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溪溪手拿著信,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從旁伸過來,一把奪過了朱溪溪手中的信。


    “妹妹怕是都忘了奶奶教過的字了吧?嘿嘿嘿,我來幫你念信。”


    朱溪溪心底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麵上一副著急的神情,拽著朱七郎的胳膊要搶迴那封信。


    “誰說我忘了?快把信還我!”


    朱七郎年歲和朱溪溪相當,兩人的爹又是雙胞胎兄弟,所以,朱七郎是幾個堂哥之中長得和朱溪溪最像的。加上家裏大人有意讓朱七郎給朱大軍養老,自小開始培養感情,因此,原主和朱七郎如同親兄妹一般。


    朱七郎逗了朱溪溪好一會兒,直到朱老爺子瞪了他一眼,才乖乖把信還給了朱溪溪。


    朱溪溪哼了一聲,七手八腳拆開信封,一目十行看了起來。


    其實信中也沒什麽,嶽翛就問候了一下朱老爺子和文氏,提到了他養的另一隻獒犬最近茶飯不思,所以寫信來問問而已。


    朱溪溪當著眾人的麵把信念了一遍,以表示自己和嶽翛關係單純,沒有其他。


    “果然不愧是大將軍的孫子,你看這孩子多有禮貌。”


    朱老爺子轉頭和文氏說道。


    朱溪溪心中腹誹:老爺子你是沒看到他對別人囂張跋扈的樣子!


    “得勝你等會兒。等我寫了迴信,你一並帶迴去吧!”


    朱溪溪叮囑了得勝一句,跑到隔壁三爺爺家,找來筆墨紙硯,唰唰唰寫了一封信,又塞迴那個信封裏,交給了得勝。


    三爺爺家中孫子六個,最小的堂弟是家中唯一在私塾念書的。


    朱溪溪家,文氏識字,家中兒孫們基本都是她啟蒙,隻教了一些常用字。朱大爺爺家兒孫太多顧不過來,全都放養,也就是長子長孫認得幾個字。而三爺爺家,大概是吃多了虧,一門心思想供個秀才出來。


    得勝沒想到朱溪溪一會兒的功夫就寫了迴信,一雙綠豆大的小眼睛頓時瞪得有黃豆大。


    將信封塞迴懷中,得勝向朱家人一一告別,帶著仆役們邁著整齊的步伐離開了。


    朱家門口這一場鬧劇,成為了附近幾個村子的一大談資。


    有人猜測有人懷疑,陸陸續續的,朱老爺子打過仗殺過人的事兒傳了開去,反倒是文氏是將軍府丫鬟的事,沒人提及。


    一時間,牛溪村的人們對朱老爺子更加敬畏莫名。


    那老爺子可不隻是殺過豬,他是殺過人的!


    聽說朱二爺當年做到了千戶!


    聽說了嗎?朱二爺當年殺過一千多人!


    流言越傳越誇張,到後來,變成了朱老爺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匪徒。


    就連縣裏的豬肉鋪子都受到了影響。


    原本喜歡砍價、抹個零頭或者搭點零碎的大娘大媽們,每次二話不說,扔下錢就跑。


    管賬的文氏,一邊寫下這兩日的收入,一邊朝朱溪溪嘀咕。


    “怎麽這幾日收的銀子越來越多了?咱家明明沒賣多少豬肉啊!”


    從便宜爹口中知道這幾日事的朱溪溪,差點肚子都笑痛了。


    “爺爺威名赫赫,都傳到幾個村子外了,誰還敢貪我們家小便宜?就連縣裏另一家豬肉鋪子,都不敢跟咱們競爭了,聽說準備關門去別的地方了。”


    “你這丫頭淨胡說。”


    文氏斜睨了她一眼,寫完最後一個字,吹了吹紙麵。


    “不過,按妞妞你的辦法記賬,確實清楚多了,每日毛收多少,淨收多少,都一清二楚。日後給你爹他們分賬,直接按這上麵的就行了。”


    朱溪溪暗自吐了吐舌頭。


    “自從豬瘟一事後,家裏收入少了,你大娘她們私底下都有意見呢!你大娘前兩日還找我,說起大郎親事。她以為我跟她一樣,連個準備都沒有?這親事一年前就開始說了,聘銀我早準備好了,還用得著她提醒?”


    文氏作為婆婆算是通情達理大度的,但也免不了要吐槽兒媳婦。


    朱溪溪認真地附和著:“就是就是。”


    朱溪溪也是這兩天才知道,家裏大堂哥已經快成親了。


    大堂哥都19了,在牛溪村絕對算是晚婚。主要是黃氏挑挑揀揀,定不下人選,後來急了才終於定下了人。


    女方是隔壁村一位姓趙的姑娘,家裏小有薄田,日子還算殷實。


    文氏對這趙家不太滿意,隻是黃氏堅持,就沒說什麽。


    “奶奶,再有幾日,是不是該去下聘了呀?”


    雖說是小門小戶,但朱家這六禮也是走齊了的,目前已經到第四步納征,後麵隻要定下成親的日子,就差不多了。


    畢竟是長孫成親,文氏還是很上心的,聞言點了點頭。


    “三日後,你爺爺就帶著你叔伯們一塊兒去,還請了鄰村的一位老童生做中人。”


    “不是有媒婆嗎?”


    朱溪溪眨眨眼,露出疑惑。


    “這趙家人……哎,這事兒妞妞你就別管了,你還小呢!”


    文氏眉頭一皺,很快又舒展開來,摸了摸朱溪溪的頭發。


    朱溪溪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又出現了。


    該不會還想著讓牛小車做童養夫吧?


    朱溪溪嘴角抽了抽,急忙轉移話題。


    “奶奶,大哥成親後,是不是馬上就輪到二哥、三哥了?”


    文氏笑了起來:“你二哥、三哥、四哥都是同年生的,這親事可急不得。明年先辦你二哥的。”


    朱二郎是二伯的兒子。


    二伯就這麽一個獨子,肯定是要鄭重大辦的。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下聘那天,朱家很是熱鬧。


    對於這頭一個孫媳婦,朱家上上下下都很重視,聘禮就準備了十六擔。


    聘銀是八兩八,取了個好意頭。


    那十六擔聘禮,打頭的是一對鵝,然後是兩對雞、一頭對半劈開的豬、八條半米長的魚幹以及一大堆朱溪溪叫不出來的吃的。


    光吃食就占了一半。


    剩下的則都是一些用的東西,比如幾匹亮眼的大紅綢緞、兩盒名貴茶葉等等,還有一擔放的是女人家的梳妝用品,銀梳銅鏡之類。


    文氏考慮再三,又加了一對新打的銀鐲子壓箱。


    別看聘銀不多,這亂七八糟的東西置辦下來,少說也得十幾兩銀子。更別說那對鐲子,花了文氏八兩呢!


    這樣的聘禮,在方圓百裏,都算得上豐厚了。


    朱溪溪看著長輩們興高采烈地抬著擔子出門,忍不住猜測那趙姑娘是什麽模樣,好不好相處。


    畢竟是家中長嫂,性格溫和大氣一些最好。


    可朱溪溪萬萬沒想到,到了傍晚,朱老爺子他們卻是帶著一臉的怒容迴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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