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禾郡主兒子的滿月宴設在陸家。


    曾氏倒是想在公主府辦,可如今陸府勢大,誰敢和他們對著幹?曾氏被丈夫責罵了幾句後,不得不妥協。


    不過,為了表示對陸府的不滿,在陸府百日宴之後,曾氏在公主府也設了宴。


    朱溪溪沒去陸府的滿月宴,但來了公主府。


    這一迴她見到了南平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眼角滿是皺紋,一看就是愛笑的。大概是參佛念經多年,身上帶著淡淡的檀香味兒,慈眉善目的就像是菩薩一般。


    朱溪溪瞧見曾氏忙前忙後,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去找薛霏霏。


    “霏霏,這已經過了和夫人約定的一月之期,我來接你迴家啦!”


    朱溪溪見到薛霏霏,給了個大大的擁抱。


    薛霏霏迴抱了她一下,卻麵露遲疑。


    朱溪溪一眼就看出來了,不由問道:“怎麽了?夫人不肯放你走?”


    “這倒不是。”薛霏霏擺擺手,“雲禾郡主都迴陸家了,我和她的約定就完成了。管夫人很大方,給了我一百兩銀子還有很多首飾。”


    “那是有其他事?”


    朱溪溪皺著眉頭問。


    薛霏霏點點頭,歎了口氣,忽然壓低了聲音:“和管夫人無關,是大長公主……我原先並不知道,大長公主和我師父還是認識的,她想讓我留在府裏。”


    “你師父,還認識大長公主?”


    朱溪溪滿臉驚訝,同時在心裏劈裏啪啦算起來。


    薛霏霏的師父薛年三十年前在太醫院做事,當時年紀應該是二三十歲……大長公主比將軍府太夫人年長,三十年前也就是三十來歲……還真有可能認識。


    看了太多言情小說的朱溪溪,心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該不會大長公主和薛年有過一段舊情?


    但仔細想想又不可能,朱溪溪嘲笑自己傻。


    那可是大長公主誒!她要是喜歡薛年,當時直接找皇帝賜婚就是了。那時候駙馬應該已經英年早逝了。


    朱溪溪很快收迴了發散的思緒,扯了扯薛霏霏的手。


    “你有問大公主具體情況嗎?”


    薛霏霏點著頭:“我當然問啦!可大長公主不肯說。我總覺得她看著我的時候,像是在看著另外一個人。”


    說著,薛霏霏搓了搓胳膊:“感覺很不舒服。”


    “那你就拒絕唄!”


    朱溪溪挑了挑眉。


    “說得簡單,那可是大長公主啊!”薛霏霏哀歎一聲,“而且,我也想知道我師父更多的事。”


    “那你還是答應了?”


    薛霏霏再次點頭,眼底有著堅決。


    朱溪溪靜靜地看著她,總覺得這事兒說不出的奇怪。


    可具體奇怪在哪裏,她又說不清楚……


    就算大長公主和薛年是舊時,可薛霏霏隻是薛年的弟子,又不是他親生女兒,有必要這麽照顧、還把人接到府裏嗎?


    “貴人的想法,咱小老百姓還真是搞不懂。”


    朱溪溪咕噥了一句,放棄了思考。


    之後,薛霏霏帶著朱溪溪在後花園閑逛起來。


    如今薛霏霏可是公主府的貴客,府裏下人見了她都恭恭敬敬的,不敢有絲毫輕慢。


    朱溪溪也順帶享受到了貴客的好待遇。


    這次宴請隻是小宴,賓客不多,朱溪溪卻聽了一肚子的八卦,忍不住感慨。


    這些閨閣小姑娘們天天在家沒事兒幹,就琢磨著打聽別人家八卦了。


    難怪後宅爭鬥那麽多呢!都是閑出來的。


    朱溪溪坐在涼亭內,聽著幾位姑娘興高采烈地說著張府後院的八卦,突然看到一行人急匆匆從正院而來。


    幾名神情肅然的老嬤嬤簇擁著一身華服的大長公主,後麵跟著十幾名下人,浩浩蕩蕩地往前院方向走去。


    朱溪溪一怔。


    這是出什麽事了?


    正想問呢,那邊,大長公主似是看到了這裏有人,突然停下了腳步,朝身邊的老嬤嬤低語了幾聲。


    那老嬤嬤弓著腰朝這邊快步走來,在涼亭外站定,倏地開口。


    “諸位姑娘,今日花宴恐怕得提前結束了。”


    “嬤嬤,出什麽事了?”


    一位曾家姑娘關切問道。


    那老嬤嬤肅容中忽然流露出一絲悲切。


    “太子,歿了。”


    短短的四個字,猶如驚雷劈下,驚呆了在場所有的人。


    “怎會?”


    一位姑娘驚唿一聲,旋即以帕掩麵,哀哀切切哭了起來。


    其他姑娘們也迴過神來,麵露哀傷,落了幾滴淚。


    朱溪溪根本都不知道太子是誰,但見大家都這樣,也拿帕子擋住了眼睛,側過頭去。


    老嬤嬤哀歎一聲:“宮裏剛傳出的消息,大長公主怕陛下受不住,這才準備進宮一趟。”


    不少姑娘眼中光芒一閃。


    看來大長公主聖心不減啊!


    朱溪溪作為吃瓜觀眾,根本猜不到這些姑娘們心中所想,乖乖地當背景板。


    等那老嬤嬤步履匆匆迴到隊伍中,這群姑娘也失了遊玩的興致,一個個準備打道迴府。


    朱溪溪私下拉著薛霏霏說了許多,這才起身告辭。


    她今天沒有迴牛溪村。


    因這花宴原本說是要辦一天,朱溪溪擔心到時候太晚不好迴家,所以提前說好,留宿大伯家。


    大伯倒是很高興,早早吩咐黃氏收拾出房間來。


    黃氏前兩天剛被收拾了一頓,不敢多言,乖乖照辦了。


    到了大伯家,朱溪溪跳下馬車,看到頭上戴著金簪,手腕上帶著金鐲,畫著奇怪妝容的黃氏,嚇了一大跳。


    “大娘?”


    朱溪溪試探著叫了一聲,見她迴應了,忙拍了拍胸脯。


    “大娘你這是做什麽啊?我還當大白天看到鬼了呢!”


    黃氏臉一僵,旋即板起了臉。


    “小丫頭懂什麽?這可是京城最時興的妝容。”


    黃氏一邊說著,眼神一邊在朱溪溪身上掃來掃去。


    朱溪溪今天穿了一身粉色衣裙,用的料子她不懂,隻是覺得漂亮。柳氏參考了朱溪溪帶迴去的款式做成的,穿在朱溪溪身上越發顯得俏皮可愛。


    兩組雙環髻在腦後組成了蝴蝶的樣式,兩邊插著同樣的粉玉桃花簪,加上同樣款式的耳墜,和衣裳搭配得十分和諧。


    黃氏見朱溪溪通體上下沒有一件金首飾,心中鬆了口氣。


    她學著鄰居太太的樣子,微微抬著下巴,一副貴人的架勢揮了揮手。


    “來者是客,都進來吧!府裏已經備了好酒好菜。”


    這別扭的話,聽得朱溪溪和朱大軍麵麵相覷。


    黃氏這是做什麽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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