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蘭溪公主見羅欣語仍舊坐在原位,也沒有理會,手搭在宮女小臂上,輕移蓮步,出了廊亭。


    羅欣語長長出了一口氣,挺直的後背塌了下去,端起茶盞,猛灌了一大口,說道:“我就說宴無良宴,席無好席吧。”


    可樂安慰道:“夫人剛才很好,懟的在場的眾人啞口無言,沒有墮了咱們侯府的名聲。”


    可樂知道,羅欣語不善這種宴席,隻是因為是蘭溪公主的約,她不好推辭,這才來赴宴的。


    可樂見羅欣語沒有起身的意思,問道:“夫人不去院子裏轉轉?”


    自從羅欣語以前參加郡主府的宴席出事之後,她便認定了貴族宴會必出事,說道:“不去了,人多容易出亂子,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在這裏,等著宴席散了,早早歸家去。”


    蘭溪公主雖是女子,可是她外家舅舅,手中掌握了京畿防備營的兵力,太子袁叔熙有心拉攏。太子得知了蘭溪公主今日溫居設宴,便派了魏季禮送禮物過來。


    蘭溪公主也是聽過魏季禮才名的,又知道魏季禮與羅欣語的糾葛,有心給羅欣語添些麻煩,竟是命人將禮物送到了廊亭旁的院子了。若想將東西抬入院子裏,便會路過廊亭,肯定會讓兩人見到麵的。


    魏季禮不知蘭溪公主的心思,帶著人抬著禮物路過廊亭,便見到羅欣語獨自坐在廊亭裏看風景。


    羅欣語也沒想到竟是會在這裏遇到了魏季禮,心中一慌,連忙要帶著可樂離開。


    魏季禮命人將東西抬入院中,自己卻是進了廊亭,攔住要離開的羅欣語,說道:“幸兒,那天的事情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可樂見魏季禮攔住羅欣語的腳步,連忙擋在羅欣語的麵前,說道:“魏公子,我家夫人要離開了。”


    羅欣語躲在可樂身後,側著身子,不去看魏季禮。


    魏季禮有些傷心的說道:“幸兒,你當真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羅欣語暗自惱恨,聽到有腳步聲傳來,連忙要拉著可樂從魏季禮身邊繞過去。


    魏季禮好不容易見到了羅欣語,怎麽可能會就此放過。


    腳步聲越來越近,羅欣語急的咬牙切齒的問道:“魏季禮,你當真是要逼死我不成。”


    這是什麽地方,公主府,今日來的都是官家貴眷,若是被人看到羅欣語私會外男,這個外男還是曾經與她有過婚約的魏季禮,定然會傳出些流言蜚語的。不僅僅中傷羅欣語,更會中傷寧遠侯府。


    魏季禮如何不知道在這裏攔住羅欣語的後果,但他就是不想看到羅欣語與虞衡昭夫妻感情和睦,說道:“幸兒,我隻是忘不了你。”


    羅欣語又羞又惱,卻又出不去,急的想要跺腳。


    “丫頭,你也在這裏啊。”


    聲音傳來,便見到老郡王一手抓著一個蘋果進來,將沒有被咬的蘋果扔給羅欣語,說道:“你嚐嚐,這公主府的蘋果味道不錯。”


    羅欣語還沒來得及想如何解釋目前的場景,便見一個蘋果飛了過來,來不及細想,便接了過來,朝著老郡王屈身行禮,道:“見過老郡王。”


    魏季禮也朝著老郡王拱手行禮,道:“見過老郡王。”


    老郡王仿佛是剛剛看到魏季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哎呀,就倆,不然你吃我這個?”說著,還把自己吃了一半的蘋果遞了過去。


    魏季禮自然是不會接的,說道:“多謝郡王美意,季禮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羅欣語鬆下一口氣,等魏季禮走後,才問道:“老郡王,您今日怎麽也過來了?”


