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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完試卷進士退出大殿,聚殿外嘰嘰喳喳,等待後結果,一篇八股文難不倒這些進士,考題不會走偏,都很有信心拿到好名次。;李國樓坐大殿裏絞腦汁寫文章,八股文共分三部分八段,引論簡介明確,本論說理充分,結論收束有力,怎麽被同治皇帝想出來,寫《拿破侖與項羽》,這兩位悲劇英雄有什麽關係呢,幸好他還知道兩位古人都是悲劇英雄,其他進士不要整出,“項羽力拔山兮氣蓋世,何況舉一破輪唿!”


    李國樓想得一點不錯,許多進士隻看四書五經,是不讀演義書,連曆史書也不看,項羽是誰也不知道,加不知道法國有一個民族英雄叫拿破侖,一道偏題讓許多進士抓耳撓腮,呆坐大殿裏不動彈,連題目也搞不清,知道一動筆就跑偏,怕是隻能呆三甲裏,白費銀子坐第一排了。


    李國樓吹動試卷,這是寫毛筆文人習慣動作,讓筆墨幹得一點,側轉頭看向旁邊一排人,三個位子尚有二個位子坐著兩名滿人進士,可憐巴巴得呆若木雞。


    李國樓心裏有些喜歡同治皇帝載淳冷幽默,年紀輕輕就會整人,長身而起,鼓起勇氣抬頭看向龍椅,一名少年正好四目相對。


    單眼皮、細眼睛、白皙臉龐稚氣未脫,愛覺羅家族人身材偏瘦。


    同治皇帝載淳微微點頭,李國樓形象讓他過目不忘,“小德張”還會分身術,身不由己看向側旁小太監小德張,蠻有趣人。


    李國樓趕緊垂下眼簾,畢恭畢敬向後倒退,紅姑小情人長成這個樣,走出大殿李國樓才發覺冷汗淋漓,皇權威儀讓他驚凜。


    朱定河行進至李國樓身邊,問道:“小樓,題目沒跑偏吧!”


    李國樓迴道:“怎麽可能呢,我可是留過洋人,哪能不知拿破侖,你怎麽樣,沒跑題吧!”


    朱定河笑道:“沒有,幸好我和飯大慧住一起,聽他說過拿破侖事,還是集體住宿好,什麽事情都知道,哎,你看看那裏幾個人,打閹了,全部跑偏了!”


    李國樓發出嘶啞聲音:“老朱,別說閹字,作死啊!”


    朱定河迴過神來,急忙捂住嘴巴,轉頭看向四周有沒有太監聽到他講話,幸好人多口雜,大家都興奮聊天,沒有人聽他講話。


    書到用時方恨少,站一隅幾名進士,魂不守舍,跑題跑得厲害,名次要落後麵,進入前二甲幾率很小。


    李國樓上前和陸潤庠打招唿,鞠拜道:“陸兄,考得怎麽樣!”


    陸潤庠嗬嗬一笑道:“和你一樣,沒有跑偏!”


    “哦,陸兄耳朵挺尖嘛。”李國樓知道他和朱定河說話,給陸潤庠聽見了。


    上百名進士聚攏一起,低聲說笑,等待公布名次時刻,滿人貴介一幫人,漢人貴介一幫人,同省、同鄉、同學一幫人,分作一堆堆人聚攏一起,榮耀光環套誰頭上,就等同治皇帝載淳欽點,一甲三名當場就會授予官身,直接穿上官袍頭戴頂戴,而其他人則要翰林院學習幾年,步入仕途時間要延遲幾年。


    乾清宮裏主考官李鴻藻對於同治皇帝載淳出這樣考題,也不能多言,隻能先把跑偏試題考生試卷放入三甲名次,重安排前二甲進士人選,一甲裏一名滿人進士董恂題目跑遍了,名單放置於三甲行列,滿人能入一甲,原本就是因為占據滿人身份才被選入一甲,但後一關被刷下來了。


    “兩位額娘,請你們甄選一下。”載淳恭謹站立慈禧太後身旁,他倒是不怕慈安太後,這位額娘對他和善,從不疾言厲色對他說話,反而對他親生額娘慈禧有點恐懼,他已經行了冠禮,娶了皇後阿魯特氏,理應**執政,垂簾聽政簾子不撤掉,就是因為他親生額娘不肯撤,依然要行使權柄,說是替他把後一關。


    慈禧不緊不慢,一張張看著考卷,被她朱批過考卷,名次都往上提了上去,她拿起李國樓試卷看了一遍,讚許道:“李國樓寫得很好,八股文功底深厚,已有自成一派氣象,可惜太年輕,不然是狀元之才啊,你選陸潤庠為狀元,還是有道理,老成持重,才堪大任!”


