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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好李鴻章等人住宿,李國樓才迴到臥室,他不和手下人開會,適才已經下達命令,武堂日常訓練以後由劉銘傳負責。原本手下人已有準備,隻是來比原計劃早了幾個月。


    李國樓將油燈挑亮,取出鋼筆開始寫演講稿,筆如遊龍飛書寫。明天李鴻章、劉銘傳以及他都要向學生們訓話。到那時他要讓那些學生們瞧瞧,科探花郎語言水平如何?


    李鴻章隻會說官話,套話連篇毫無營養。劉銘傳則不用提,大老粗一個,廢話加大話,一根筋人培養出來人,也是楞頭青。李國樓有些茫然,鬧不明白李鴻章為何如此看重“劉六麻子”。他看來劉銘傳能力一般,帶人馬多時候,也就二千多人,又不是帥才,這種人豈能做武堂掌門人,劉傑能力也比劉銘傳強許多。李國樓停下書寫,仔細一想,難道他看錯劉銘傳了。粗狂外麵下,有著縝密心思。搖搖頭覺得不像,劉銘傳就算善於學習,也是學李鴻章為人處世。


    “哦·······”李國樓想明白了,劉銘傳就是李鴻章翻版,繼承思想傳統是李鴻章那一套。所以李鴻章說對,劉銘傳一定照抄,怪不得李鴻章如此看重“劉六麻子”。李鴻章若是找繼承人,一定是劉銘傳,兩人相差十歲,承前啟後效果明顯。


    “哎······”李國樓感覺可悲,一代人不如一代人,劉銘傳身上看不出一點比李鴻章強地方。若是李鴻章以這個標準用人,大清危矣。做陰謀家就做陰謀家,李鴻章就算壓製他,也不能改變他野心,洋務派並不可靠,關鍵時候學習榮祿,投靠幾個門派。


    此時李國樓看出清流派好處,紙上談兵人,用一些美言、馬屁、空洞報告,就能哄開心。對付老奸巨猾李鴻章,他沒有一絲勝算,幾番較量徹底完敗,不愧為洋人眼中大清鐵血丞相。對付清流派那幾個老古董,他十舀九穩。至於保守派勢力,李國樓已經不放眼裏,隻要“摸金校尉”燕子張辦事得力,貪婪之輩,全部為我所用。清晨天還蒙蒙亮,嘹亮軍號響起,李國樓起床整理好衣被,梳洗完畢,把發辮盤頭頂,帶著馬德全等四名戈什哈興衝衝趕到操場。一個個整齊方隊排列,學生和教官全部光著膀子,神采奕奕等待李鴻章檢閱。出發軍號吹響,武堂第一節早課開始了。


    看見劉銘傳帶著一幫副官戈什哈也已出發,精神抖數跑前麵,李國樓低聲罵道:“驢球子,拽什麽拽。”


    馬德全低聲道:“李大人,要不要超過他們?”


    “哎,人家四十歲人,勝之不武,你就別添亂了。”李國樓保持原有節奏,跟大部隊後麵。心底裏蠻佩服劉銘傳,身體倍棒!難怪李鴻章一定要請劉六麻子出山。他到了四十歲有這種體力嗎?怕是力不從心,老婆已經排到第十位了,早晚死女人肚皮上。


    五千米晨跑結束,學生們嬉鬧水池邊擦洗,李國樓大水池邊上,梳洗完畢,正準備去飯堂吃飯。師爺許鈐跑過來,氣喘籲籲說道:“李國樓,傅相大人叫我知會你一聲,今天不許迴天津。他還有許多事情要詢問你,特別是出國考察注意事項,要你寫出詳細陳條,明早交給他。”


    “啊·······這也要我寫呀,那些翻譯豈不是出過國嗎?我又沒有搞過外交。”李國樓想不通,綴綴然鳴不平,沒輪到他出國,卻要做吃力不討好差事。


    “哎,我也是這麽說呀。但是傅相大人說,喜歡看你寫文章,特別是你分析能力,讓人看了有撥雲見日感。哈哈哈哈!”許鈐飄然離去,不再多做解釋。


    讓李國樓獨自苦惱好久,離八月十五日越來越近,他卻被李鴻章束縛小站鎮,作繭自縛這句成語,真切體現他此時心情。李鴻章是他克星,李國樓打心底裏佩服李鴻章,也害怕李鴻章,能夠看透他險惡心機人唯有李鴻章。隻要李鴻章不死,此生不會背叛大清帝國!


    李國樓有了掣肘,能文能武李鴻章比慈禧太後加可怕,無論他想出多好主意,李鴻章能夠把計劃做得趨於完善,論理論水平,他不能與之相比。論實踐能力,李鴻章是刀山血海裏闖出來,他就是紙上談兵“趙括”。還不到自成一派時候,想通此中關節,李國樓拔腿去給傅相大人請安。


    李鴻章住房間原本是地主大宅,設施完善,如今被設計武堂校址南部,作為長官住所。


    李國樓樂顛顛走進大宅,大聲:“報!屬下李國樓求見。”


    李鴻章正喝粥,抬頭問道:“小樓啊,吃了嗎?”


