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薑羽生稍微一愣便知道這個叫斐格的少女心中所想,也不說話,將玄鋼劍和剛剛擦幹淨的虎骨箭失一同收入環帶,隨即從荒原犀身上跳下來,道:“你等若有本事分解此荒原犀,便贈予你們,我隻好心告訴你等,莫要繼續深入荒草原,荒原犀在荒草原內部亦並不算得兇險之物,你等還是離去吧。”


    眾人心中知道薑羽生所說不假,其實這十幾人的小隊起初隻有6人,領隊便是這斐文通,一者是為獵殺兇獸販賣毛皮獸骨,二則為了曆練提升修為。然而隨著荒草原的深入,加入的人便慢慢多了起來,斐文通性格直爽,有人體會到了荒草原的兇險,本著人多勢眾的心思尋求庇護,有人被斐文通小隊搭救,然而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竟是在荒草原外圍之處遇到不多見的荒原犀,於是才發生了剛才一幕。


    斐文通年僅28歲,同齡之中亦算身手不錯,然在眼前這看起來不到20歲的少年麵前卻產生自慚形穢心思。


    眾人隻以為少年性格古怪,但剛才被少年相救,自然不方便再多說些什麽。


    薑羽生良言之後便頭也不迴繼續行路,斐格卻不顧斐文通勸阻執意跟上,斐文通隻得領著眾人跟隨。


    隻見荒草原之上出現了奇特一幕,一名黑衣少年麵色冷峻行走在前,一名黃衣少女時左時右伴隨身側,後麵又跟著個十幾人的隊伍。


    “師父,您名喚什麽?”


    “師父,您從何處而來?又欲往何處而去?”


    “師父,我也習弓,不久前還射殺了一隻灰皮狐狸呢,天賦極好,自然比不得師父,師父可否教我習弓?”


    “師父,我累了,可否歇息一下?”


    ……


    薑羽生有些厭煩,而且毫不偽裝表露在自己臉上。


    一連三日過去,斐文通勸說了斐格無數次卻皆無功而返,看來自己這個妹妹鐵了心要跟隨她那還未答應收徒的“師父”而去了。


    斐文通從起初的擔憂到如今已然放下心來,若此少年為大奸大惡之人,怕是早已對斐格下手,雖然麵色時常掛著厭煩,但明顯是性格所致。


    斐文通又仔細一想,斐格跟著此少年比起跟著自己這幫“人多勢眾”的小隊明顯安全得多,此前此人都能仗義搭救,總不會對一連喊了此人幾日“師父”的弱女子袖手旁觀。


    休息之時,斐文通提著幾個裝酒的馬皮袋來到薑羽生和斐格旁邊,亦不似之前般見外,徑直坐在薑羽生對麵。


    薑羽生接過斐文通扔過來的一袋酒,斐文通道:“我妹斐格看似鐵了心欲拜小兄弟為師,自小我便管不了她,她一旦下定決心,恐怕那十頭荒原犀都拉不迴,我如今也不便再跟隨兄弟後麵,隻希望小兄弟能照拂一二。”


    說罷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幾口烈酒。


    薑羽生幾日半語未發,此時卻張了口:“非我不願,我行路兇險,斷不能再多一絲分心,令妹若跟隨我,我亦不能保證安全。”


    未等斐文通開口,斐格將臉又伸了過來,道:“跟著師父便是刀山火海亦在所不惜!”


    斐文通和薑羽生同時瞪了一眼斐格,斐格閉嘴縮了迴去。


    薑羽生:“不難看出兄台乃實誠之人,然我所說屬實,且身有要事在身,實乃無法受托……”


    斐文通道:“我兄妹二人流浪多年,我也曾在鐵花城被通緝,斐格隨我左右,我……”


    薑羽生道:“鐵花城城守閆遷悟已死,你可放心迴去,若通緝指令尚在,可去嶽北城,那裏幹淨一些。”


    斐文通聽到此話震驚不已,薑羽生不等斐文通說話,轉頭對斐格說道:“我此行需穿越荒草原,此中兇險你心中必然清楚,你可還願隨我?”


    聽到薑羽生所說,兄妹倆更加震驚,此少年竟不是為了曆練,斐文通並非沒有聽過神風大陸能人軼事,卻從未聽說一個不足20歲的少年能夠孤身穿越荒草原,心中對斐格跟隨此人生起了猶豫。


    斐格忽而站起,手執短刃,割斷鬢角一縷青絲,堅毅道:“我斐格自願跟隨你左右,無論平安抑或兇險,毫無怨言!”


    神風大陸之人皆重契約精神,斐格此般行為實在令人意外,薑羽生和斐文通皆搖頭。


    薑羽生終於打開馬皮袋封口,灌了一口酒,歎道:“你年芳幾何?”


    斐格被薑羽生詢問,欣喜迴答:“19餘,未及20。”


    薑羽生道:“你可知我年紀幾何?”


    斐格道:“該是比我年長一二之餘。”


    薑羽生終於露出笑意,道:“我未及18,算起來該是比你短兩歲,你還願拜我為師?”


    斐格驚道:“你……比我還……?為何你……?”似乎想到什麽,斐格捂嘴未曾繼續往下說。


    薑羽生又看了看斐文通,轉頭對斐格道:“人之一生,年紀浮於表麵,切莫以外在觀人,有大能者一兩百歲餘,然麵色卻如而立抑或不惑,更有甚者超脫年齡,此乃修行者後天所成,你可記住了?”


    斐格點點頭,斐文通亦若有所思。


    薑羽生又喝了一口酒,不再言語。


    斐文通抱拳告辭,心中已然有數,薑羽生點點頭便未說話。


    過了片刻,斐格忽而驚喜跳起,喊道:“師父剛才便算開始教導徒兒了嗎?可不許反悔!!!”


    薑羽生故作皺眉道:“我師門有門規,門人不得收比自己年長者為徒,至多可掛名,日後若有離去之心自然不受約束,兩方皆自在無壓力!”


    斐格心有懷疑但又無法取證,直來直去的性子便露了出來,一把奪過薑羽生手中馬皮酒袋大口灌了兩口烈酒,而後臉色瞬間潮紅,跪在薑羽生年前俯身便拜,喊道:“徒兒斐格,拜見師父!”


    薑羽生心中亦有些歡喜,斐格性子像極了春意門學藝之時跟隨自己身後的塗若,如若不然,這幾日內恐怕早已將其驅走。


    薑羽生心中已有打算,若斐格初心不改,以後便算得春意門弟子,若其奔走離去,亦不會影響其它。


    兀自思索半晌,跪伏於麵前的斐格竟紋絲不動,薑羽生納悶之時,竟聽見一絲酣睡氣息響起。


    再看斐格,額頭正貼在雙手手背,臉色潮紅,竟不勝酒力跪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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