    據羅欣語知道的,今日並未邀請男子赴宴。


    老郡王說道:“聽說公主府有宴,我便不請自來了。”


    老郡王一生貪嘴好吃,眾所周知,許多宴席,即便是不請他,他都會出席。即便是女宴,他都會摻和一腳。因為滿京都的人都知道老郡王單純的愛吃,不喜好美色,更不喜歡說人是非,如今年歲又大了,即便是女宴,他出現,也不會讓人反感。


    見老郡王已經吃完了手裏的蘋果,又眼巴巴的盯著自己手裏的,羅欣語連忙用帕子簡單的擦了擦,便咬了一口。


    氣的老郡王冷哼一聲,扭頭出去了。


    不用猜,羅欣語便知道他肯定又去院子裏摘蘋果了。


    老郡王剛出去,便有夫人迴到了廊亭。


    太傅家的馬夫人進來,見羅欣語吃著蘋果,笑著說道:“這蘋果莫非是你搶的老郡王的?我看他剛才氣衝衝的,連我跟他打招唿都沒有搭理。”


    老郡王性子如同老頑童一般,眾人是都知道的。


    羅欣語笑著說道:“我可不敢搶,這是他送我的,我吃了,他又舍不得了。”


    馬夫人對於羅欣語的印象不錯,尤其是她在魏家敗落的時候不僅沒有落井下石,還出手相助了,便更是覺得羅欣語為人比男子還要仗義。今日,又見她逗趣,馬夫人笑著說道:“也就你性子憨直,敢分老郡王的口中食。”


    太傅家出了兩任太傅,一位是馬氏的公爹,老太傅,教導了帝王,一位便是馬氏的夫君,是負責教導當今太子的。太傅家家風清正,羅欣語一直很欽佩太傅,自然對向自己展示善意的馬夫人感觀很好。


    兩個人坐在一處,說著些家常,倒是也顯得親熱,並未冷場。


    蘭溪公主得知了廊亭發生的事情,笑著說道:“我原本還以為虞衡昭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如今看來,這羅五與那魏季禮是不可能藕斷絲連了。虞衡昭的魅力不減當年啊。”


    宮女小聲問道:“殿下讓他倆見麵,不怕兩個人真的發生點什麽,惹惱了虞侯?”


    蘭溪公主斜靠在軟榻上,捏了顆葡萄,隨手丟進嘴裏,說道:“若真如此,虞衡昭還得謝謝我呢,再者說了,這裏是公主府,本宮怎麽可能真的讓二人在廊亭做出什麽汙臢事來。”


    赴宴迴府後,羅欣語對於蘭溪公主對自己的不善總覺得事出有因,琢磨了一下。蘭溪公主隻比虞衡昭小了兩歲。當初虞衡昭住進宮中的時候不過十歲,等到十六歲的時候才搬迴了寧遠侯府住。如此說來,虞衡昭應該與蘭溪公主相熟。


    羅欣語努力迴想虞衡昭年輕時候的樣子,然後發現自己毫無印象。羅欣語比虞衡昭小了六歲,虞衡昭風華正茂的時候,羅欣語還是個小丫頭,在跟羅欣悟搶東西,根本就沒有關注過譽滿京都的虞侯。不過看如今虞衡昭的樣貌,雖然已經二十多歲了,仍舊是儀表堂堂,器宇不凡,由此可見,他束發之年是何等的風姿卓越。


    羅欣語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震驚到了,若是自己猜測的不錯,今日的事情便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晚上,虞衡昭終於迴來了,還來了靜瀾院,羅欣語將今日在公主府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當然了,為了避免引起虞衡昭不快,並未提見到魏季禮的事情。羅欣語堅信,以老郡王的品性,肯定不會把廊亭的事說出去。


    虞衡昭說道:“蘭溪這人雖然有時候跋扈了些,但是沒有壞心思,也有容人之量,今後遇到,你不必太委屈自己。”


    羅欣語試探的問道:“侯爺好像很了解公主。”


    虞衡昭見羅欣語又開始小心翼翼的試探了,脫下外袍,隨手丟到衣架上,說道:“你直接問我便是,當初德妃的確有心促成我倆,被我拒絕了,後來她喪夫,我喪妻,她也有再續緣份的意思,仍舊被我拒絕了,後來蘭溪才會去了山裏修行。她這次迴京有你我成婚的原因,更多的是因為如今奪嫡之爭激烈,她也有心想分一杯羹。”


    羅欣語確認了自己的猜測,問道:“那她會支持誰?今後她若是再邀約,我還去嗎?”


    虞衡昭說道:“蘭溪是個聰明人,如今誰都未能明顯勝出,她不會隨意下注。她的邀約,你若是無聊便去玩玩,學學她的手段也是好的。隻要你不主動招惹她,她雖然可能會找你麻煩,隻要我不與她對立,她是不會害你的。”


    羅欣語正伺候虞衡昭脫中袍,手指不自主的戳著虞衡昭的胸口,思索著今後若是蘭溪公主再邀請,要不要赴宴的事情。


    虞衡昭被羅欣語戳的心裏癢癢的,連忙抓住了她不老實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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