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晴受傷,校園十大歌手決賽能否順利進行,沒人知道。


    陳嵐迴到了座位上,武藝姝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言論。楊旭在想這些事情前後之間的聯係,再次抬頭,望著教室裏的場景,他驀然怔住。


    剛才還是一群大活人,不知什麽時候,全部變成了沒有感情的木偶,臉上的表情呆滯,機械而又僵硬地忙著各自的事情。


    薑晴受傷住院,大家漠視薑晴的生死,隻在乎比賽的最終結果。剛才還在議論紛紛的那些人,轉眼間亂成一團,似乎因為某些事情引起了爭吵。


    “之前的賭注作廢,人都進醫院了,大賽結果還有什麽懸念?”


    “莊家不退?你要黑我們的錢?!”


    “該死的,這種時候出事,害人不淺啊!”


    “賠大了,倒黴玩意兒,去死去死!”


    “……”


    惡毒的咒罵猶如潮水一般,楊旭的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不敢相信,這些學生竟會為了一己私利,詛咒薑晴不得好死。


    人心險惡,尤其擺在利益麵前,更為醜陋。


    楊旭的眉頭緊鎖,也許是無法直視這些自私自利的人,他起身,走出了教室。


    一出教室,他身後的一切開始消失,仿佛畫板上的塗鴉被人擦掉了一樣,楊旭轉身,望著身後的黑暗,心中若有所思。


    再往前一步,景象變幻,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一家醫院。


    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楊旭鼻子一嗅,抬起頭,看到的是急救室。


    急救室上方的燈亮著,有護士從急救室裏出來。


    她的步履匆忙,一出門就喊:“薑晴的家人在這裏嗎?”


    無人應答。


    通道裏有不少人,聽到護士的話後,有人朝著急救室投去視線,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隨後又各自低頭玩手機了。


    楊旭聽陳嵐提起過,薑晴的父母離異,不論二人曾經有什麽矛盾,如今女兒躺在急救室裏,為人父母,難道都不來關心一下嗎?


    他並不清楚薑晴的家世背景,也不明白為什麽這種時候了,薑晴的父母竟然都不在這裏。護士又喊了一聲,楊旭遲疑了下,舉起了手,說:“我是她同學,請問有什麽事嗎?”


    “她父母呢?”護士朝著楊旭走來,問。


    “我不知道。”楊旭如實迴答。


    護士翻閱著手上的文件夾,一聽薑晴的父母沒來,生氣地說道:“病人的情況十分危險,由於她失血過多,而我們醫院血庫裏並沒有對應的rh陰性血,如果不及時給病人輸血,她很可能挺不過這一關。”


    “我們同學裏麵有人和薑晴是同一血型,我馬上就把她帶過來!”生死攸關,楊旭知道雷敏儀是rh陰性血,不論如何,他都得找到對方,然後把她帶到醫院。


    他有種預感,薑晴就是此次晴天娃娃事件的源頭,血門的存在,帶他迴到十幾年前,為的就是讓他親眼目睹當年的真相。


    在這個隻存在於過去的世界裏,楊旭並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這些“人”都能感知到他的存在,說不定隻要他解救薑晴,這場靈異事件就能迎刃而解。


    楊旭離開醫院,前腳剛踏出大門,畫麵再次一變,這一次,他看到了校園山坡上的兩個人影。


    光是瞅上一眼,楊旭便能斷定,這兩個人分別是雷敏儀和陳嵐。


    果然,陳嵐之於這次的事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即便相隔老遠,楊旭也能聽清她們的談話。


    兩人的對話如下:


    “薑晴現在的情況很不妙,班主任剛在群裏通知,讓我們幫忙尋找rh陰性血的同學。”


    “這件事跟我有什麽關係?”


    “你不就是這種血型嗎?”


    “然後呢?今晚是十大歌手比賽的決賽,你要我救對手一命,放棄比賽嗎?”


    “但是人命關天……”


    “少來了,薑晴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出事,你真當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什麽意思?”


    “據我所知,你在外圍賭場砸了一萬塊,賭薑晴會輸,對嗎?”


    “這事你聽誰說的?”


    “放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你救不救薑晴?”


    “看她自己的命了,等頒獎典禮結束,我就去醫院獻血。”


    “合作愉快。”


    “……”


    楊旭心頭一寒,隻是為了錢,就可以罔顧他人性命,不管是陳嵐還是雷敏儀,她們的做法著實令人發指。


    他原本想要揭穿這倆人醜陋的嘴臉,誰知當他趕到山坡上的時候,山上的桃花開得燦爛,但在這片桃林之中,哪裏還能看到陳嵐和雷敏儀的身影?


