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晴朗,陽光明媚。


    蘇南返迴別墅後,心情就像是晴空裏蒙上了一層陰霾般,壓抑而沉重……


    她帶上小念言,領著顧思南,在庭院前踏上保鏢開的車子,準備迴海濱別墅那邊。


    車門剛剛打開,她驟然間聽到身後響起匆急英健的腳步聲,她的手腕已經被顧言辰緊緊攥握住,她的身子被他一把翻轉過來,抵壓在車身上。


    顧言辰冰眸如寒玉,清冽而孤冷,俊臉上一絲陰鬱,單薄的唇抿起,眸如冰刃般直刺她的心田,冷冷斥問:


    「南南,我決不允許你離開!」


    蘇南笑容如淒清的殘陽般,低垂下頭臉,根本不敢與他的眉目眼眸對視,聲音卑微而低落:


    「你為何不叫我思柔?你不是更愛思柔嗎?」


    她竟然就是思柔,她閉上眼睛,無數紛繁錯亂的記憶,就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向她滾滾拍打而來,將她像斷翅悲鳴的沙鷗般狠狠地拍打在礁石崖際。啼血墮落……


    青石板鋪就的小漁村街道上,她穿著小涼鞋,噠噠噠在小男孩的身後追黏著他,嬉戲著爭搶他手中抓到的螃蟹,銀鈴般的笑聲,灑遍整個低矮民舍的小巷弄堂……


    天空綴滿白色雲朵的等風日子,在機場,人來人往穿梭的候機廳,她拎著行李箱,舉目迴望,一次,一次……她落寞而孤寂的目光,落在空落落的大廳門口,人潮簇擁,她終究還是沒能等到他的身影,淚珠如那天爭吵時被她扯斷的雪白貝殼項鍊,支離破碎碎落在地上……


    她怎麽能是思柔呢?為什麽偏偏她就是思柔呢?!


    原本她自以為自己是蘇南,是他心中深愛的已經離世的思柔的替代品,她隻想著自己能夠撫慰他內心的傷痛,在他身邊做一株風裏雨裏都悄然守護在他窗外的香樟,她隻是替代品,替代品而已……


    而現在,她成了思柔?從小到大一起青梅竹馬成長的青蔥情誼,十幾年來堆積成山匯集成海的深情情思……思柔是誰?思柔本應該是他的夢中那一朵冰蓮,神聖而雪潔,思柔與他之間的情意比海深,比鐵堅!


    可她呢?她結過婚,還是七年多漫長的歲月!麵對林晨風歸來帶入他們生活中的顧思南,她到底隻是表麵上親和,沒有骨肉相連的疼惜感!她甚至對已經離世的思柔,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時,產生一種切膚般的嫉恨心。思柔的日記她幾次三番都差點兒要撕毀,現在還被她貼身私藏!她就像是一個得到了至寶後還心生怖懼的小人一樣,對之前的主人各種生恨……


    這樣一個心靈汙濁甚至有些醜陋的她,殺了她她也不願做思柔啊!思柔,那個令她艷羨而嫉恨的對象。她心中無數次憤恨嫉罵的目標----她的美,那令人驚艷的美,真的讓她自慚形愧!更寢食難安……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今後變成思柔的日子,她一定會把自己在蘇南與思柔兩重人格的折磨中,在對他的刻骨愛戀中把自己逼迫得發瘋的!


    她是蘇南,她還尚可化身卑微的小草,仰望他的華光。再加上她是思柔的話,她就像是驀地受到上天眷顧的沐浴著月華的小草般,她會在膨脹中崩潰,在耀輝中迷失的!


    蘇南愈想愈是頭部昏沉沉,眼前昏黑一片,頭依靠在冷意冰涼的車身上,冰涼的淚漣已經如消融的雪水般,愈漫愈多……


    淚眼模糊中,麵前的他卓越如仙人,清冷的眸如雪湖般澄澈而清明,冷唇微啟,聲音如雪夜裏的驚鴻一現的極光,攝奪了她的耳朵:


    「在我眼中,你既是她,她也是你!我愛的是你這個人,你的人!」


    「那如果,她還活著,卻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真實存在的女人,你又該如何……」


    蘇南淒切地笑,悲涼的心潮如雨下,心道:恐怕你會立即舍我而去,去找那個女人吧?