    李國樓微笑道:“沒有,剛鍛煉完畢,想到沒給傅相大人請安,特來聆聽訓誡。”


    “別拘束,喝碗粥,米烹製小米粥,味道好極了。”李鴻章心情不錯,武堂看見莘莘學子蒸蒸日上氣象,讓他聊發少年狂,準備大展宏圖,施展平生所學。


    “嗯,是米,劉傑蠻會辦事。”李國樓喝粥,雞湯熬製小米粥,味道果然不錯。他總想以身作則,外麵不敢放縱,吃喝不講究。


    李鴻章用茶水簌簌口,又吐痰盂裏,抽著水煙袋子,咳嗽一聲道:“小樓,武堂辦得不錯,繼續努力。配套設施要跟上,人員配置也要齊全。有事要和文祥大人商量,別自行一套。翁大人是個書呆子,不懂軍務,讓他上幾堂思想品德課,倒是正合適。”


    “是!傅相大人話,下官一定遵從,絕不會違背。”李國樓畢恭畢敬躬身,這一次他不敢玩弄小花招了。直隸地區辦差、做事,逃不過李鴻章耳目,強權底下,唯有依附才能存活。


    李國樓已經想通,以後把勢力發展到東三省去,那裏是塊處女地,工業基礎薄弱,人口稀少。隻要改變大清既定國策,讓漢人遷移進入東三省,那裏才是他立足之本。


    李鴻章吐了一口濃煙,渾身舒坦,長舒一口氣道:“小樓啊,你辦差倒是心責,沒出過大紕漏。大方向向好一方麵發展,不過嘛眼界依然短淺了一點。興商固然沒錯,但農事才是萬事之本,既然你看出今年是災年,就應該把直隸地區農業灌溉給建起來·······”


    李國樓對農業早就嚇怕了,他挖過泥,聞過大糞味道,和泥腿子一起那股臭味終身難忘。也不聽李鴻章說下去了,急忙打斷話題,哀求道:“叔公,這可萬萬使不得,我隻是動了一點小心眼,犯得著發配我去挖渠嗎?請您老高抬貴手,治理河道這幅擔子,我沒這個本事啊。”


    大清過去有河道總督,主要用來治理一條永遠不屈服黃河,但因為腐化貪汙盛行,治理黃河各地衙門,早就成為國家甩不掉爛攤子,每年國家投入巨額資金,用來治理黃河。但不見多大成效,不停抬高黃河岸堤,卻還是經常決堤,已經變成一顆毒瘤,每年河道衙門伸手向國家要錢。因為總是治理不好黃河,所以朝廷也不再設立河道總督,讓各地河道衙門分段治理黃河,誰地塊決堤,哪家河道衙門官員一起倒黴。每年桃花汛就是懸每個河道衙門官員頭上利劍,隻有這個時候,河道官員才會奮戰黃河兩岸第一線。


    李鴻章放下煙槍,猶自不滿道:“小樓,你倒是聰明,也不讓我把話講完。河道總督那是一品官銜,多少人眼紅寶座,多少人想坐還坐不到呢。”


    李國樓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說道:“傅相大人,還是算了吧,我有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嗎?若是我把黃河治理好了,得罪全天下河道官員,不用說他們背後主子了。一條黃河沒有十年之功,連談也不要談。傅相大人,你不是要我學大禹吧,三過家門而不入,我老婆可不是吃素,早就全部改嫁了。”


    李鴻章“噗嗤”一聲樂了,搖頭道:“哎,小樓,我也是為國家著想,既然你答應三年給北洋水師1萬白銀,那我也不能白舀國家俸祿,不能被別人詬病,說理應是國家財政稅收全部用國防建設上去了。那老百姓怎麽看我這個武英殿大學士,後世又會怎麽說我啊,窮兵默武,竭澤而漁。所以我準備把原來用北洋水師上一部分海關稅金,放地方財政上去,當然不是給官員加薪,也不是插手地方政務,蘀大清百姓做點實事,整飭河道是見效辦法。先從直隸地區開始,然後沿著黃河向北,一點點延伸下去。我老了已經五十歲了,難不成讓我去幹。你還年富力強,受點苦,方為人上人嘛。”


    李國樓恨不能罵娘,李鴻章要摘勝利果實,想把他天津“李氏集團公司”收入囊中,原來是對他給李經義5%股份不滿。


    李國樓可憐巴巴說:“叔公,經述也要成年了,有了功名,也要有一份事業了,要不,以後也分配給他5%,你看可好?我隻有這點家當,你也總要留點餘地給我吧。”


    “嗯······”李鴻章微微點頭,閉起眼睛,和聰明人打交道,一搭脈就知道水平,不用他窮兇惡極使陰招。自圓其說:“小樓,我其實想讓你多學習政務,直隸地區整飭河道差事非你莫屬,這也是讓你拓展視野好機會,關係民生事情,你都要學著去處理。我也是為國家取才,你才幹以及你天賦,無人可比,所以越有挑戰性差事越適合你。”


    “承蒙傅相大人抬愛,下官當不起這樣評價,我會努力學習政務,一定不辜負傅相大人重托。”李國樓就差沒跪地上,差點被李鴻章玩死。給他戴一頂一品河道總督官帽,別人是萬金求不到,他要來作甚,風餐露宿,饑腸轆轆。做貪官,非他所願。做能官,那要吐血而亡。


    李國樓


    豈敢武堂學生麵前顯能,急忙取出昨晚熬了半宿寫出發言稿,遞給李鴻章,儼然道:“傅相大人,這是下官昨晚蘀你寫發言稿,你看一下,有什麽需要改動。”


    “嗯······放著吧。”李鴻章端茶送客,把李國樓收拾得服服帖帖。


    但見李國樓像一隻鬥敗喪家犬一樣,耷拉著腦袋走出去了。暗自發誓:再也不李鴻章背後搞小動作了,早請示晚匯報,要有做下屬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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