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雅終於在備忘錄上寫下了一句話,“或許我開始來西天山,確實是因為他也在西天山的原因。但是此刻,我覺得我留下來,是因為我想找到自我價值,是因為想挑戰,是因為喜歡西天山。


    人生可以做的事,可尋求的意義太多了,我的目光,不應該隻盯在一個不可得的感情上。”


    方雅承認,自己並不是一次性放棄了淩峰西,或者說,從來沒有真正的放棄過,隻是越來越清楚了。


    清楚明白自己和淩峰西之間的問題,不止是感情問題,而是兩個人處事行為,認知和解決問題的方式差異太大,說白了,完全是兩個世界不同類型的人,並且還不互補,在一起的時候相互內耗。


    淩峰西早就看明白了這一點,所以大學時候二人分開,他再也沒有迴頭過,他愛上了阿雅拉,娶了李悅禾,但不管怎麽樣,他都沒有真正的迴頭,認真的看一眼方雅,因為他早就明白二人之間的不同。


    不明白的是方雅。


    第二天早上,食堂大院裏吵吵嚷嚷的,方雅趕過去的時候,雙方幾乎要打起來,因為那個魯莽粗壯的男人,居然把大食堂剛剛擺出來準備給工人盛的粥鍋給打翻了,並且他手裏還有馬鞭,非常彪悍地甩著,工人們驚叫著躲開,他得意洋洋在站在中間,鄙視著這些工人。


    “你們把我的羊都嚇到了!你們今天不賠我的羊,我和你們沒完!”


    這個男人不但身材粗壯,而且滿臉橫肉,但身上的衣裳卻又並不像一般的牧人那樣,總是灰撲撲的羊皮襖,他穿的也是羊皮襖,但卻把毛翻在外麵穿,毛也刷得白白的,倒莫名生出幾分幹淨和富貴氣息。


    吳勇傑得到消息也是趕緊衝了出來,看到滿地的粥,他嘖嘖了兩聲,走到男人的麵前問他,“你總得說下你叫什麽名字?跑到這裏幹撒來了嘛?你不能一來你就把人家的鍋打翻嘛,這樣子還怎麽吃飯嘛?”


    吳勇傑學著當地人說話的語氣,語重心長帶著埋怨說出了這段話,對方冷哼了聲,“我是哈納提,你們驚嚇了我的羊,而且還偷了我的羊!”


    “驚嚇到你的羊?朋友,你說說,怎麽驚嚇的?到底出了什麽事?”


    這時候有工人說,“吳隊,昨天的時候,是爆破人員在那邊試著破爆呢,可能是這樣驚動了附近的羊群,然後有幾隻羊跑了,找不到了,就賴在我們的頭上了。”


    吳勇傑心裏有數了,說,“丟了幾隻羊?我們可以幫你找,找不到,如果真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也可以賠你,動手大大的不必。”


    “你們嘛,不懂,羊就和我兒子一樣的,我兒子丟了,那就發生什麽大事都是有應該的……找不到我兒子們,我還要你們的命呢嘛!”


    一句話惹得眾人都笑了起來,這個牧民腦子有問題,為了幾隻羊,居然要人家的命呢!


    吳勇傑說,“來來來,你大早上得過來也沒吃飯吧?要不然我們先去吃點大鍋菜?吃點饅頭?”


    哈納提不屑地說,“少點廢話吧,我兒子們還餓著呢!!”


    吳勇傑當機立斷,“大夥們,幫他找羊,特別是十四標地隧道處,多找……”


    哈納提一聽這話,倒不著急了,大刺刺地找了個椅子坐下,“我就在這裏等。”


    吳勇傑還是讓人給哈納提送了兩個熱饅頭,“清真的……”吳勇傑說。


    哈納提又冷哼了聲,把饅頭推到一邊,從懷裏拿出饢餅,就著自己腰間的牛奶袋子裏的牛奶慢慢地吃。


    “我的羊兒子可貴了,是母子羊,如果丟了,你們陪我十隻都抵不上,還有我家的種頭羊,它從來不可能找不到迴家的路……肯定是你們這夥漢人把它藏起來,殺了吃了……”


    吳勇傑:“我們可不會私自殺羊,我昨天到現在都沒聞到營地裏有羊騷味兒。”


    不管怎麽說吧,總得出個結果。


    正常上工的工人們,等到飯後要上工了,還是沒等到結果,吳勇傑則在大食堂耐心地陪著哈納提,“你看你把粥鍋打翻了,我們都沒粥吃了,工人們太辛苦了,你後麵如果找到你的羊,也確實和我們沒關係的話,你得賠我們一鍋粥。”


    哈納提冷嘲,“要粥沒有,要羊一頭。如果你們能把我羊兒子一家找到,我給你們送一隻羊。”


    吳勇傑立刻又派出去幾個人,“幫著找,一定把羊一家找出來!”


    你別說,人多力量就是大,快晌午的時候,終於有工人扯著幾頭羊過來了,羊的脖子裏已經被拴上了繩子,一頭挺大的公羊,及一對羊母子,所以吳勇傑形容的“羊一家”是沒錯的,真就一家三口。


    哈納提看到了這幾隻羊,很明顯地抑製不住的高興,奔過去奔著頭羊就親了下羊的臉,然後又摸了摸另一隻大羊和小羊。


    這幾隻羊明顯也認識哈納提,看到他後都不像之前那樣抗拒著亂叫了,頭羊甚至用自己的角蹭了蹭哈納提。


    哈納提也不食言,當下說,“我明天會送一頭羊過來。”


    但是又很嚴肅地盯著吳勇傑說,“我的頭羊,絕對不會迷路,我的羊很可能是你家的人藏起來了,小偷,在我們這裏抓住是會打死的,這次找到了,我們感謝你,下次找不到,讓你們賠命呢嘛!”


    吳勇傑忙笑說,“嚴重了嚴重了,沒小偷,也不用動刀動槍的,有什麽好商量。”


    哈納提又冷哼一聲,帶著自己的三個羊走了。


    吳勇傑忙問林景輝,“從哪裏找到的?”


    林景輝的臉色很難看,“是在隧道裏藏著呢。”


    吳勇傑愣了下,“什麽叫藏著?”


    林景輝指著蘇丙和及另外一個工人說,“是他們倆,把羊藏在隧道裏的,說是瞅空兒吃烤全羊呢。”


    “啥,偷的?”吳勇傑愣住了,這可是萬萬沒想到的結果呀。


    “你倆叫什麽名字?”吳勇傑嚴厲地盯著他們。


    “吳隊,我是蘇丙和。”


    “我叫陳豐。”


    這個叫陳豐的四方臉,明明是大氣的長相,給人感覺就是猥瑣。他說,“吳隊,這幾隻羊是在附近亂跑的,我們發現了後把它們關起來,是想著等白天了給弄迴大食堂,給大夥開葷呢。”


    蘇丙和也說,“反正是沒有主人的,我們也不知道對方會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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