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旻,醒醒,快醒醒!”


    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唿叫聲,專心致誌的張昊旻不禁被嚇了一跳,趕忙左右查看,可是這白樺林中除了他,根本就沒有旁人。


    正當他納悶之際,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如此明顯的觸感,頓時瘮得他背後的寒毛炸立,雞皮疙瘩起了一片。


    要知道,感互機可沒有什麽感觸係統的,這也就意味著拍肩膀這件事,肯定不是遊戲裏發生的。那也就是說,此刻在現實生活中,正有一個人在拍他的肩膀。


    可是他在玩遊戲之前,明明確定過家裏除了他自己外是沒有旁人的,而且爸媽出差還得下周三才能迴來,此刻怎麽會有人拍他的肩膀呢?


    想著想著,張昊旻突感惡寒,身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腦海中更是浮現出各種荒誕離奇的想法,甚至逐漸從犯罪懸疑片向恐怖驚悚片過渡,怎麽都揮之不去,越想越是瘮人。


    但偏偏就在他想要摘下頭盔,看看是誰的時候,他遇到了麻煩。他根本就不能像以往那樣,輕鬆的摘下頭盔,伸手所能感觸到的隻是耳朵和頭發,就像頭盔消失了一樣。


    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瞬間襲上心頭,心跳更是不爭氣的加速著,甚至在不斷的放大,似乎整個人都成了一個大心髒,噗通,噗通的跳著,漸漸的連唿吸都開始變急促起來。


    張昊旻拚命的蹂躪著頭發,企圖能摘掉原本應該戴在腦袋上的頭盔,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摸不到,突然他感覺到手上濕乎乎的,伸手一看,不禁被嚇了一跳。


    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時已經沾滿了鮮血,甚至還順著指縫往下滴落,最恐怖的是,手心處還有一隻被拽掉的耳朵。


    看到這一幕,嚇得張昊旻唰的一下便醒了過來,癡傻的盯著眼前的青石磚,大口喘著粗氣,心跳更是砰嗵砰嗵的停不下來,渾身上下大汗淋漓,猶如掉進水中一般,濕漉漉的,風一吹都不禁打著哆嗦。


    “你心可真大,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能睡著?”


    說話的聲音和先前夢中出現的聲音一模一樣,張昊旻順著聲音看去,這人似乎很陌生,就像從未見過一般,但卻又很熟悉,就像朝夕相處似的。


    凝眉片刻才逐漸清醒過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因為眼前這人他確實認識。


    “已經什麽時辰了?”


    那人一愣,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天上烏雲密布,顯得有些陰沉,太陽躲到了雲後不敢見人,估計應該快要落山了。隻見他從身後遞給張昊旻一壺水,邊揉著肚子邊說道。


    “快要吃飯了吧。”


    張昊旻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擺手示意他不喝水,隨後扶著城垛,站起身來,放眼望去,遠處的炊煙升騰不斷,黑壓壓的帳篷鱗次櫛比,他瞧著沒有什麽大動靜,便又倚著城垛坐了下去。


    “我又開始做那個夢了。”


    “嗯?就是那個帶上頭盔就能進入到另一個世界的夢?”


    “嗯。”


    “夢就是夢,那些都是假的,何必要去在意啊。有那個心思,還不如好好關心一下外麵。此時碩城的外麵可是圍著幾十萬的大軍呢,一旦被他們破城,你我可都得馬革裹屍。”


    張昊旻想想覺得說的也對,便沒有再糾結什麽,而是抬頭看著麵前那人問道。


    “雲遠,你怕嗎?”


    荀雲遠,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力大如牛,但偏偏生的白嫩,長的書生氣十足。官拜伏虎校尉,藏龍帝國七級甲士,現為雲中九地碩城駐軍副統領,使得一對三棱鐧出神入化。


    十日前,駐守帝國北疆的白麟軍突然爆發叛亂,叛亂的大軍迅速揮師南下,大肆侵犯雲中九地,甚至一口氣連拔七城,致使朝野上下一時間大驚失色。


    隨著雲中九地七地的相繼失守,隻要再攻陷最後的碩城和歸雁兩地,雲中九地便會徹底落入白麟軍的掌控之中。


    而一旦失去了雲中九地,那也就意味著藏龍帝國將會徹底失去對北疆的控製權,到那時,再想要奪迴北疆就會變得更加困難,所以他們必須要為帝國守住雲中九地。


    荀雲遠站起身來,掃了一眼城外的白麟軍,又迴頭看了看城內疲憊的將士,突然失聲大笑起來。


    “人總歸是要死的,能保家衛國戰死沙場,倒也是個不錯的歸宿,不過有一點倒是頗為遺憾。”


    “哦?哪兒遺憾?”


