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路過一間公共廁所,當許羨解決完生理問題時,陸南懷還在排著隊。而對麵剛好是一個觀景台,她便決定去那邊等著。


    觀景台下有一條窄小陡峭的階梯,說是階梯,更像是被人踩出來的一條路,好在人不多,許羨爬階梯爬的還挺順利。沒想到的是這觀景台比起前幾天去過的都要特別,沒有圍起來的欄杆,隻有一片黃色的泥土地。


    前頭傳來一陣吆喝,許羨的注意力被吸引,身邊突然躥過一隻小羊,她被驚了一下,小羊朝著某一個方向踱步,原來方才的吆喝聲是在叫喚小羊,她抬頭望去,站在前方的男人身穿一身黑,頭戴著一頂線帽,見許羨朝他看來,友好的朝她笑笑。


    許羨這時才看清,那人手裏握著好幾條牽引繩,身邊圍著五條羊,黑色白色的都有,看樣子是來此處牧羊的。


    牧羊人低下頭,用力扯了扯手中的牽引繩而後往前走著,嘴裏依舊吆喝著,五隻羊有秩序的跟在他身旁,早上的陽台灑在這人和羊的身上,照出牧羊人唇角掛著一抹笑容,許羨不由自主地舉起相機,「哢嚓」一聲,和諧的畫麵定格。


    看著他們離開了這觀景台,許羨才將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方才踏上觀景台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身後的一座以石塊和石板壘成的瑪尼堆,五彩的風馬旗將它團團圍住。旗上和石頭上大都刻有六字真言,這處的瑪尼堆麵積不小,許是當地人長年累月積累而成。


    許羨知道,對有信仰的人來說,瑪尼堆有著護佑眾生的寓意,人們來到此處許願,祈求平平安安,心想事成,隻是她想知道這世上真的有許了願便能心想事成的好事嗎?


    陸南懷從公共廁所出來後找了許久都沒看見許羨的人影,他眉頭一瞬間皺起,掏出手機。


    「餵?」電話那天傳來一道女人歡快的聲音。


    「在哪?」


    「嗯?」許羨狐疑了一下,反應過來,「在對麵的觀景台上。」


    一時心急,竟忘了這條路上還有一處觀景台,也是,她對這人生地不熟的,能走到哪裏去呢?


    陸南懷順著階梯一步步往上走,七八個人當中他一眼便鎖定許羨的身影,她正背對著他看著瀘沽湖對麵的景色,也許是感應到什麽,下一秒她驀地轉身,清亮的雙眸直直望向他,五彩的經幡在她頭頂隨風搖曳,映襯著她的笑靨,眼波流轉,熠熠生輝。


    在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麽砸中,他似乎聽見心髒「咚」的一聲,心口一窒,就連唿吸都變得困難了。


    許羨發現了男人此時怔愣的模樣,竟意外的呆萌,她很快反應過來,舉起手中的相機就是一頓拍,等她心滿意足的停下,他還是一副沒迴過神的樣子,她這才覺得奇怪。


    「喂,你怎麽了?」


    陸南懷猛地驚醒,許羨不知什麽時候已來到他眼前。


    「陸南懷,你沒事吧?」見他遲遲不說話,許羨又問道。


    陸南懷沉著眼眸,緊盯著她,那目光似是要在她身上鑿出一個洞才罷休。


    「該不會是你一時間沒找著我,惱羞成怒了?」她小心的試探道。


    男人收迴目光,薄唇輕掀,「下次再隨便亂走,就把你丟在路邊!」


    語氣冷若冰霜,他轉身就走,周身散發的氣息都在告訴許羨,他現在心情不好,千萬別惹他!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陸南懷轉身的瞬間,他沉沉地吐了口氣,剛才兩人站得近,卻讓他沒由來的緊張,這種窒息感是頭一次,男人身側攥著拳頭稍稍放開,手心裏竟布滿了汗。


    許羨撇撇嘴,跟在男人的身後離開了觀景台。


    有人推著攤販車停在了階梯下,將賣的食物一一擺放好,接著又拿出一塊木板,上頭寫著:正宗氂牛肉幹。


    許羨聞到從那兒飄來的香氣,一時食慾被勾起,於是她跑了幾步,從身後抓住男人的手臂製止了他的步伐。


    陸南懷迴過頭,眼神很不友好。


    她指指攤販車,「我買個東西,等會兒。」


    說完也不等他有什麽反應,徑直走到攤販車前挑選起來。


    擺放出來的氂牛肉幹都是長長的一條,上頭沾著些許紅色的幹辣椒,老闆拿刀切下一塊再切成好幾塊放到碗裏,遞過去給她,「嚐嚐,好吃的哩!」


    許羨也不客氣,拿了一塊吃進嘴裏,這牛肉幹和平時吃的很不一樣,硬得很,她嚼得可費勁,不過越嚼越香,味道有點像是過年時吃的臘肉,且幹辣椒的後勁兒足,吃完了之後喉嚨像火燒了般,她挺喜歡的。


    最後許羨買了滿滿兩袋,想著帶迴去周妍這小姑娘一定喜歡。


    轉身見陸南懷已經迴到了車上,許羨走過馬路,見他一隻手伸出車窗外,手指在車上敲打著,他嘴裏咬著一根煙,視線卻不知放在哪兒,好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


    許羨坐迴副駕駛的座位,關車門時故意用力,「砰」的一聲響將男人的注意力拉了迴來。


    「迴神了?」許羨歪著頭朝他眨眼。


    陸南懷聞言,薄唇緊抿,一言不發的發動車子。


    「嘖,」許羨搖著頭,「從剛才起你就不太對勁兒。」她頓了頓,打量著他,「你到底怎麽了?」


    「沒事。」男人簡短地答道。


    看他不想多說的樣子,許羨也不會自討沒趣,於是作罷,打開剛買的氂牛肉幹吃起來。


    「挺好吃的,要不要嚐嚐?」


    許羨拿起一塊遞到男人的嘴邊,兩人又同時一頓,這個場景有些熟悉?似乎才發生過沒多久?


    陸南懷很快別開頭,「謝謝,不用。」


    之前的那一幕,兩人見圍繞的小粉紅其實令許羨內心有些愉悅,想著情景重現,她又一次將牛肉幹送到了他的嘴邊。


    陸南懷明白了她想做什麽,他咬著腮幫,沉默了幾秒,握著方向盤的雙手放開一隻,抓住許羨的手移開,扭頭盯著她,漆黑的眼眸意味不明,「許羨,適可而止。」


    他說著揮開她的手。手中的牛肉幹因此丟到了座位底下的毛毯上,滾動了幾下,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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