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重新停靠在醫院,楚恆沒讓蘇瑾下車,跑來跑去的太麻煩了。


    他帶著林野上樓去周婉的病房,在電梯裏對他說,“學校的事沒必要擔心,你是退學又不是腦子不行,慢慢來補上就好。


    不過我也把話說到前頭,你未來得到多少取決你有多大的本事。我不會對你出手,但若你長了胃口要對付我。”


    楚恆側目笑看著他,“我不會顧及身份血脈,我的東西,我喜歡可以給,但我不喜歡被人惦記觸碰。”


    楚恆雖然笑著,但林野能感覺到楚恆眼底閃過的一絲冷意,這算是在敲打他。


    不是下馬威,更像是一種提醒。


    林野抓緊背包肩帶,鼓足勇氣問他,“你要喜歡上女人,會再把我趕出去?”


    “想什麽呢?”楚恆送些下情緒,眉目也變得溫和起來,“阿瑾很好,我和他注定是要綁在一起的。”


    林野真的很不理解,“可他長得.....”


    林野沒有把那個胖字說出來,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楚恆輕笑了一聲,“你還小,不懂喜歡是什麽,但你這點擔憂完全是多餘的。”


    “所以你來找我們,是想保住楚家的血脈。”


    “嗯,如果有那個可能也挺好的。爺爺雖然不死板,但總歸是還在意的,我不想因為這些事讓爺爺對阿瑾有什麽意見。”


    那應該就是很喜歡的,林野雖然不懂但也不想發表什麽意見。


    他更關心的是自己的未來,他問楚恆,“那要是我也跟你一樣?”


    “我想過這個問題,但你必須要結婚幾年,我會給你找一個聯姻對象,通過手術來延續血脈。”


    “既然是這樣你自己為什麽不去。”


    楚恆淺淺思考了一下,說,“阿瑾不會喜歡我和別人的孩子。”


    林野淺淺哦了一聲,徹底沒話說了,感覺楚恆對蘇瑾很好。


    但是蘇瑾似乎對楚恆有些煩,也不怎麽說話,但這些大概不是他應該思考的問題。


    楚恆也沒有多說,在送林野到病房門口後向林野拿手機,結果是一部老人機。


    楚恆有一瞬的沉默,但還是輸入了自己的號碼,“記得去買個新手機,有事打給我,我會安排兩個保鏢跟著你,開車跑腿那些。”


    林野默默記下,在楚恆離開後才推門進了病房。


    是單人的病房,條件很好,還有護工在陪著周婉說話。


    林野進來後護工就出去了,周婉拉住他輕聲問,“他對你還好嗎?”


    “嗯。”林野應著,把今天他們去挖墳的事說了一遍。


    周婉聽著眼淚又出來了,自責道,“我該把你送迴去的。”


    她真的很後悔,楚延安當時能追過來她就該知道的,楚家不會是那種人家。


    可她還是退縮了,自以為是對林野好,結果卻是讓林野跟著她過了十五年的苦日子。


    林野搖頭,“媽!我不委屈!我過的很好。你別自責,我真的很好。”


    怎麽會好呢,當時她雖然是迫不得已才嫁到李家來,即便後來生下一對兒女她也更愛林野。


    可畢竟都是要過日子的,她隻有很少的時間陪在林野身邊,能給林野的也很少很少。


    甚至是因為她的病林野不得已休學迴來照顧她,十七歲的孩子正是高中最重要的三年,林野卻硬生生的耽誤了。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眼淚叮囑林野,“媽看得出來楚總是個有責任心的,楚家不會虧待你。小野你記住,迴去之後好好聽楚總的話,孝敬你爺爺。


    他是個好人,他沒有對不起你奶奶,也沒有對不起你爸。


    你好好讀書,別給他們添麻煩,也別爭什麽家產。特別不要被那些富人的世界迷了眼,媽隻想你好好的,那樣就夠了。”


    林野紅著眼低下頭輕輕應聲,他知道周婉最放心不下的是他。


    他不會被迷了眼睛,他會記得這些話,不去爭不去搶,他會好好活著,不讓周婉擔心。


    聽著那一聲輕應周婉勉強笑了笑,她啊其實早該死了的。


    被重男輕女的家壓垮,被那群人販子賣掉一輩子走不出深山。


    是林海救了她,把她從人販子手裏買下來,還願意送她迴家。


    可她根本就沒有家啊,是林海給了他一個家,即便身有殘疾,林海對她的好她一直記得的。


    如果不是林野,她啊早跟著林海一起走了。


    可也是因為林野,她必須好好活著,看著她跟海哥的孩子好好長大。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已經是晚期了,就算治也隻是多活那麽一兩年。


    以前是她放不下林野,現在林野有了去處,她也就沒什麽可牽掛的了。


    周婉拉著林野說了好些話,一直身體撐不住才鬆開林野的手,笑著與他說,“明天帶楚總過來,媽還想見見他。”


    林野答應下來,等周婉睡下後才出了醫院坐車迴了酒店。


    時間還不算太晚,林野就敲響了楚恆所在的房門。


    楚恆剛洗完澡,垂眸問林野,“有事?”


    “我媽想見你。”


    楚恆嗯了一聲,見他沒挪步子索性側身讓他進來。


    蘇瑾也還沒睡,就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風景,不如京市的繁華,有些蕭條了。


    楚恆倒了一杯水給林野,“有什麽事就說,不用這麽小心翼翼的,怎麽說我都算是你哥。”


    林野雙手接過水,捧在手心裏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就是想問問我媽的病。”


    楚恆垂下眸子坐下來,“伯母的病其實很嚴重了,不止是乳腺癌,她的檢查報告我發給了京市那邊的醫院,情況不是很好。”


    楚恆說的委婉,即便周婉去京市治療大概率也活不了多久,而且治療會很痛苦。


    這是不爭的事實,林野也不是幾歲的小孩子,應該知道這些。


    林野握著水杯的手不斷用力,身體也開始發顫起來,一顆好不容易燃起來的希望再次下墜,升起一片寒意。


    他張開唇想說些什麽,但怎麽都發不出聲音,唯有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


    楚恆不太會安慰人,至少不會安慰別人,便也隻能是沉默著,好一會兒才看向坐在窗前的蘇瑾身上。


    像是有所感覺一樣,蘇瑾迴頭對上楚恆的視線,不等楚恆開口便道,“她想死為什麽要攔著?”


    一句話叫林野猛然抬頭,死死盯著蘇瑾,眼睛一片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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