    你最愛的人還是思柔,可我……我現在不是思柔,我已經活成蘇南了,變不迴思柔了!


    蘇南推開麵前眉頭斂起,臉色恢復冷淡的顧言辰,抱著孩子就要上車,車內顧思南正低頭玩王者榮耀打得不亦樂乎,抬起頭就出聲道:


    「媽媽,聽說你還是我老媽媽,不單單隻是我新媽媽。哎呀,你想那麽多幹嘛?無論怎麽說,你不都是我媽媽?」


    她正怔然身子一顫之時,懷中的念言已經被男人冷著臉奪抱走,更是驚然看到,顧言辰臉色冷漠,拉攥著顧思南的手也下車,冷冷地甩給她一句:


    「你走可以,孩子都給我留下!真是三天不上床,進屋就拆家!」


    蘇南眼睜睜地看到他懷抱著念言,還拉著思南就逕自往別墅庭院走,她忍不住快步下車,衝到他身前,哽咽出聲:


    「我還是蘇南……可以嗎?」


    顧言辰冷眸愈發冰冽,冷著臉瞥看她,他身下的顧思南卻是從手中的手機對戰畫麵中抬起不屑的眼眸,插一句道:


    「老媽啊,糾結這個有錢賺嗎?我幫人打代練弄排位都有錢賺呢!你這,折磨自己不說還折磨周圍人,實在想不開的話餓兩頓肚子,就該清醒了!」


    蘇南心中一顫,怔眼看到,陽光灑照下來,落在身前懷揣著孩子手拉著小傢夥的男人身上,他挺直的脊樑,身形如玉般熠熠奪目,金黃的燦爛陽光灑照在他肩頭,他眉頭斂起,唇邊勾起一絲弧度,湊近到耳邊低聲道:


    「你房間裏換下來的內衣褲,我剛才迴房間的時候幫你洗了……」


    蘇南一懵,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啼笑皆非還是發糗羞惱表情了,伸腳輕踹他一腳後,就聽他又壓低了聲音道:


    「你的品味一點都沒變,我早該想到的!」


    蘇南臉發燙。快步朝樓上跑動著去看,炙熱的陽光灑照在頭臉上,輕風習習撩吹起髮絲,她心中莫名地一番旖旎:


    對,何必糾結那麽多呢?她穿的內衣褲都是粉白色的卡通圖案,她實質上還是本來的那個她,哪裏變了呢?她對他的愛意一直沒有變……


    黃昏,夕陽西照,晚霞漫天,火燒雲熾燒萬裏。


    林家老宅院外,蘇南抱著念言,輕邁步下車。頭頂上細碎陰涼的梧桐樹蔭下,她的心中莫名地湧上一絲涼意……


    側臉向下車的顧言辰看一眼,他的漆眸恍若蒙上一層滄桑的晦暗,恍若經歷過無數滅國大戰看盡諸生浮屠的歸來王者,目光幽暗又孤絕。


    他修長的手指上夾著一根煙,菸灰如塵埃般隨風灑落,落在漆黑逞亮的皮鞋上,蒙上一層灰灰的塵,一縷煙霧中他深夜般的涼眸,在身後陽光的刺眼光芒下,明滅可辨……


    蘇南心像是針紮一樣刺疼了一下,凝起來眸。緩緩轉過身來,不想讓自己的複雜情緒給他更添一絲陰翳,卻是注意到----


    上次被他開著越野車衝撞得塌倒的門牆,已經修葺完善,嶄新的鐵門,新紅的紅磚,牆角還悉心種下了爬山虎,綠意的藤蔓已經爬了大半個院牆……


    她的心,也被這一片綠意蔓延爬滿,心情如被微風吹拂的綠枝在陽光下暈染一層燦輝般,驀地歡悅起來,啟唇迴眸淺笑道:


