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眾仙池上紛紛嚷嚷,仙官們輕撣塵拂咬耳切語,一副看熱鬧的姿態,伏地跪拜的小仙使個個都神態緊張哆哆嗦嗦,怕是這主子們一嗔怒就讓自己跟著折了頭隕了命。


    隻聞銅竹羌笛梵聲響,一頂團龍繡蟒流蘇華蓋下,青衣仙使提著鵝黃下裳追著那赤衣少年忙不迭地衝到殿前。


    “殿下,莫急!慢點跑,可別摔了跟鬥。”


    灼華鏗鏘有力地執著拳頭怒捶蓬萊殿門,一臉怒氣大喊道:“神駒既我二人若引禍端,自是我與她共擔,為何母上單要抽她仙骨貶入仙塵?”


    身後的擒龍柱上,大片大片鮮紅的血色同在鵝黃羽裳作畫一般,染就腥風血雨。捆仙網像嗜血的魔畜尋了血氣往那肉林裏攥,巴著血跡斑斑的傷痕,牢牢捆住了單薄孱弱的舒卿。這擒龍柱乃上古三龍團守之地,本就寒氣異常又因以仙人們的骨肉血珀相祭,自誘出了那損人修為磨骨抽髓的陰邪之氣。栗烈蹙發,她帶雨銜淚的睫毛微微顫動,全身的痛楚隨著漸漸蘇醒的知覺蔓延開來,筋骨絞痛疼不欲生。


    “阿爹,阿爹……”


    弼馬溫抽出藤鞭,攥緊拳頭兇惡的目光掃過眼前的天兵天將,最後帶著透骨酸心之情落在那仙骨盡失的女兒身上。他誓要救出她,不管付出什麽代價。一聲撕裂劃破雲霄,速快如乘風破竹如切毫,尋不見蹤影的藤尋著風破浪流之口便重重鞭去,天兵天將芸芸紛紛皮開肉綻,陣陣哀嚎響徹天際。看著架勢,愣是那仙尊仙官也無可奈何,天兵天將便同霜打蔫泱泱不敢往前。


    “給本宮捉拿溫仙,斷不可讓他救下罪仙,他若碰到一根她手指,我就讓你們跟著下了這眾仙池!”


    殿門後高堂上冷冷的聲音傳來,打破了這沉寂,陰冷中帶著不可違背的威嚴,嚇得天兵天不得不硬著頭皮而上。


    跪在蓬萊殿前的灼華,宛若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赤手空拳搏蓬萊,血紅的五指點燃了冥幽之火,繞掌一推,怒噬殿門,怎知一觸即發之刻,一股駭氣煞出擊破掌心,將其定格無法動彈。原是時間輪軸之主,駕馭於時空之上,初禦幽冥之火的無知少年怎會是那三界至尊蓬萊仙王的對手。最後唯留那紮眼的血痕斑駁了殿門,途剩一空軀跌落在地無力的呐喊:“放過他們吧。”


    鐵打的天兵,流水的天將,幾個迴合下來,弼馬溫早已精神煥散頭暈眼花,他凝著神大喘粗氣,耳邊響起那心心念念的幼女之聲:“阿爹快走啊。”雙手盡是血染也怒視前方手執神鞭,隻見他忍痛咬破虎口,血煞橫流之間,精神陡然。用勁一抹藤蔓,將煞血融進鞭中,喚起器靈。那神鞭仿佛是沉睡中冥冥然被喚醒,有了意識,魂牽魄驅地似靈蛇一般靈動的繞過殺上前的天兵天將,啪嚓一聲,便斷了捆仙網,舒卿就像懸線木偶般摔倒在地。


    “阿爹快走……別管我。”舒卿微弱的吐出聲息。


    那巍峨的殿門之上,此時傳來懿旨“這場鬧劇已經足夠,速速將那罪仙投下眾仙池。”


    芸芸而來的天兵天將就攜著鐵劍絡槍擒著舒卿直逼眾仙池,那眾仙池下雲煙纏繞深不可測,畏人的寒氣躥了上來,便在青黛間凝成爽,這是仙凡仙人都畏懼之地,仙官仙尊都閉口不提之幽境,無數鬼魅魂魄在下幽呻哀哉。


    “爹爹,灼華。舒卿命薄又嗜禍,別為我徒徒斷了修為,白白掙紮一場,我釀下的惡果我自己一人承擔。”一聲道別,佳人已不再,隻有溫存的青草香氣混著點點血腥,還殘留著骨去魂斷之痛。


    “舒卿,爹爹不會讓你孤單一人。”


    “舒卿溫仙不要啊!”


