打開,可以請陰差。”


    楚恆明了的點頭,又問了好些個問題,大概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了一處斷崖前。


    真的就是斷崖,裏麵全都是黑霧,根本瞧不見底,隻隱隱有吼叫聲傳來。


    楚恆看著往下延伸的紅線,還未詢問要怎麽進去胳膊就被拉住了,蘇瑾竟然直接拉著他跳了下去。


    他們的身後,黑白無常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拉住顧寒的胳膊,緊跟著跳下。


    穿過層層疊疊的黑霧,不知下落多久才落到實地。


    楚恆踉蹌了一下,“下次你可以提前說一聲。”


    蘇瑾白了他一眼,“膽子這麽小。”


    這是膽小的問題嗎?他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這麽高還是未知的地方,怎麽就不能容他做個心理準備。


    繼續順著紅線的方向往前走,穿過迷蒙的黑霧後是一片的荒蕪的黑色土地,沒有植物沒有陽光,淒涼而蕭條。


    偶有靈魂飄蕩,卻都將他們無視,不知道是在這裏多久了。


    蘇瑾沒有理會這些靈魂,繼續跟著紅線往前走,這次不等楚恆詢問他先迴答了。


    “這些靈魂因為各種原因無法投胎也不想投胎,卻也沒有犯過什麽大錯,隻是把他們關在這裏,不讓離開地府。”


    楚恆往後看了一眼顧寒,真的是一點好奇都沒有,半分都不在意。


    但楚恆忍不住,“那隻女鬼是不想投胎吧?都帶聖子去輪迴了,竟然還能跑出去。”


    “人間抓賊都有跑的,你還指望他們能萬無一失?”


    身後的黑白無常無緣無故被嫌棄了,卻也不敢反駁,隻能默默低下頭來裝鵪鶉。


    他們真的很無奈啊,他們現在也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蘇瑾送走。


    生人入地府真的就不是人能幹出來的事,被發現他們不好交代。


    楚恆卻沒有那個覺悟,和蘇瑾聊起來地府的構造,比如說地府都有些什麽,又是什麽人管理的。


    蘇瑾都耐心的迴答了,還未聊完他們就到了一個坐在石山上的紅衣少女,紅線的盡頭也在那少女身上。


    舒蓉一身紅裙,長發被一根白玉簪挽起,肌膚瓷白不過十六七歲,眼眸無聲的望向遠方,對突然出現的人似乎毫無所覺。


    顧寒抬眸看向舒蓉,的的確確就是乾坤鏡裏的那個女子。


    但他並沒有情緒上的波動,平靜的上前,直言道,“我送你入輪迴,前塵往事一筆勾銷。”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舒蓉從發呆中迴神,呆呆的扭頭看過來。


    少女迴眸,眼底的空洞慢慢升起光亮,卻又在聽清顧寒的話後一寸寸暗下去。


    舒蓉看著他,眼底都是絕望,“為什麽?!你連一世都不願補給我?”


    “既然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那就沒必要再繼續錯下去。”


    顧寒的迴答很堅定,在他看來,舒蓉的確對他有恩,可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但絕不是違背自身意願去欺騙。


    第一世,聖子救舒蓉,是生命可貴,舒蓉為女子,一心想的是名節,但到底沒做什麽錯事讓聖子為難,反而護聖子而死。


    第二世,舒蓉救聖子出火海,二人相伴一世,那是恩情。


    第三世,青梅竹馬,聖子渡舒蓉,是年少情誼,也是普度眾生,舒蓉生情,說是錯也未必就是錯。


    何況聖子身隕後是舒蓉護他,送他入輪迴,這是聖子欠的,理應償還。


    他可以帶舒蓉再走一遍那八千裏的輪迴路,卻不會為此恩情就不顧聖子使命,與舒蓉做什麽夫妻。


    可舒蓉不甘心,她質問,“你當真就沒有對我動過心。”


    “我現在是顧寒,與你初見,何談動心?你若問的是前世,佛無私情。”


    顧寒半分沒有迴避,也異常的堅定。


    可這種堅定對舒蓉而言無疑是撕心裂肺的絕望,心中怨氣一瞬迸發,“我不要你渡我!我隻要一世夫妻!你若不給我便生生世世糾纏!


    即便我離不開地府,也要你生生世世被我所困!”


    濃烈的怨氣將顧寒掀飛,蘇瑾皺眉,飛身上前一掌拍在舒蓉胸前,掌心紅繩射出,將隱藏在舒蓉靈魂之中的咒術剝離。


    血紅的霧氣在離開舒蓉的體內後瞬間要逃,蘇瑾卻是先一步用紅線將其困住。


    “邪魔歪道!”


    蘇瑾厲聲嗬斥,拉動紅線將咒術包裹抓迴來,眼底滿是戾氣。


    突然的變故讓人始料未及,黑白無常接住被震飛的顧寒後抬頭看去,臉色也一點點暗下來。


    黑無常怒不可遏,“竟然用這種手段破壞佛子修行飛升!老白!立刻通知玄七大人!”


    白無常應聲,抬手捏訣,立刻就有黑影自他身後浮現。


    楚恆更懵了,他以為是孽緣,搞半天是人為?用來對付佛家聖子的,而舒蓉純純一個工具人?


    臥槽!


    那舒蓉和聖子就真挺倒黴的!


    他同情的看了眼被蘇瑾一掌拍暈過去倒在地上的舒蓉,快步走到蘇瑾身邊,“這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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