    「你倒是挺用心的啊!」


    步入庭院。東牆搭著葡萄架,牆腳堆放著花盆,前些時親手栽種下的水仙,竟然已經開了,淡雅的白花如雪狀,她不由地就蹲下身去湊到近前,細細嗅聞,抬眼白他一眼道:


    「記得我十二歲時,那時就在這院子裏,一盆擺在窗台的水仙就是被你掐了花枝,你說你壞不壞?!那時候可把我氣哭了,找奶奶訴苦告狀,還被奶奶嘮叨一頓……」


    「我是很壞,你不是更願意我壞嗎?」顧言辰笑著也蹲下身來,伸手就伸過去,蘇南立即瞪眼伸手就拍打他,惱道:「你還想掐啊?!」


    卻發現他把水仙花花盆端過來,伸手就把鱗莖掐下來,笑著悠然道:「水仙雖美,全草有毒,卻可藥用。」


    蘇南正怔怔出神,卻是看到他抬起俊臉,就看向牆角石榴樹後,悠然出聲道:「出來吧,不要藏了。」


    蘇南看到一個年老的頭髮花白園丁,憶起她被幽禁在這院落裏九個多月時間裏,也是他幫忙打掃園子,驚眸看向顧言辰,隻見他已經出聲問道:


    「幾個月前,那一幫人把她關在這裏,你應該也見過馮婆婆吧,我現在隻問你一件事,老院子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應該有人看管,不然這些花木根本不會有現在欣欣向榮的景象。應該就是你吧,你對那一幫貿然闖入的,就沒有留下點關於他們的東西?比如隱秘的監控攝像頭之類的……」


    老園丁手裏還拿著一把花剪子。哢嚓哢嚓剪著一盆觀景柏,出聲道:「鬆柏本以直為性,盆景卻是偏偏剪去直枝,以曲為美,君子以忠義本性為上,我又豈能玩那些微末枝節?」


    蘇南聽不懂這個老園丁的話,隱隱覺得他的形容相貌有些熟悉,才驚訝地捂住嘴,失聲出聲:「二爺爺?」


    這位不是她兒時記憶裏,常年被形容玩世不恭的頑劣老頑童二爺爺嗎?是爺爺的弟弟,卻是終身未娶,更是對政商學術等一切正經行當都不感興趣,唯獨喜歡花草蟲魚……


    她那九個月,都竟然沒從記憶中迴憶過來,認出他竟然就是她還健在的二爺爺?!


    顧言辰已經笑眸如星,俊臉一絲冰冽的微笑,伸手就從口袋裏取出來一個茶煙壺,送到這個老園丁手裏,老園丁立即露出一臉的興奮笑臉,拿起東西揚抬起頭盯在日光下細看,嘖嘖讚嘆道:


    「好!我這個君子啊,事急從權的道理還是懂的,走吧,庭院裏許多老的監控設施都很隱秘。倒也留了點東西……」


    蘇南目瞪口呆了,才總算是知曉,顧言辰這傢夥鐵定仔細調查過這老宅院,竟然能夠找出這樣一個大破綻!馮婆婆與那些看管她的保鏢們,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這個年邁入土半截的老園丁,卻是這個老庭院的真正主人吧?


    不多時,兩人跟隨著她二爺爺進了地下室,蘇南怔怔地望著肚腹日漸隆起的她自己的身影,站在夕陽餘暉下的窗台,怔怔地望向院外的淒涼落寞眼神,孤零零的淒清身影……


    那個時候的她。都已經抱有死念,真是萬萬沒想到啊,她不但生下了孩子成功獲救,現在還真實知曉了自己的親身身世!


    出了地下室,她的心情有些沉重複雜,庭院後的籬牆下黃阿姨與馮婆婆私下見麵的情景在一個秋日夜晚的視頻中清晰可見。再加上她與馮婆婆之間的電話記錄,想要查清楚她愈馮婆婆的僱傭關係並不難了!抓到她囚禁她這件把柄,就可以在調查她時撕破一個口子了……


    緩步上了二樓,又步進那間小臥室。


    一切陳設如故,幾日不見,書架上原本被打掃了幾分的灰塵又增添了一層。


    牆壁上,一個釘著的厚厚相框,卻是吸引了蘇南的注意力!