    屠仙貶凡的鬧劇一過,三界都是一片祥和安寧,沒有人知道這平靜下唯有龍族嫡子灼華殿下依然記得那刀光劍影下的傷痕累累的少女,在夢裏不斷追尋著那寶藍色羅裙鈴鐺步搖的牧馬仙人。


    “這是哪裏?”悠悠然一睜眼,身上的痛楚全然盡無,褪下鵝黃羽裳又重拾了寶藍羅裙,耳邊響起熟悉的馬玲聲,一切都像是剛開始一般。


    眼前出現一個年邁的老者,蓑衣鬥笠,檜楫檜舟,淇水悠悠。


    “這是仙境嗎?老人家。”舒卿趕忙叫住撥水尋漪的老者。


    老者停舟駐足片刻,喃喃著:“又來了一個幸運的家夥。”挪了挪鬥笠又遮住了容顏,黑暗間無人能見他的表情,隻是一聲冷冰冰的迴應:“這是孟河,通往凡塵,隨我渡河,我將渡你過劫。”


    幽暗的河水死寂沉沉,帶著詭秘的墨色渲染了整片孟河。小舟劃過河水緩緩駛來,舒卿正要邁腳塌上小舟,隻見幽深無韻的河水中倏忽一隻骷髏骨手伸出抓住了她的赤舄,嚇得舒卿頓時六魄丟了七魄,粉黛失顏尖聲怒喊了起來“快放開呀。”她胡亂蹬著玉足也甩不開怪手,一旁的老者隻是冷不伶仃地瞧著,催促著:“你這凡俗還上不上來了。”


    慌亂中腰間一鴻光乍現,那鬼魅就隱沒而去。舒卿這才發覺腰間怎的就突然出現了一撍花。


    “娓生花……原來如此。”剛才還麵無表情的老者此時似笑非笑地盯著那花,雙目間流離這不可訴說之情,氣氛詭異。


    “舒卿……舒卿……”從花間傳來微弱的叫喊聲。


    舒卿從腰間別下娓生花,一頭霧水的撚著花莖,杏目圓瞪俯身而視,隻見花瓣上坐著一棠發蠶軀的老人躬著背不斷揮舞布滿皺紋的雙手。竟是爹爹!


    舒卿嚇得眼皮隻跳,雙黛纏結,慌了神色,纖纖玉手輕輕捧起娓生花,眼眸潤上一層水霧,緊抿唇邊也壓不住微微顫抖的雙手。


    “爹爹,你怎麽會變成這樣了?”


    “唉,你這小娃娃怎奈得孟河的剝皮吞魄的煞氣。為保你一魄尚在,我耗盡修為化為了這娓生花的花靈。”弼馬溫歎了口氣,還未說完,一顆碩大的淚珠就迎頭砸下,全身浸透。


    “阿爹……是孩兒對不起你。”舒卿頷首涕零,緋紅的雙頰被酸澀的淚痕掩去血色,隻留下鑽心的痛,平日裏那個把自己抱在懷裏輕聲細語引入夢鄉的爹爹;那個拿著神鞭在後痛罵嬉笑追趕著自己的爹爹;那個摔下神駒受傷時總會第一時間將自己抱起唿氣安慰的爹爹,那個神氣一時悠然一世的爹爹如今卻變成這樣渺小甚微的花靈,眼前已漸漸模糊,隻感到天都塌了下來。


    “傻孩子莫要為阿爹傷情,阿爹原想保你一世可現在才明白稚子柔弱為父雖剛,也隻能保你一時……”弼馬溫皺了皺眉頭,唉聲歎氣,若有所思地扶手輕觸唇邊。他抖掉身上的水珠,伸手把住一大片花瓣,委身躲入其下,對著舒卿招招手,輕聲喚她“湊近點,阿爹有話與你講。”


    舒卿止住了啜泣,一抹紅妝雨露,側身拂去。


    弼馬溫道:“你原不是我所生,而是隕世而落一寶玉,禦魂笛之器靈。世人皆道你是魔頭,隻因怵你體內神力。你是造化間在那棋勝陡險命盤中遊離之人,本就無辜,你親生父皇北洵王折了仙骨隻為保你,我受他所托折了千年修為也無法讓你安然一世。蓬萊已無法再留,你的使命就是找到那上古第一神器禦魂笛,隻有你的器靈可以喚出禦魂笛噬魂奪魄之術,帶你重迴你該迴的地方,接下來的路該你自己走了!”


    舒卿錚錚的看著那個養育自己20載的小老頭,那樣親切的麵孔那樣慈祥的眉目怎的就不是自己的父親了。她不能接受,也無法相信,兩雙眸子飄忽莫測遐視前方,揮起玉拳,發了瘋似的囫圇敲擊螓首,涕泗滂沱。“爹爹……我不要噬魂奪魄我也不要迴到什麽地方去,我隻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我隻想變迴原來那個樣子。”


    “舒兒莫怕……舒兒莫怕……”弼馬溫連忙輕聲安慰著“爹爹會陪你一同踏上尋找禦魂笛的旅途,隻要找到禦魂笛,爹爹便可恢複肉身了。”


    剛才還陰霾細雨現下便杏露迎風。聽到這樣的話,舒卿似抓住救命稻草般,恢複理智。淚帶星光,開眉笑眼地說道“是真的嗎爹爹?隻要有禦魂笛我就可以帶著爹爹迴到我們原來的地方?”。


    “是。”弼馬溫撇過目光,愣愣地看著泛起的微波在無風無雨的孟河間,循循遁入一望無際的幽暗深處,淹沒在靜默中。一邊女兒言笑晏晏,一邊確是無盡的前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舒為卿上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方維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方維妮並收藏舒為卿上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