    載淳迴道:“多謝額娘誇獎,孩兒學問都是向老師學,不敢荒廢學問!”


    李鴻藻聽著就像表揚他,臉色不改,欠身道:“恭喜太後娘娘,科狀元出爐了,李國樓尚且年輕,還需磨練幾年!”


    慈禧朱批一勾,說道:“嗯······那就押後兩位,探花吧,李中堂後繼有人,也是朝廷幸事啊!”


    “謹遵額娘懿旨。”載淳對於額娘改動一個探花名額,頗感幸運,他欽定三甲名單,沒有出現太大波動,三甲名單鮮出爐了。


    朝堂之上恭親王奕訢有瓷凳坐,雖然他辭去攝政王職務,但依然地位尊榮,直隸總督李鴻章站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不由自主互相對視一眼,萬沒想到李國樓躥至探花郎,超過他們預期,欣喜表情頷首點頭,洋務派又多了一名幹將。


    鑾儀衛陳儀手持聖旨,帶領一幫熊腰虎背大內侍衛,開始唱賀:“狀元陸潤庠!”


    “狀元陸潤庠······”聲音滾滾向外傳播,一直傳向紫禁城外,直到長安街上。


    激動不已陸潤庠跪地上,流涎滿臉,已經不敢抬頭,祖宗保佑,光宗耀祖,十幾年寒窗讀書,就是等待這一刻到來。


    “榜眼譚宗浚······”


    一名胖漢大叫:“謝主隆恩!”


    李國樓心裏一凜,狀元陸潤庠和榜眼譚宗浚就他旁邊,那他豈不是······人緊張雙手緊摳金磚,人已經要飛起來了,拚命告誡自己保持鎮定,一定要鎮定。


    “探花李國樓······”


    李國樓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情緒,頭敲金磚上,大叫道:“吾皇萬歲,兩宮太後娘娘千千歲!”


    此時金鑾殿上,簾子後麵早已空空蕩蕩,但李國樓心裏很清楚,他這個探花郎是太後娘娘欽點,絕不是恩師李鴻藻給安排上去,和太監交朋友有了豐厚迴報,李蓮英言出必行,夠哥們。


    狀元陸潤庠、榜眼譚宗浚、探花李國樓換上官袍,禦花園裏由老師李鴻藻采花,將簪花插他們三人官帽上。


    二百多名進士以及百官一起來到瓊林宴上喝酒,百官相慶,宮裏有規矩,宴請百官一桌酒席高花費八兩銀子,這是開國時候訂下標準,此時依然如此,四百多人喝酒舉杯,擺圓桌就有四十幾桌。


    等酒宴擺上,李國樓不由咕嚕一句,說道:“這菜就是盤子精致一點,不值二兩銀子一桌!”


    譚宗浚說道:“禦廚做嘛,身價不一樣,我對飲食有研究,一張嘴吃遍天下美食,酷愛珍饈佳肴,晚上那頓我請啊,豐澤園我早就訂下了,誰不去,就是不給我麵子!”


    譚宗浚字叔裕,此時三十出頭,海南人,是富家子弟,詩文收藏家譚瑩兒子,少承家學,譚宗浚父親與邑屬文人結成西園吟社、建立了“學海堂”,文譽廣為流傳,聲噪海內,譚宗浚自幼年秉承家學,聰明靈敏,像他父親一樣強記過人,雖年紀增大,他文章由絢爛漸漸趨於平澹,提筆千言,一揮而就。


    陸潤庠、譚宗浚、李國樓都出自書香門第,生活條件優越,貧寒之士想考取進士難上加難,沒有資本,沒有閱曆,閉門造車時代已經過時,他們都是有人生經曆人,一會兒就說到一塊去了,三人年齡也正好依次排列,“陸老大”、“譚老二”、“李老三”名份戲言之中叫開來了。


