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安從來都沒想過再聽到李素的消息會是這樣的情況,他顫抖著站起身來,腦海裏閃過久遠記憶裏模糊的畫麵。


    他喃喃開口,“我去找過她,她說自己已經嫁了人,叫我別再去打擾她的生活。”


    楚延安恍惚抬眸看向花園,暴雨傾盆,天空也陰沉沉的,徹底將他拉迴了那一段的記憶。


    楚恆握著手機安靜聆聽,也很快弄清楚了前因後果。


    楚延安十七歲入伍,十八歲迴家省親遇到了李素,她被家裏人強拖去賣給一個老光棍換彩禮錢。


    當時那個年代重男輕女的思想很重,很多家裏的觀念就是賣女兒給兒子娶媳婦兒,李素就是那個被賣掉的女兒。


    李素不肯自己跑了出來,一身的傷遇到了從部隊迴來省親的楚延安。


    看著楚延安的一身軍裝,李素拚了命的抓住這根救命稻草,在李家和光棍追上來後用死威脅。


    楚延安不想李素好好地真就被逼死了去,掏了錢以彩禮的方式把李素帶了迴去。


    他原本沒想跟李素有什麽,就當是他常年不在家請了個人幫忙照顧在老家的父母。


    李素也很感恩,並沒有什麽非分之想,盡心盡力照顧楚延安的父母。


    李素肯吃苦,人長的也不差,楚延安的父母都很滿意,想著楚延安也快到了結婚的年紀,就問了李素是不是願意嫁到他們家來。


    李素答應了,楚延安也打了結婚申請,但在結婚前夕楚延安接到了緊急通知的任務。


    很危險的任務,當時上頭下令給他們一天時間跟家裏告別,寫遺書。


    楚延安是想讓李素走的,他怕自己迴不來耽誤了李素一輩子。


    但李素不願意,說認定楚延安不會有第二個人,就算楚延安迴不來她也願意守寡一輩子。


    那天晚上李素把自己給了楚延安,說會替他照顧好家裏 ,說一定要活著迴來,說會一直一直等著他。


    可等楚延安九死一生迴來,李素已經不在了,家裏父母找了很久,聽說是李家人又把李素給賣了。


    楚延安很生氣,拿著早就批下來的結婚申請去李家要人,說什麽都要把李素找迴來。


    可等他去了沈城,找到人才知道李素已經生下了孩子。


    兩年的時間,李素成了別人的妻子,楚延安還是不願意放棄。


    他知道這些錯不在李素身上,所以他還是單獨找到了李素,想帶李素迴去。


    可李素哭了很久,最終還是拒絕了他,說她已經嫁了人有了孩子,她不能丟下孩子不管。


    楚延安即便說可以把孩子也一起帶走,李素依舊沒有答應,哭著求他不要再來。


    說完這些過去,楚延安哽咽道,“我不知道那孩子是我的,我真的...”


    楚延安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他知道李素生下的是他的孩子,說什麽都會把李素和孩子帶走,也不會到如今才知道真相。


    還是一下子聽到李素和孩子早就死亡的消息!


    楚恆聽完也徹底沉默了,他了解自己這個爺爺,並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他以為是楚延安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李素發生了關係,所以才會有個孩子遺留在外,他沒想到中間是這樣的。


    或許是被傷到了,他以前也從未聽楚延安提起過這些。


    他很深吸了口氣對楚延安說,“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處理,那個孩子我也會想法帶迴來。”


    楚延安沒有說話,突然的消息帶給了他太大的刺激,他有些緩不過神來。


    楚恆又安慰了幾句,掛斷電話後啟動車子在附近商場買了住院要用的東西,順便打包了兩份飯再次迴到醫院。


    檢查差不多都做完了,楚恆把東西放下,讓母子兩個先吃飯。


    在他們迴來之前林野也將楚恆說的告訴了周婉,等吃完飯周婉靠坐在床頭看著楚恆,輕聲問,“你爺爺是叫楚延安對嗎?”


    楚恆嗯了一聲,在病床旁邊坐下,“李奶奶有提起過爺爺?”


    周婉緩緩點頭,伸手將林野拉到自己身邊,這才緩緩開口。


    “我沒見過小野的奶奶,我來的時候她就去世了,我是聽海哥說的。”周婉慈愛的看著林野,眼眶一點點濕熱起來,“小野,是媽對不起你,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


    林野搖頭,握緊周婉的手在床邊蹲下來,“媽!你別這麽說,我有你和爸就夠了,我不要別人。”


    周婉輕聲啜泣,一下下撫著林野的腦袋,緩了好久才開始說起當年的事情。


    “海哥是臨走前才跟我說的,當年婆婆是想等著他迴來的。可李家人找了過來,把婆婆買到林家。


    剛開始兩個月婆婆逃過很多次,都被抓了迴來,直到婆婆發現自己懷孕。當時婆婆也不知道海哥是楚大伯的孩子,她真的不知道。


    婆婆跟海哥說,她這輩子欠了楚大伯太多,她不能一直拖累別人,所以婆婆拒絕了。”


    周婉說著看向楚恆,眼淚直流,“直到海哥長大,越來越像楚大伯婆婆才知道真相。可她不敢說,也不敢去找。


    那麽多年了,她怕破壞楚大伯的家庭,她就守著這個秘密直到死才告訴海哥,想讓海哥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想告訴海哥他不是什麽野種。”


    楚恆心裏也不是滋味,他問周婉,“既然大伯知道,為什麽不去找爺爺?”


    周婉哭著搖頭,“海哥想過,但他沒去。海哥認可婆婆的話,他的存在很可能破壞楚大伯的家庭,海哥不想拖累誰。


    海哥走前怕我們母子過不了日子,他知道林家人不會對我們母子好,怕我和小野會受委屈。


    當時我就想帶小野去找人,我不在乎自己怎麽樣,可小野還這麽小,我不能讓他跟著我過苦日子。”


    周婉眼淚越流越兇,“是我對不起小野,那時候林家找上門來要海哥的賠償金。我在這裏無親無故,我護不住小野,也護不住那些錢。


    他們甚至不讓我走出村子,我隻能把自己賣了,我想著等安定下來就帶小野去找人。”


    周婉聲音哽咽,“後來我四處打聽,找到楚大伯,看見他帶著一個孩子,我怕!怕他不會接受小野,怕小野迴去會受委屈。


    小野還那麽小,我太怕了,我不敢,就抱著小野迴來了。


    我以為自己能護小野一輩子,而且從嫁過來後李家人對我不算差,我想著這樣過下去也好,至少我能護著小野平平安安過完這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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