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朝年最終還是去拜了菩薩,並非為薑文成,而是為她那已經在迴程路上的丈夫。


    出門的時候顏母教乖孫和她說了再見。


    今日的顏朝年依舊是樸素的織娘打扮,走在人群裏並不惹眼,保護她的幾個護衛也混在人群裏,不遠不近的跟著她。


    要問她為何出門沒有車馬隨行,一來是西南織錦業繁茂,許多女子都有養家活口的能力,是以西南的女子也多自在;


    二來是則是因為袁慎。


    西南繁榮富庶但部族也眾多,更有他國探子混跡其中,袁慎身為西南守備,按理說無需帶兵打仗,但也不知上麵怎麽想的,總之袁慎身上職責甚重,自然也多危險,作為他的家人,高調不得。


    當然,最重要的是她要在朝錦坊保持神秘的身份,越是神秘越是被人猜測,賦予各種色彩,對生意很有幫助。


    約莫走了兩炷香便到了織錦坊的後門,看門的夥計看到她來了笑著招唿,“顏師傅來了?”


    “嗯,織機到了?”


    “已經到了,大管事和二管事正在裏麵。”


    “知道了。”


    熟門熟路的到了地方,新到的織機全都安放妥當,有織娘正在試用,李春朝她招手,“顏快來看看,今日來了兩種織機,都比去年的織機有改進。”


    見他一臉喜色就曉得新到的織機定是不錯。


    顏朝年上前細細查看,李春在一旁介紹,“這台織布機據說熟手一個時辰就能出九尺布,現在李三娘正在試。“


    “你來看看這台提花機,最多可用八十躡,算起來八十日可出一匹錦,手腳再麻利些,心無旁騖之下六十日也不是不行,關鍵是一個人就可操控。”


    說著就蹲下擺動那些腳踏杆,“不過八十躡也不能出更為複雜大氣的花紋,那個還是要花樓織機才行。”


    花樓織機不是隨便一個織娘都能勝任,不僅要技藝高超,算數還得好,編結花本,準確計算紋樣的大小和各部位的長度,更要算出每個紋樣範圍內的縱橫密度和交結情況,稍有疏忽前功盡棄。


    他們的織錦坊這麽多年經營下來能上花樓織機的也就十來人,雖說精美大氣的提花錦緞貴,但也真難得。


    顏朝年試了試,說多躡織機要是能做到一百躡,就能出更多的花樣,“問問看能不能行,我得了幾樣花本,又改良了一下,若是一百躡的花樣會多不少,出來的錦緞也會更細密。”


    “應該問題不大。”


    李春擺弄著織機,又點了幾位織娘將每台織機都試一試,不合適還得調,又有別的織娘請顏朝年去看看她們遇到的問題,“您看我這經紗怎麽總斷頭,我都看過幾迴了,也沒問題啊。”


    “綜框調低些再看看。”


    “顏師傅,你看看我這個怎麽會跳花,是不是漿水沒上好?我的綜框調的剛剛好。”


    “我來看看...”


    顏朝年一個個的看過去,都是些並不嚴重的小毛病嗎,稍微調整就能好。


    其餘的織娘皆是頭也不抬的忙碌著,這活兒雖說賺錢,但的確傷身又傷眼,大多數織娘的腰和脖頸都不好。


    “鬥錦你去不去?”


    從顏朝年出門的時候李春來了口,顏朝年搖了頭,“我就不去了,到時候告訴我結果就成,我托人幫我約到了秦娘子,我要在家準備準備,到時候也好請教一二。”


    李夏眼中一亮,“你說的可是賽織女秦仙人?”


    蓉城最負盛名的織娘,無論是對養蠶、繅絲、染色、織造等等有深入的了解,在編織上的技藝更是超群,大多經典時興的花樣都出自她的手,不少織錦坊都想請到她指點。


    “除了這位賽織女還有誰?”


    這可是顏朝年好不同意還約到的人,李夏忙道:“那你好好去學,錦坊的事我們處理就行了。”


    “你們迴去忙吧,我自己迴去就可以。”


    兄弟兩個也沒推辭,事情太多也走不開。


    從後門出來沒走幾步,視線裏就出現了薑文成的身影,再次相見,雙方都很詫異。


    顏朝年是沒想到他陰魂不散,在這裏都能遇到他,早知道就聽她母親的話求求菩薩保佑的。


    薑文成緩步上前,“你怎麽在這裏?”


    得知朝錦坊的坊主會從後門離開,他今日特地來碰碰運氣,“你怎麽會從朝錦坊的後門出來?”


    顏朝年輕笑,“怎麽,來堵我?”


    “看來你這再婚的日子過的不舒心啊,這麽多年對我還念念不忘,竟是費盡心機打聽到我的消息,追到西南來了。”


    “你不會以為我會感動吧?”


    不要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話她也會說,憑什麽光是這人惡心她?


    薑文成眼含打量,冷哼一聲,“這是見我鬆口讓你迴去就又覺得有底氣了,覺得有本錢可以和我談條件?”


    “我說了,欲擒故縱這一套對我沒用,收起你的那些心思,若是不拿出道歉的態度,伯府的大門你也進不去。”


    “進去了也要跪在母親跟前磕頭,求得她老人家的原諒,能不能留下全看母親的心意。”


    顏朝年承認,論不要臉她還是差的遠,都不曉得是誰給的他自信說出這樣的話來,伯府是個什麽香餑餑嗎?


    “城中常安堂的劉大夫不錯,沒事的時候就去看看腦子,別得了癔症自己還不知道。”


    “顏氏!”


    薑文成怒了,“你這是在學如珍?”


    當年他遇到如珍的時候就是這般,如珍半點不懼怕他的身份,還讓他去看大夫。


    “你是打聽到我和如珍的相遇,然後妄圖效仿?”


    “簡直無知,你以為你是誰?”


    顏朝年,她遇到瘋狗了。


    “抱歉,我竟不知你是這樣的性子,喜好與常人不同。”


    好賤的人,好賤的性子。


    “如果你沒事的話請讓讓,你擋我路了。”


    “顏氏!”


    薑文成臉色青黑,“你過了,你最好想清楚你在說什麽,做什麽,別以為我顧忌著崇遠就會格外厚待你,當年你做的事可沒過去。”


    顏朝年的眼神也冷了下來,“當初之事待到時機合適我自會與你論短長,你也別想著威脅我,薑崇遠是你兒子,我...”


    “顏師傅。”


    織娘李三娘追了出來,“太好了,顏師傅你還沒走遠,剛我試的織機有問題,還要請你迴去再看看。”


    顏朝年扯出笑來,“我就來。”


    正要走又被薑文成喊住了,“你和朝錦坊有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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