    她像是憶起了什麽一樣,踮起腳尖伸手就撫摸上去,在右上角的位置哢嚓一按,相框的暗門打開,露出一個黑黢黢的牆洞……


    兩個封麵泛黃色沾著灰塵的相冊,呈現在她麵前。


    身側,顧言辰眯起笑眸,湊近到她後背處,手搭在她腰間,下巴貼在她頸側,悠然出聲笑道:


    「小柔柔,原來你把我們的秘密藏在這裏……」


    蘇南臉頰微微紅潤,眼圈也微微泛紅,把相冊緊緊地抱在胸口,扭動著推開他,不理會他驚詫的眼神,推著他把他推出門外,關上門背貼在門板上,淚滴已經如醇釀的酒滴般,伴隨著歲月的劃痕從臉頰上淌落而下……


    這相冊,一個是她與林家她哥哥、父母、爺爺奶奶等家人的親情留念,另一個則是她與顧言辰之間青梅竹馬到青蔥青春那些風也是情雨也是思的愛情印證……


    抬起模糊的淚眸,瞥看向西側的天空,殘陽如血,這個黃昏恍若她幼時的黃昏,恍若她花季雨季時的黃昏,卻再也不是了……


    返迴別墅的路上,蘇南正抱著小念言,低頭哄著咿呀咿呀嬰兒臉傻笑的她,抬眸就看到,顧言辰冷眸斂眉在打電話。


    「知道了,我們馬上迴去。」


    顧言辰冷冷道,話音剛落,卻是已經聽到電話那端那人一聲驚唿「夫人!」,電話就「嘟……」地掛斷。


    「不好!」


    顧言辰臉色大變,抬起凜冽如匹的冰眸,寒瞪向司機,厲聲出聲:「快,以最快速度趕迴去!」


    蘇南抬起驚詫的眼眸看向他,正疑問間,已經看到他對她答道:「福伯出事了!黃芳琴要殺人滅口!」


    「什麽?!」蘇南臉色猝然蒼白,捂嘴驚唿出聲,壓根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黃芳琴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車子一路飛馳,在燈紅酒綠的市區街道上疾如利箭!


    蘇南在車子剛一停在別墅門口,就已經心兒直接跌入穀底,救護車安安穩穩地停在道路邊,警笛唿嘯著警方正在拉警戒線,一具蒙蓋了白布的屍體上麵,大片的血汙沾濕了屍體頭部的部位,如一汪血泉般血水還在擔架上淌流……


    圍觀的人群裏,有人在捂嘴低聲議論:「好端端的,怎麽會跳樓?」


    「是啊,這戶人家的這個老管家幹了幾十年,平時為人都很隨和的,怎麽就……」


    蘇南臉色蒼白,緊抱著懷中的孩子,急匆匆地衝下車,在看到門庭旁一側,小思南正在老太太的身下,兩位老人都是傷神臉色,她心頭稍微籲口氣,內心沉重地緩步走過去。


    這時,抬眼就已經見到,顧言辰走到了做筆錄的警察身前,把手機電話記錄拿給他看,一邊道:


    「死者當時正跟我打電話,我平日裏就有錄電話錄音的習慣!他死時見到了黃芳琴的麵,他是在向我傾訴當年黃芳琴車禍暗害我母親,以及前些天我父親之所以腎衰竭病逝的經過,是他中了黃芳琴下的慢性毒藥,是枕邊一個富硒養生杯……」


    「立即抓捕犯罪嫌疑人黃芳琴!她有重大作案嫌疑!」


    警察愈聽他的話語。愈是眸現厲色,在他說完後立即對身邊的人下令道。


    蘇南怔怔地聽著這番話,內心躥湧出無盡痛苦與恨意,黃芳琴啊黃芳琴!你終於也有今天!


    內心卻還是帶著一絲疑惑,黃芳琴那麽心底歹毒,內心狡詐,怎麽可能輕易地就暴露出如此不理智的行徑,更是留下當場殺人被證明在場的證據?