    瓊林宴還有規矩,狀元、榜眼、探花要當場作詩,史官將詩詞記錄案,記錄於史冊。


    李國樓藏拙,不敢顯擺他七言詩詞,推給詩詞絕冠,聞名天下譚宗浚。


    譚宗浚也不客氣,高聲朗讀:


    “春雨:


    側側微風澹澹煙,徹宵疏雨總堪憐,一春況味如中酒,三月輕寒未卸綿,裏巷時光祈麥處,山棚生計焙茶天,綠陰如幄花如霧,爭遣詩人不惘然。


    落紅門巷記闌珊,日日陰晴稱意難,潤氣微知炊灶濕,繁聲翻當釣篷看,江鄉春草思遊子,鐙影簷花稱冷官,愁絕天涯多舊雨,可能車馬似長安。


    悄倚闌幹覓句來,片雲頭上已先催,愔愔芳徑無行跡,草草年光負酒杯,詞憶杏花虞學士,句傳梅子賀方迴,南朝四百煙中寺,多少樓台暝不開。


    喜看綠滿亭皋,一片青山望眼勞,但有關心談稼穡,多生意到蓬蒿,潮頭漲滿魚兒出,陌上塵銷馬首高,無限綠蕪門外長,莫將顏色例青袍!”


    譚宗浚早已年少成名,此時才高中榜眼,也算曆磨難,旁邊陸潤庠一揮而就,將《春雨》詩詞書寫下來,也旁說道:“有叔裕詩詞,我哪敢再賦詩一首,我字還算過得去,就算過關了吧!”


    陸潤庠和譚宗浚過關了,這讓李國樓情何以堪,他再賦詩一首,豈不是被人扔進糞坑裏,這朝堂上連恩師李鴻藻也沒有譚宗浚才情,天下名士麵前唱詩詞,實不堪入耳。


    其他進士起哄之下,李國樓推諉不過去,靈機一動道:“我就不寫詩詞了,唱一首軍歌吧,這是我編詞曲,刑部廣為傳唱,已經成為刑部升國旗時候唱歌。”說話間李國樓幾步躥上旁邊戲台上,也不管人家愛聽不愛聽,就大聲唱道:


    “於斯萬年,亞東大帝國。


    三月縱橫**幟,江河蔓延文明波。


    四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產博。


    揭我黃龍帝國旗,唱我帝國歌!”


    等李國樓唱第二遍時,四周已有人唱賀。


    “於斯萬年,亞東大帝國。


    三月縱橫**幟,江河蔓延文明波。


    四百兆民神明胄,地大物產博。


    揭我黃龍帝國旗,唱我帝國歌!”


    雄渾氣勢,驕傲挺立,讓所有人對李國樓側目,看著李國樓淚流滿眶,沒有感覺李國樓是做戲,而是真情流露,誰不想大清帝國傲立於世界東方,看到黃龍帝國旗四處飄揚。


    李鴻章捋著三縷胡須,說道:“恭親王,我這孫子不錯吧!”


    奕訢也唱賀,頻頻點頭道:“嗯,我看行,有這股氣勢,我們大清帝國後繼有人了,你還不謝謝我啊!”


    李鴻章歎道:“恭親王,還是先不要謝,再過幾天,天就要壓下來了,我是抵擋不住,隻有靠你了!”


    奕訢斜睨,附耳道:“老狐狸,你要知道我已年老色衰,連情人都送給李國樓了,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恭親王奕訢育有四子一女,長子載澄、次子載瀅已經成年,但後麵二個兒子,一個女兒都沒有養大,為什麽會這樣,和奕訢身體機能退化有很大關係,生出小孩天生有缺陷,怎麽會這樣,還不是被慈禧太後索取無度給害,此時他已經年近四十歲,吃不消慈禧太後索取,喝了酒親信李鴻章麵前訴苦,待會兒他還要“交公糧”呢。


    李鴻章幹笑幾聲,不敢接話題,轉而看向戲台上鷂子翻身而下李國樓,和四百多人一起拍手高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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