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宴臣跟在婁曉身後往裏走,朝莊瀾笑著叫了一聲:“二嬸。”


    莊瀾笑道:“我聽你叔叔說你迴來了想讓你來家裏吃飯,又怕你太忙。”


    婁宴臣走近她,“剛迴來事情確實有點多,不過我今天沒事特意到你這裏蹭飯來了。”


    “那好,曉曉帶你哥先坐著,我去廚房吩咐一下。”


    莊瀾說著跟吳媽往廚房走。


    桑喜看著在她身邊足足比她高出一個頭的頎長身影,低聲叫了一聲,“大哥。”


    婁宴臣清眸在她身上打量,聲音溫潤,“感冒好了?”


    桑喜:“嗯。”


    婁宴臣眼睛移開長腿邁向沙發處,坐下。


    婁曉拉桑喜也一起坐在沙發上,問她,“我媽身上那件旗袍是你做的?”


    桑喜點頭,“嗯。”


    婁曉皺了皺鼻子,“你看我媽喜歡的嘴都合不上了,不過是真好看,你也給我做一件唄,我也想像我媽一樣合不攏嘴。”


    桑喜點著她的鼻尖笑道:“十件都可以,等我哪天設計好款式給你看,不過裁剪的話要等我迴來。”


    “你什麽時候走?”


    “可能明天吧。”


    婁曉驚訝,“不等我媽過完生日?”


    話脫口而出後,咬了咬自己舌頭。


    也是,她媽生日婁旭肯定在家,喜兒這是故意躲婁旭的呢。


    婁曉還是想為自己爭取一下,“帶上我唄,有我陪著你整個旅程你就不會很無聊了,而且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去,我不是嚇唬你,有些地方是很亂的,我在國外也呆了這麽多年,反正我覺得比國內亂多了。”


    婁曉是個學渣,婁季川夫婦覺得以她的成績在國內文憑最多隻能混到九年義務教育。


    也舍不得她在國內吃啃書本的苦,便早早地給她送出了國。


    雖然人在國外,不過配置的司機保姆都是中國人。


    在沒吃著苦的情況下,迴國來能說一口流利的英式外語,還能混個財務文憑,婁季川夫婦覺得很滿意。


    婁曉看桑喜不信她,便向婁宴臣道:“是不是大哥?你在國外也待過幾年。”


    “謝謝。”


    婁宴臣目光從傭人端過來冒著溫熱茶香的杯具上移開,掀眸看向桑喜,“你要出國?”


    桑喜清眸淺笑,“我想出去玩一陣子再迴來。”


    “想去哪裏?”


    桑喜說了幾個地方。


    婁宴臣黑白分明的眼珠轉了轉。


    “嗯,這些地方確實值得一去,治安還可以,有人陪你一起過去當然最好,畢竟女孩子危險的幾率會大一些。”


    何況還是這麽漂亮的女孩子。


    婁曉道:“你看我哥都這麽說了,就讓我陪你一起去唄?”


    桑喜淡笑搖頭,“不用,我想一個人去。”


    路總要一個人走,老想著依靠別人就會讓自己變得脆弱。


    況且,這趟旅行是她曾經幻想跟婁旭一起去的,她做了很多攻略,每一個小細節裏都有他的影子。


    她想自己獨自去走完這趟旅程,然後把這個人從她心裏徹底拔除掉。


    婁宴臣那天問她那麽愛婁序,怎麽不再給他機會。


    是的,還是愛的,畢竟兩人在一起這麽多年,不是一兩天,不是幾個月。


    她過往生命裏有他的點點滴滴。


    小時候他為了她,訓斥對她出言不遜的桑延,為了她,跟別人打架打的頭破血流。


    她經常坐在他自行車後麵去上學,他比她大兩歲,身量又高,穿著潔白的校服t恤。


    金色的陽光穿過他的頭發影影綽綽晃在她臉上。


    如果他那時迴頭看她,一定能看到她望向他後背的眸子裏溢滿了金光閃閃的星星。


    往事裏這些溫暖的瞬間支撐了她很多年,後來在婁旭看她淡漠的眸子裏,在他對她說的冷漠的言語裏,在宋晴雪迴國他偷著去私會的每一次裏。


    慢慢一點點消失不見。


    婁旭問她,為什麽突然要分手?


    他不懂,愛和不愛從來就不是突然的。


    心當然也不會一天就涼透。


    桑喜選擇今天過來就是因為知道婁旭今天不在黎川。


    早上林濤給她打電話跟她說婁總對《決戰高地》的內容構架上有些不太滿意,要求改。


    桑喜讓他直接找婁旭,他說婁旭出差了,臨走時說有事讓他找桑總監。


    婁旭今天不在,那他們就不會碰到,省得尷尬。


    隻是令她沒想到是林濤口中出差的婁旭此時竟然會突然出現在門外。


    他背著光走來,夕陽在他身後落下一片橙粉。


    桑喜眸光怔在那片橙粉裏。


    他走到她身邊,“喜兒,你來了?”


    桑喜眼睛瞥向別處,“嗯。”


    “林濤有給你打電話嗎?”


    “嗯。”


    “你今天臉色不太好,又生病了?”


    “……”


    傭人開始往桌子上擺菜。


    莊瀾一邊招唿人坐一邊埋怨婁旭,“你說你在國外忙,迴國來還這麽忙,也不知道抽點時間陪陪喜兒,我要是喜兒一定跟你生氣。”


    婁旭給桑喜拉了把椅子讓她坐自己身邊,“媽,我是真的忙,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是真的在外地,不信你問喜兒她也知道。”


    婁曉一屁股坐在婁旭給桑喜拉的那把椅子上,讓桑喜坐到自己身邊遠離婁旭的地方。


    抬頭瞪了婁旭一眼,“別什麽事都扯上喜兒,喜兒懶得知道你的破事。”


    婁旭迴瞪著婁曉,咬牙切齒小聲,“怎麽哪都有你?”


    婁曉瞪圓眼睛對他無聲晃了晃拳頭。


    莊瀾對她這對雙胞胎兒女一臉無可奈何。


    人家兄妹是兄友妹恭相親相愛,他們家倆兄妹從小掐到大,恨不得你死我亡。


    隻能假裝嚴厲,“吃飯還堵不上你們倆的嘴,也該有個成年人的樣子,看看喜兒跟你哥。”


    婁曉揚起下巴十分不服氣,“這不能怪我,他有當哥的樣子嗎?明知道我最討厭宋晴雪,他還把宋晴雪親手熬的湯給我喝,差點沒把我惡心死。”


    她這話說完,桌上其他四人全都望向她。


    婁曉這才知道嘴比腦子快,說禿嚕嘴了,趕緊捂著嘴巴低頭當鴕鳥。


    莊瀾意味不明的看向婁旭,而婁旭此時正一臉擔憂地看著桑喜。


    婁宴臣目光從婁曉身上移開不著痕跡地落在桑喜身上。


    他看見她慢慢垂下頭去,擱在餐桌上的手指微微蜷起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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