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打開琴盒,小心翼翼地捧出了她的小提琴。


    她的笑容明媚而溫暖,她俯身鞠躬,聲音清脆悅耳:“曲名:零點十五。”


    “我寫了一首曲子,獻給我的愛人。”


    零點是新的一天的開始,十五是她與霍子然第一次見麵的日期。


    即使海枯石爛,滄海桑田,她一直都堅信,她的未來裏,必定有他。


    在她這幾年孤苦無依的漂泊中,她為他,也是為自己寫了這首曲子。


    琴弦輕顫,琴聲低緩而平靜。


    曲調流轉,音調漸起,琴聲揮灑如流光,緩緩走向高昂。


    起起伏伏,跌跌撞撞,似螢火,似微光。


    琴弦一聲顫栗,刹那間火光四射,高.潮湧起,那飛舞飄揚的琴聲,不是在感歎,而是在宣戰。


    她在向命運宣戰,縱使萬千阻隔,她也終究能衝破重圍。


    即使沒有命運的眷顧,她也絲毫不向未來妥協。


    她可以沒有未來,但她不能不相信未來!


    她的動作如行雲流水,爆發出強烈的熱情與活力,她眸光閃爍,深情而投入的演奏著。


    曲調漸收,但毫無低沉之感,她抬手,琴弦拖出最後一個音符,演奏在激昂熱烈中收尾。


    她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對上了季然的目光,南絮讀出了他眼中的震撼。


    季然的思維仍舊停留在樂聲中,她的曲子,他聽懂了。


    他的南絮,從來都是這樣明媚燦爛,即使遭受再多的挫折,她也依舊會勇敢麵對。


    她的愛深沉又真誠,誰擁有她的愛,誰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未等他從情緒中脫身,南絮已經站在了他身邊。


    她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緊緊的盯著他。


    季然伸出手想要抱她,她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


    她注視著他的眼睛:“小然哥哥,我愛你。”


    南絮的一句話直擊季然的心底,他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做夢。


    季然把南絮挪到一邊,伸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


    好疼,不是在做夢。


    南絮剛才說什麽?她是認真的嗎?


    季然難以置信:“小絮……你……你不是……”


    她前幾天還抱著他叫別人的名字,怎麽今天忽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季然反倒有些擔心了:“小絮,出什麽事了嗎?”


    南絮一愣,沒想到啊,他記憶丟了,腦子卻依然很聰明。


    自從她和霍子然在一起之後,她每次有了麻煩,沒有瞞的過他的時候。


    他將所有的溫柔都用在了她身上,她有一點不對勁,他就立刻能察覺到。


    但是現在,他隻是f市季家的小少爺,又傻又單純,好騙。


    南絮很自然的搖了搖頭:“沒事,沒出事,就是太久沒見你,想你了。”


    季然就是覺得她不對勁。


    他今天很開心,也很感動,但他總覺得南絮有事瞞著他。


    他隱隱約約有些擔憂,但看著南絮神色平靜,他隻能安慰自己,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他抱住她,見她臉色有些疲憊。


    “累了嗎?”他柔聲問。


    南絮從來沒像今天這麽乖過,她軟軟的倚在季然肩上,嘟起嘴巴,點了點頭。


    季然知道她身體不好,不能勞累,今天為他準備了這麽多,她一定很累了。


    “去睡覺好不好?”季然問她。


    她點點頭,卻賴在他身上不動彈:“你抱我去。”


    季然內心很歡喜,不知為何,心裏又升起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霍子然當年成功的追到了南絮,覺得自己撿到寶了。


    誰能有他這麽好的女朋友?可鹽可甜,在別人眼裏是嚴厲冷酷的指揮官,在他身邊卻是軟萌的小嬌妻。


    季然很開心,南絮的行為證明了她對他的信任,她願意向他敞開心扉。


    他知道南絮平日裏繃的很緊,但在信任的人麵前是歡脫靈動的。


    他托住她的雙腿和腰部,用公主抱的姿勢將她抱進了臥室。


    他輕柔的把南絮放到床上,柔軟的床單讓南絮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這個衣服好難脫。”南絮艱難的拽開背後的拉鏈。


    季然保持著麵壁思過的動作,不敢轉身去看她換衣服。


    南絮換下禮服裙子,穿上了自己短袖長褲的睡衣。


    季然轉身看到她的睡衣,眼底飄過一絲失落。


    然而不該有的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季然抱來毯子,細心的給她蓋好。


    “你陪著我好不好?”南絮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黑夜裏閃著光芒。


    季然覺得她實在太反常了,他坐在她身邊,語氣也變得很嚴肅:“小絮,你今天很不一樣。”


    南絮沒有迴答,她慢慢坐起來,靠近他,語氣裏帶著猶疑。


    她開口,有些膽怯的詢問:“小然哥哥,你能娶我嗎?”


    “什麽?!”季然嚇住了。


    他現在極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還沒醒。


    南絮在說什麽?她這是什麽意思?


    南絮見他沒有反應,神色稍有些慌張,她解釋到:“不用什麽宏大的典禮,也不用請任何親人朋友,我是個逃犯,也辦不了結婚證……”


    “那個……如果你願意的話,就按太空時代的儀式,兩人念一下誓詞,大概隻要幾分鍾就能完成。”


    季然腦子亂了:“為什麽?就算你是逃犯,我們依舊可以辦婚禮啊!”


    結婚這種事應該是他提出,而不是讓南絮一個女孩子說出來,但是南絮之前的態度一直很冷漠,他根本想不到她會忽然提出結婚。


    季然想了想又問她:“小絮,你到法定結婚年齡了嗎?如果你不想在f市辦婚禮,那我們去別的地方?”


    這下輪到南絮發愣了:“我當然到結婚年齡了,如果算上折疊年齡,我都有一百多歲了。”


    折疊年齡是太空時代的一種記錄方法,由於南絮常與時空事務打交道,她的時間線不是連續的,而是斷層的。


    折疊年齡是指的她不在自己的時間線生活,而是穿越到過去,未來,或者另一個時空,在這個過程中所經曆的時間。


    解釋完年齡的問題,她卻無法迴答季然的第二個問題。


    她確定了他就是霍子然,如果可以的話,她早就帶他離開了。


    他失去了記憶和能力,成為了f市的市民,f市作為一個下層世界,從科學的意義上來說,隻是上層世界人們意識的投影。


    以他現在的身份,他哪裏都去不了。


    季然被她的年齡問題吸引住了:“那如果不算折疊年齡,你現在多大了?”


    “忘了。”南絮以前天天在時空局穿來穿去,早就忘記了自己的真實年齡,“二十多歲?”


    “我的身份證明備注的出生日期是sk3077年,現在是sk3099年,差不多吧。”


    她抬起頭,看到季然溫柔的目光,那目光盯著她,嚇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湊過來,稍稍一用力就將南絮按到了床上,他躺在她身邊,近在咫尺,他摟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懷裏抱。


    柔和的燈光下,南絮的臉頰微微發紅,季然心裏滿是柔情。


    南絮被他熾熱的目光注視的抬不起頭來,她一伸手關掉了桌上的台燈:“早點休息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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