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下後蘇瑾才恍惚的迴神,下車後才看清楚這不是楚家老宅,而是楚恆的新房。


    他疑惑的迴頭,“怎麽帶我來這兒了?”


    “帶你看一樣東西。”


    楚恆拉起他的手直接繞過別墅去到花園裏,之前那些花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藍色的小花。


    是一種矮植,嚴格來說就是小草,綠茵茵的,開著藍色的小花。


    一路的燈光照耀,楚恆牽著他的手走上石板路上,整個花園都是這樣的花。


    是好看的,卻不如之前的花園好看,有一種漫步在田園的感覺。


    蘇瑾有些怔愣,突然停下來掙脫開楚恆的手蹲在路邊認真盯著那些小花看。


    記憶裏的人再一次跑了出來,模糊的人影抓著一把藍色的小花遞到他麵前,像是捧著什麽至寶。


    可他記不得那張臉,好像也不是這種花,但真的很好看,他喜歡這個。


    楚恆也在蘇瑾旁邊蹲了下來,解釋說,“我找了很多圖片,感覺這個跟你說的很像,是不是我也不確定。”


    蘇瑾側頭看他,“既然不確定為什麽要種?”


    “想嚐試一下,你之前不是很喜歡滿天星嗎?我覺得你會高興,而且不喜歡也沒事,我總會想辦法找到的。”


    楚恆隨手掐了一朵小小的放在他掌心裏,“開心點好嗎?”


    蘇瑾望著掌心的小小的藍色花朵,不自覺心軟成一片。


    他輕輕握住站起來,繼續和楚恆往前走,身邊都是那些小小的花朵,讓他感到寧靜。


    這一次是蘇瑾主動開口的,訴說著自己能記得的過去。


    “我第一次醒來的時候其實很混亂,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麽,不是鬼,更不是人。”


    楚恆側頭看著身邊的人,“會害怕嗎?”


    “除了噩夢之外我沒什麽害怕的。”蘇瑾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月亮,靠著楚恆的左手伸了過去,輕輕拽住楚恆的衣服。


    隻是這麽一下,他的手就被握住了,很安心的感覺,與他的手扣在一起。


    蘇瑾收迴目光繼續說,“我隻有那把傘,然後漫無目的的在世間飄蕩。不過我也沒有飄很久,玄七就找了過來。”


    “玄七?是誰?”


    “就是被我搶了生死簿的家夥。”


    楚恆更好奇了,“能拿著生死簿他在地府的職位肯定很高,那他主動找你是做什麽?”


    “他說我不能一直這樣飄著,要找一個剛死掉的身體。我就按照他的方法做了,找了一個那樣的身體。”


    蘇瑾垂下眸子,再次攤開手看著掌心裏的小花,“其實在遇到你之前我隻會夢見那個背影,說著讓我活下去的話。


    偶爾也會夢到很多雙手拉著我,像是要把我拖到地獄裏去。我知道自己殺過很多人,多到數不清,那些手都是我孽障。”


    楚恆下意識握緊了蘇瑾的手,“殺人不代表就是孽障,就像是你夢到的那樣。你們守著自己的國家,血腥在所難免。


    就像是烈士陵園裏的靈魂,他們也殺過人,可他們是為了守護,是有功德的,那不該成為困住你的噩夢。”


    “我不知道,或許是殺了太多的人,也或許是我忘記的過去有很不好的事,是我自己都害怕的。”


    蘇瑾將手翻轉過來,小花隨風飄落到地上,語氣低落,“我不能保證自己做的就是對的,我也不想去管那些。


    反正他們都會死在我麵前,不管是人還是國家,都會死去。我不想理會,可有些時候還是忍不住去多管閑事,覺得麻煩。”


    “你就是嘴硬心軟,你太強大,無法理解弱小,可你還是會伸出手幫助他們。不管是小瑾桐桐還是徐音音,你都做不到不管不顧。”


    楚恆停下腳步麵向蘇瑾,“你很好,不需要去自我懷疑,也不需要被同化。”


    “我才不會心智不堅定被什麽人同化。”蘇瑾不自在的避開視線,“我隻是遇到了,想要賺功德。”


    楚恆也不戳穿,隻是笑著迎合,“阿瑾說什麽就是什麽。”


    被肯定的蘇瑾依舊高興不起來,他看向楚恆,“可我還是很不喜歡你。”


    “你確定?對我一點喜歡都沒有?!”


    蘇瑾堅定的迴答,“沒有!”


    楚恆默默抬起他們交握的手,“那我該說你口是心非,還是口嫌體直。”


    蘇瑾不說話了,隻是盯著他們交握的手怎麽看怎麽別扭,想要抽迴來。


    楚恆才不會讓他如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雖然不確定,但我覺得你肯定是喜歡謝譽的,不然怎麽會用葉鈺這個名字?還有那個雙人棺!


    對了,教授還說謝譽被從曆史上抹去就是因為他們之間的感情,我也查過皇朝的資料,那個時代就挺抵觸的,何況葉瑾還是皇子。”


    這一點蘇瑾也不清楚,他隻能實話實說,“可我為什麽沒有那種感覺。”


    “因為你忘記了,雖然我也不能說這種等待就一定是喜歡,但幾率很大對嗎。”


    蘇瑾反駁不了這個,因為他找的不是親人,朋友的話謝譽也是最特別的那個。


    蘇瑾把手放了下來,“忍你多些,讓你靠近就一定是喜歡了?”


    “至少不是討厭。”


    “可我很煩你!”


    楚恆笑笑,“說不定是上一世我做錯了事惹了你生氣了,就算你忘了心裏還記著呢。也或許是因為你等的太久,惱了我!”


    “你這算是認定了,我等的謝譽就是你?”蘇瑾還是不樂意接受,咋能他一進入這個身體就找到了。


    當然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自己找到了,但一點感覺都沒有。


    楚恆拉起他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我是不是謝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世的楚恆喜歡站在我麵前的你。不管你是蘇瑾還是葉瑾,我都認定你了。”


    指尖傳來的溫度讓蘇瑾燙了一下,零散的記憶再次出現。


    模糊的人影單膝跪在他麵前,執起他的手,虔誠低頭吻在手背上。


    【謝譽在此起誓,即便身軀倒下,靈魂依舊守護殿下。】


    【無忌會是長燁最虔誠的信徒,非是聖子、非是皇子、隻因你是長燁,是我最愛的人。】


    最愛的人嗎?


    眼淚不知怎麽就落了下來,蘇瑾看著眼前被淚水模糊了的人,他伸出手想去觸碰,臉上卻先一步傳來輕柔的觸感,伴隨著溫和而熟悉的男音。


    “別哭,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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