    就在這時,黃芳琴麵色倨傲,鳳眸含威地走了上來,盯看向他們兩人,玉臉上還泛著一絲得意的冷嘲。冷冷道:


    「好,我承認。我當時在場,但他是自殺的!他一見我的麵,就驚唿一聲夫人,一定是做賊心虛,做了什麽特別對不起我的事情,當場就自己想不開從樓上跳了下來。」


    蘇南「你!你!」顫抖的手指指著她,根本沒想到事實擺在麵前,她還如此鎮定自若,信口開河,根本不招認她殺害福伯的犯罪事實!


    「顧言辰,你剛才汙衊我,說電話中他要向你講述當年我殺了你媽媽,前些時殺了你爸爸的經過。首先他這些統統都沒有在場證據,非親眼所見也沒有足夠物證。其次,我問你,他若是說的是真的,他為何會畏罪自殺?他為何知道這件事情的始末卻不去派出所警方哪裏報案?哼,我這樣告訴你吧,他說的根本就是假的,根本就是誣陷!所以他才不敢麵對我,才選擇自殺跳樓!」


    黃芳琴臉上的冷蔑笑容,愈發地肆意,冷冷地瞥一眼蘇南,緩緩出聲道:


    「蘇小姐,哦不,林小姐,你應該迴一趟你的娘家林家,你們家有大事發生了。而我,現在要去法院找律師控告顧言辰誣陷我的名譽,對我的聲譽造成惡劣影響……」


    蘇南一想到福伯平日裏待人親切隨和,在顧家人緣非常好,雖然他隱藏顧榮耀的事情,還有後麵聽從白雅婷、蘇北等蠱惑調派僕人,在顧家別墅對他們曾經有些針對。但福伯真的是一個待她還算不錯的人!


    他就這樣死了?還是跳樓自殺?


    不!她不相信,根本不相信!


    這時。一個警察帶著剛剛取證後的監控錄像,在為首的辦案警員耳旁說了一句,這個辦案警員一臉難色地道:


    「監控視頻證實了,死者生前確實是直接自己縱身跳下樓,雖然黃芳琴與他有一番對話,但是根本沒有親身接觸到他。而且,法醫屍檢報告也出來了,證實確實係腦部重度受損致命,身上並沒有檢查到有推拉等痕跡或者指紋……」


    自殺?!


    蘇南抬起眼眸,就瞥見到黃芳琴鳳眸綻放一絲不屑的冷笑,冷冷地瞥看向她與顧言辰,在警方離開後,笑著壓低了聲音道:


    「我告訴你們,想鬥倒我,沒那麽容易!哼!」


    蘇南氣得渾身直發抖,目光往人群退散而空出的空地上瞥看一眼,那一具白布遮蓋的屍體,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個活生生的人就變成了這樣一個冰冷的物體……


    夜幕中,諾大的別墅區,遮蔽在濃密茂密的林木中,一兩點疏燈,寂寥而孤清,她驀地感到一絲寒意侵體……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李淑蘭的聲音冷冷地響起來:


    「南南,你這個女兒並不是我們親骨肉,我們繼續做幹母女吧,之前我用你的頭髮做了一次驗血證明……」


    蘇南心緒複雜,點點頭道:「好吧,媽您保重身體……」


    她突然間問向顧言辰,道:「做親子證明的市裏最有權威最有影響力的醫院是哪家?該不會就是康寧區第一人民醫院吧?」


    她現在才驀地意識到,這個醫院似乎有問題,據她所知,蘇北、白雅婷等人幾次三番都是用親子dna鑑定的方式騙人騙得團團轉,這證明有時準,有時根本不準卻依舊讓人信服!


    之前蘇家和葉欣、和她第一次做的dna鑑定都證明是親生關係了,而這是蘇棟樑、李淑蘭夫婦瞞著她第二次做的吧?她不是他們的親女兒這件真相才查出來!


    嗬嗬,這個世道,隻要花大價錢,什麽事都會變成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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