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翛的信上,關於昨晚的事隻字未提。


    “這嶽翛到底是什麽意思?”


    朱溪溪翻來覆去看了兩遍,嘴裏忍不住嘀咕。


    朱大郎瞅了她一眼:“信上寫了啥?”


    朱溪溪把信紙攤開給他看:“喏!就這些,我都沒看懂什麽意思。”


    朱大郎沒去瞧信上的字,隻眉頭一皺。


    “聽說太子薨逝,聖上悲痛無比,罷朝七日,全朝官員都要為太子守孝。”


    雖然朱大郎隻是將軍府最低等的侍衛,但消息卻很是靈通。主要是得勝時常來找他聊天。


    “這種事,大人物才用操心,跟我們沒啥關係。”


    朱溪溪聳了聳肩,把信卷好塞迴竹筒,隨手揣到了衣袖裏。


    “對了,大哥,龔大人約我後日去西山賞桃花。”


    朱大郎眉頭皺得更緊了,眼底有著不讚同。


    不等他開口,朱溪溪急忙加了句:“能讓六哥陪我去嗎?”


    朱大郎這才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轉身去吩咐朱六郎了。


    自從搬進京城,朱六郎絕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家裏,不能像父兄一樣出門做事,巴不得能多多出門呢!


    他當即毫不猶豫答應下來,把胸脯拍得砰砰作響。


    “放心吧大哥!我一定會保護好小妹的!”


    到了那一日,朱溪溪剛起床,正梳洗打扮呢,大門外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


    朱六郎一個箭步衝過去,打開門,看到那位龔大人站在門外。


    “龔大人來了?我妹妹還在後院呢,稍等片刻。”


    朱溪溪聽到動靜,加快了梳洗的速度,飛快紮好了鞭子,纏了兩朵小巧的絹花,正了正衣裙,這才走向前院。


    隻見大門外,一身白色常服的龔留芳正站在門邊,含笑看了過來。


    他身姿挺拔,衣袍上繡著銀色的暗紋,在日光的照耀下仿佛湖麵泛著粼光,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朱溪溪一蹦三跳來到大門口。


    “龔大人,這麽早?”


    龔留芳微微一笑:“西山遊玩的人多,再晚了怕是上不了山。”


    “嗯!我六哥陪我去,應該沒關係吧?”朱溪溪試探著問了一句。


    “這是自然。”


    龔留芳神情不變,笑吟吟地往外走。


    朱溪溪跨上小荷包,朝朱六郎遞了個眼神,兄妹倆一前一後跟著走了出去。


    小巷子外,停著一輛油布馬車,以及一匹黑馬。


    “車夫是我的隨從,朱姑娘、六郎一同進馬車吧?”龔留芳主動介紹。


    朱六郎連連擺手:“不用,我和車夫做外頭就行了。”


    說著,朱六郎雙手一撐,直接坐在了車板上。


    朱溪溪鑽進了馬車。


    馬車雖小,裏頭卻是五髒俱全。


    小小的馬車,優哉遊哉地往城外駛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坐在馬車裏的朱溪溪,漸漸聽到了喧囂聲。


    等到馬車停下,朱溪溪聽到了六郎的聲音。


    “我的個乖乖,這麽多人啊!”


    朱溪溪沒忍住,一下掀開車簾走了出來。


    視線中,滿目皆是粉色,如煙如霧,如同仙境一般。


    朱溪溪驚歎出聲。


    “這也太美了。”


    龔留芳催著馬靠近馬車,俯身開口。


    “今日來的尚早,遊客依然很多。”


    朱溪溪歪著頭朝他笑:“這樣也好啊!沒人還沒感覺呢!”


    想前世的各種節假日,各個旅遊景點不都是人擠人?


    對朱溪溪來說,這才是出門遊玩的正確打開方式。


    龔留芳舒心一笑,隨即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了隨從,低聲吩咐了幾句。


    朱溪溪看著滿目的粉霧,不禁問道。


    “我們從哪兒上山?”


    “這條路的風景最佳。”


    龔留芳一指前方,朱溪溪眯著眼睛看了會兒,才看到一條盲腸小道。


    “那好呀!”


    不等龔留芳帶路,朱溪溪主動朝那條小路奔去。


    六郎急忙跟了上去。


    小路難走,但對每天鍛煉的朱溪溪來說,不是問題。


    很快,一行三人就走到了半山腰,看到了一座涼亭。


    “朱姑娘,可要休息會兒?”


    龔留芳主動問道。


    朱溪溪額頭出了一層薄汗,點點頭。


    西山範圍其實很大,朱溪溪看到的,隻是西山的一邊而已。這座山的另一邊,則是皇家狩獵場,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所以,尋常百姓遊玩,最多就能到半山腰。


    朱溪溪聽著龔留芳說起西山的一些故事傳聞,多半和皇室有關。


    她聽得入了神,卻忍不住問:“龔大人如何得知這麽多事?”


    “不過是坊間傳聞。”


    龔留芳抿了抿嘴,眼神飄忽,望向了山頂方向。


    朱溪溪拿帕子輕輕擦了擦額頭的汗,剛準備一屁股坐下,突然想到了什麽,拿帕子墊在了石墩上,這才輕輕坐了下來。


    不多時,龔留芳的隨從到來,從背著的箱子裏拿出了一樣樣東西,小火爐、茶具、拇指大的銀絲炭。


    龔留芳揮退了隨從,開始起火、燒水、煮茶。


    朱溪溪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別有一番風味。


    在龔留芳煮茶的功夫,朱六郎坐不住,四處躥達出去,一會兒折枝桃花,一會兒抓隻鬆鼠,一會兒又追逐野雞,興奮地哇哇直叫。


    突然,不遠處響起朱六郎的驚叫。


    “啊啊啊!救命啊!”


    朱溪溪一個激靈猛地跳起來,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就在涼亭外三百多米的地方,一棵枝幹虯結的老樹上,吊著一個人。


    正是朱六郎。


    “六哥!”


    朱溪溪一看就知道這是陷阱,也不知是抓野物還是抓人用的,那麽一張大網直接把朱六郎整個人都吊了起來。


    朱溪溪飛快跑過去,想解網上的繩子,可她身材不夠高,怎麽都夠不到那繩結。


    就在朱溪溪焦急準備求救之際,忽然一個人影從天而降,出現在她頭頂。


    一身雪青色錦袍,頭戴玉冠,嬉皮笑臉地看向朱溪溪。


    “要幫忙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朱溪溪錯愕地抬起頭。


    “嶽翛?”


    嶽翛蹲在枝頭上,一手抓著樹幹,臉上帶著笑,可那笑容卻隱約有些另外的東西。


    朱溪溪愣了一瞬,立刻迴過神來。


    “幫我救六哥。”


    嶽翛挑眉:“如你所願。”


    說話間,他從靴子裏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割斷繩結。


    咚!


    那籠罩住朱六郎的大網應聲而斷,朱六郎直接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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