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別墅大門外。


    天空飄起了細密的雨絲。


    路燈下的空間像被籠罩在一片薄薄的水霧裏。


    已是初秋,又是下了雨的緣故,夜晚的溫度裏已經帶了絲絲涼意。


    桑喜把手從婁宴臣的手中抽離,緊了緊身上的風衣。


    對站在身旁高她一頭的婁宴臣道:“剛剛謝謝你。”


    婁宴臣漆眸落在她臉上,“客氣了,我的車被助理開走了,你可以送我一程嗎?”


    桑喜:“好。”


    兩人坐進車裏,桑喜沒有急著發動車子而是抬眼看著車前的雨刷器來來迴迴刮著落在車前的雨絲。


    輕聲道:“你也看到了,我們家就是這個樣子,父不慈,女不孝,父女離心。”


    “我認為我之前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沒必要攪和進來,無論是我的家庭還是我本人都不值得你有期待。”


    婁宴臣望進她的眼睛裏,聲音不疾不徐,“好,假如今天我退出,你父親勢必會逼你再選一門婚事,你覺得下一門婚事會比我好嘛?”


    他見桑喜緊抿著唇瓣沒說話,繼續道:“你還想再談一份感情?”


    桑喜語氣果決,“不會,我不會再讓自己愛上任何人。”


    “那好,既然你不想談感情,那我要是你,不如替自己擇一門好的婚姻,我可以跟你保證的是我們結婚後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沒有人敢去幹涉或者指責你,連你父親都不行,我會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給你最大的保障和自由,護你周全。”


    桑喜凝著他,“為什麽一定是我?”


    婁宴臣漆眸如矩,一眨不眨,“就像你讓我對你不要有期待一樣,同樣你對我也沒有任何期待。”


    “外麵的女人很多,想嫁我的也不少,可我一個都不想要,因為她們對我都有所圖,不是圖我的錢就是圖我的人,而唯有你對我視而不見,從來沒想要貪圖我任何東西。”


    桑喜覺得他的想法不可思議,“你這是什麽邏輯?對你有所圖至少證明她還在乎你,而你娶一個完全不在乎你的人迴去幹嘛?當擺設?”


    婁宴臣勾唇,“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需要一樁婚姻,而我又不希望我的另一半對我有所期待,我希望我婚後依然有最大的自由,當然也給對方最大的自由,而你是我認識的人裏最符合這個的。”


    桑喜心裏想笑。


    她曾經猜測過各種理由,甚至猜測婁宴臣是因為暗戀她才決定娶她。


    但是萬萬沒想到婁宴臣是因為她對他不屑一顧,完全不鳥他,才會想跟他結婚。


    他有這種感情觀婚姻觀,他不單身誰單身?


    他之所以單身快三十年了,病根找著了。


    不知怎的桑喜反而鬆了一口氣,甚至一瞬間腦中冒出一個念頭,可能就這樣跟他結婚也不是件太糟糕的事。


    現如今她不想談感情,不想再讓自己陷入一段感情糾葛中。


    而他也不喜歡她,也不打算從她身上索取什麽。


    他的家裏人都很好。


    這對現階段的她來說,是個非常不錯的結婚對象。


    但是他的短板也很明顯,他是婁旭堂哥。


    萬一真跟他結婚,她夾在他們倆之間難以自處。


    思及此,把一閃而過的衝動念頭又扼殺迴腦細胞裏。


    她也一度問自己,能不能抵抗的住桑青山帶來的壓力一輩子不結婚?


    思來想去,答案是跟桑青山斷絕父女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但這是最後一步。


    桑喜晃了晃心神,咽下多餘思緒,抬起明眸善睞的一張臉看向婁宴臣,“大哥,你有喜歡的女人嘛?”


    婁宴臣盯著她的眼睛,聲音誠摯,“有!”


    他這樣迴答這倒是出乎桑喜意料之外。


    她突然來了興致,問他,“那你為什麽不找她跟你結婚?兩情相悅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嗎?”


    婁宴臣睫毛垂下,“她不喜歡我,我是單相思。”


    桑喜沒想到婁宴臣心裏有個人,更沒想到他會暗戀那個人。


    在她眼中他這樣的男人是天上耀眼的星辰,可望而不可及。


    是多少女人仰慕和暗戀的對象。


    她突然非常好奇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能讓婁宴臣為她折腰屈膝,把她深藏於心底?


    但轉念一想。


    那個女人不喜歡他,這不正好符合她找老婆的標準嘛,按照他找老婆的邏輯對方越看不上他越好。


    可看婁宴臣微低著眼睛,一副受挫失意的模樣,桑喜忽然有些於心不忍。


    咽下了嘴邊想要調侃他的話。


    她沒看到他這種樣子過,他從來都是意氣風發,天之驕子。


    想了想,決定真心給他指出他婚姻觀裏的問題。


    “大哥,沒有女人會願意自己娶迴家當擺設,你這個樣子是注定經營不好一段婚姻的。”


    “那你也不願意?”


    他目光灼灼盯著桑喜。


    桑喜道:“我跟正常女人不一樣,我剛從一段失敗的感情裏抽身出來,不能說一輩子反正現階段是不想再碰感情,如果讓我不得不進入一段婚姻,那我寧願對方把我當擺設。”


    婁宴臣唇角微勾起很小的弧度,“我就知道。”


    “你不知道!”


    桑喜覺得婁宴臣根本沒有在聽她講話。


    她要讓他明白正常女人都不會像她這樣,女人都是有需求,想被嗬護的,而她現在對感情無欲無求。


    “反正正常的女人的感情觀不是我這樣的,你要找個人正常戀愛結婚,兩個人相知相攜多好,幹嘛要找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婁宴臣淡聲:“我不關心正常女人的想法,我隻關心你的想法,反正我又不想娶她們,我隻想娶你。”


    桑喜對他報之一笑,“我謝謝你哦!”


    心裏冷哼,跟他結婚個鬼!


    兩個感情觀都病態的人要怎麽過日子?


    而且他的病比她還嚴重。


    車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桑喜不想再跟他囉嗦,發動車子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都很忙,桑喜一直跟顧一泡在工作室裏設計民國服飾。


    桑喜算了一下大概女主有二十多套衣服,女二有十幾套,旗袍占大多數。


    他們最近不眠不休完成了十套,均做成了成衣等待毛春那邊的最終審批意見。


    期間還被迫吃了一次婁旭和宋晴雪的瓜。


    媒體拍到宋晴雪的大肚子沒了,問她,她哭的梨花帶雨,無盡委屈。


    媒體又把她跟婁旭的事情重提,一時間男方逼她墮胎,宋晴雪豪門夢碎的消息又出現在各種微博話題上。


    桑喜對他們的消息已經無動於衷,隻是可惜了宋晴雪肚子裏的孩子。


    那也是一條命啊,還沒來得及睜眼看看這個世界,已經被當成權衡利弊的籌碼犧牲掉了。


    這天晚上桑喜正準備睡覺,接到了李哲打來的電話。


    接起。


    “李哲,什麽事?”


    “是我。”


    聲音不是李哲。


    是婁旭。


    桑喜滿腹詫異,沒想到這麽晚了婁旭會用李哲的手機給她打電話。


    “什麽事?”


    婁旭那邊聲音暗沉,“桑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桑喜莫名其妙,“你什麽意思?”


    婁旭低吼出聲:“縱然你恨我,可那是我們所有人的心血,你怎麽能把我們所有人的心血泄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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