    迎風而落的桃花掉在地上,粉色的花瓣仿佛被顏料浸染過,紅得亮眼,紅得觸目驚心。


    桃林裏忽然刮起了一陣大風,大風席卷了所有花瓣,花瓣詭異地鋪成了一條血路。


    楊旭望著延伸至遠方的道路,沒有遲疑,抬腿就走。


    路的盡頭,是急救室。


    這一次,楊旭能夠看到急救室裏的場景,可惜,他被隔絕在外,隻能旁觀。


    唿吸機上顯示搶救的病人沒了生命體征,醫生穿著白色馬褂,戴著淺藍色口罩,頭上頂著帽子,隻露出一雙眼睛。


    他的左右手上下交疊,有節奏地按壓病人的胸口,如此幾次後,當他發現病人已死的現實,歎了口氣,緩緩地蓋上白布。


    楊旭的目光隨著白布移動,雖然隻是驚鴻一瞥,但他還是深深地記住了薑晴的樣子。


    栗色的頭發微卷,額頭上有一道血痕,兩眼緊閉,臉上盡是慘白之色。


    薑晴長著一張鵝蛋臉,五官仿佛是上帝親手捏出來的,美得不可方物。


    難怪本次歌手大賽,薑晴的唿聲會那麽高,因為她長著一張明星臉,如果不是她躺在急救室,今晚的決賽,到底鹿死誰手,真不好說。


    楊旭沉默,醫生和護士陸續離開急救室,楊旭看著工作人員過來處理薑晴的遺體,因為薑晴的父母依舊沒有到場,所以工作人員隻好把薑晴從手術台上抱下來,放在了推車上。


    人已經死了,工作人員要在薑晴父母認領遺體之前,先暫時將薑晴放在太平間。


    太平間裏的屍體都有編號,楊旭目睹工作人員忙完一切,隨後工作人員就離開了房間。


    等工作人員離開後,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門外溜了進來。


    黑暗中的人終於露出了真麵目,當楊旭看到對方的長相時,不禁低語:“醫生?”


    給薑晴做手術的那個醫生,楊旭看過他的眼睛,所以肯定自己沒認錯人。


    隻是醫生鬼鬼祟祟地幹什麽,薑晴已經死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醫生會在這個時候來太平間,難道事情有轉機?


    不,可能性很小。


    薑晴已經死了,不可能死而複生,縱然醫生有再大的本事,也做不到讓死人複活。


    楊旭的心裏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當他看到醫生走到停屍台旁邊時,忍不住屏住唿吸。


    醫生掀開薑晴頭頂上的那塊白布,摸著薑晴的臉龐,病態一笑,說道:“這麽年輕就死了,真是可惜啊!”


    楊旭心裏有些發寒,這個醫生該不會是心理變態吧?


    薑晴都死了,醫生想幹嘛?


    楊旭以為醫生想猥褻屍體,哪知醫生掏出了一把亮晃晃的小刀,還有一支試管。


    “罕見的rh陰性血,可別白白浪費了,你雖然死了,但我有辦法讓你的人生價值最大化!”醫生挽起薑晴的袖子,望著雪白的手臂,緩緩地說道。


    他手中的刀子,落在了屍體上。


    薑晴的手臂被割開一道口子,鮮血順著手臂滴了下來,醫生趕忙用試管接住,然而他隻接了幾滴血,薑晴手臂上流著的血就止住了。


    “這麽少?”醫生搖頭,顯然很不滿意,走到薑晴的另一側,割開了另一條手臂。


    薑晴仿佛沒血了,縱然被劃了兩條手臂,流出的血依舊少得可憐。


    “原本不打算這麽做的,都是被逼的啊!”醫生的語氣中有抹森然之意,隻見他把手中的刀,靠向薑晴的脖子……


    啪!


    似乎有什麽東西砸在地板上。


    楊旭的目光在地板上快速掃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


    剛剛落到地上的,是什麽東西?


    帶著這個疑惑,楊旭繼續觀察,醫生愈發的瘋狂,為了收集血液,最後竟然把薑晴大卸八塊!


    這種分屍的殘忍行徑,簡直人神共憤!


    可醫生就是這麽做了,為了方便毀屍滅跡,他做足了所有的善後工作,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薑晴弄出太平間,等工作人員發現屍體不翼而飛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醫生、雷敏儀、陳嵐,還有那些同學們,都是道貌岸然之輩,對薑晴造成的傷害,不管做什麽都難以彌補。


    雷敏儀的自私,醫生的陰暗麵,陳嵐背後捅刀子,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一處。


    人心叵測。


    哪怕楊旭看過不少生死,也有過一些經曆,但那些跟薑晴相比,幾乎是小巫見大巫。


    明白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他對無頭男屍的身份有種揣測。


    醫生。


    無頭男屍,極有可能就是醫生!


    後來薑晴化作厲鬼,一直糾纏著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尤其是醫生和陳嵐。雖說後續的故事走向如何,楊旭沒有親眼所見,無法判斷,但他能想到,雷敏儀、陳嵐和醫生的下場一定會很淒慘。


    漠視生命之人,不配憐憫。


    這種人,應該先進監獄,再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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