    張昊旻歪著腦袋看著荀雲遠,心中暗自思量著。沒有娶妻生子洞房花燭是個遺憾,沒有實現心中的理想官拜大將軍也是個遺憾,沒有陪在父母身旁養老送終還是個遺憾,就是不知荀雲遠的遺憾是什麽。


    卻見荀雲遠對著張昊旻神秘一笑,縮身依靠在張昊旻的身旁,嘿嘿的說道:“我記得上次在天一樓,你可是還欠我一頓酒呢。”


    張昊旻不禁一下子被愣住了,瞪大眼睛說不出話來,這人都要死了,心裏還惦記著喝酒呢,這是個什麽人啊。而荀雲遠看到他這番模樣,頓時氣憤的說道。


    “怎麽著?張大統領莫非是想耍賴不成?”


    終於反應過來的張昊旻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荀雲遠笑罵道。


    “你這小子,真是沒出息,都快死到臨頭了,還惦記著天一樓的酒呢。”


    “你甭管那麽多,你欠我去天一樓吃頓酒這件事,你認,還是不認?”


    “認,怎麽可能不認呢?我張昊旻像是那種賴賬的人?不過當初咱倆可是說好的,你得先買上那鳳仙樓的豬肘子,我才請你去天一樓喝酒。你買的豬肘子呢?”


    荀雲遠左右揣度幾番,一咬牙,抬腿便要走。


    張昊旻趕忙把他給拉住了,問道:“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荀雲遠惡狠狠的說道:“我現在就去鳳仙樓給你買豬肘子去!”


    “快得了吧,先不說現在這鳳仙樓還賣不賣豬肘子,就算是你買到了,沒有天一樓的酒襯著那也是不夠香啊。”


    “那你就去天一樓買酒啊。”


    “現在?”


    張昊旻看著荀雲遠不免有些驚訝,哪有打仗喝酒的道理,到時延誤了戰機,可是要被殺頭的。


    但看著荀雲遠目光的堅定,張昊旻不由得樂了起來,此時白麟軍就在城外虎視眈眈,他們這統領和副統領要是在城牆上飲酒作樂,豈不也是一方美談。


    更何況天一樓的好酒配上鳳仙樓的豬肘子,難道啃著不香嗎?就算是去了陰曹地府那也不虧啊。


    於是說幹就幹,就在兩人準備分頭行事的時候,另一位副統領蘇符,龍行虎步的走了過來,他的神色顯得有些焦慮。


    “統領,白麟軍那兒好像有動靜!”


    一聽這消息,荀雲遠臉色一沉,神情不滿的說道:“得,這天一樓的酒看來是喝不到了!”


    張昊旻拍了拍荀雲遠的肩膀,站起身來,看著城外的白麟軍,問道。


    “什麽動靜?”


    “白麟軍已經開始集結,似乎是要準備攻城了!”


    一聽這消息,不僅是張昊旻,就連心心念念那天一樓酒水的荀雲遠都不禁打起精神來。


    張昊旻仔細的盯著遠處的白麟軍,但畢竟是太過於遙遠,根本看不到具體的景象,自然也不知道白麟軍到底想要幹什麽。


    “派人密切盯著白麟軍的動向,不得馬虎。對了,董彥那兒可有傳來什麽消息?”


    “董統領那裏的情況也不太好,雖然成功擊退了三兩次小規模的進攻,但損失卻很是嚴重,怕是也堅持不了多久。”


    “歸雁是重城,他們要麵對的壓力肯定要比我們大的多,希望他們能堅持住吧。帝國的援軍還需要多久才能到?”


    “來信說,還需兩日才能到達!”


    “兩日?嗬。我們能不能堅持到兩日都還難說呢,給他們兩日?難不成是為了趕來為我等收屍?”


    張昊旻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在心中暗自盤算著,兩天的時間足夠決定太多的事情。他們如今僅有萬人不到的人手,要去抗衡幾十萬人的大軍,還要堅持兩天之久,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


    但最終張昊旻還是沒有放棄,隻是無奈的說道:“按計劃行事吧!”


    “喏!”


    蘇符和荀雲遠兩人一同離開了,隻留下張昊旻一人站在城牆上,看著遠處黑壓壓的白麟軍,久久沒有做聲。風吹著他身後的紅披風緩緩飛舞,吹著大旗獵獵作響,更吹得張昊旻渾身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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