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懷忠嘿嘿笑了兩聲,沒有開口。


    安靜。


    又進入一輪新的靜默。


    何莉很隱蔽的給趙長洲豎了個大拇指。


    等了兩分鍾之後,王鳳閣開口說道:“散會。”


    說完之後,他和李春山同時起身,走了出去。


    這時鄧懷忠來到趙長洲和鄭隊麵前說道:“幾位領導,一會兒有個除惡行動的專門部署會,還請幾位同時參加。”然後他又對著陳之堯和王娟說道:“兩位領導,請跟我來。”


    陳之堯和王娟兩個人跟著鄧懷忠下了一層樓,來到了一個更小的會議室。


    會議室裏,正是剛才的兩個人:李春山和王鳳閣。


    此刻的兩個人,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嚴肅和沉默,都是臉上帶著笑容。


    “來,咱們再開一個小會。”李春山的聲音極其清澈,就像是鋼琴上彈出的泉水叮咚的聲響。


    五個人的會議室。


    陳之堯感覺到受寵若驚,臉上滿是驚喜。


    王娟也麵露笑容,端坐在椅子上,上身挺的筆直。


    “那咱們就長話短說,王會長所說的內容,剛才我們兩個商量了一下。”李春山說完之後,王鳳閣笑著點頭:“這件事,我們的意見是一致的。”


    “既然莊夢熊也好,刁家也好,所累積的財富靠的不是勤勞,靠的不是努力,而是通過壓榨、欺騙、巧取豪奪,甚至是更加惡劣的犯罪方式獲得的,那麽,既然這些錢到了慈善基金會的賬上,那就把這件事關慈善,事關公平的事情做好。


    重任落在二位的肩膀上,我們兩個是放心的。所以,接下來要快,要穩,要紮實的推進這一項工作。


    當然,這件事具有的特殊性,使得我們不能給你們出具任何書麵上的文件或者要求,但是,你們記住,在推動的過程中遇到任何阻撓,都可以直接給鄧懷忠打電話,他會幫你們協調,幫你們把這件事辦好。


    兩位,有信心嗎?”


    陳之堯和王娟登時站起身來:“兩位領導請放心,一定辦好。”


    “很好,那咱們就到這。”


    兩位領導都很忙,起身就走。


    陳之堯先是苟著身子把領導送了出去,迴來就拉著鄧懷忠一頓甜笑,差點沒讓鄧懷忠直接從窗戶上跳下去。


    “往後就請鄧專秘多多到我那指點工作,我在那恭候大駕啦。”他把語音拉長,他身旁的王娟差點掉一地的雞皮疙瘩。


    鄧懷忠絕對是穩當之極:“陳局客氣,我何德何能敢指導您工作,領導都已經指示的很清楚了,我相信陳局和王會長一定能把這個工作幹得無比漂亮,到時候咱們一塊慶祝。”


    看看人家,啥也沒說,但又啥都說了。


    幹活吧,要不然到最後就不是一塊慶祝,而是要把這倆人單獨拉出來遊街了。


    優秀!


    不過王娟是最開心的,這下子好了,後顧無憂,隻剩甩開膀子幹了。


    ……


    關河。


    夜晚的風柔柔的,就像是女孩的手。


    趙嬋娟踉踉蹌蹌的躲著羅卿音從酒店裏出來,打了一輛車,坐了近半個小時,就到了關河邊上。


    安靜的河水在夜晚隨著燈光舞蹈。


    河邊有清翠的蘆葦,有低吟淺唱的蛙聲,還有偶爾長跑的人,在這河邊經過。


    而河對岸的燈光,在蘆葦的尖頭上留下一抹暖光,讓蘆葦的身形像是星星,一眨一眨的晃蕩。


    時間已經來到了這個時刻,自己終於要當一個可恥的逃兵了。


    趙嬋娟有那麽一刻對自己充滿了嘲諷和痛恨:這樣一個沒有任何能力還滿身是病的人,來到這個人世間的作用,就是把家人全部坑害完為止。


    過往的一切,留給她的甜蜜記憶,都是姐姐給予的,自己能帶著這些離開,也足夠了。


    她在這一刻淚流滿麵,嘴裏隻有兩個字喃喃不停:姐姐。


    請原諒妹妹沒有勇氣最後送走你,我們隻能在那裏相遇……


    “噗通。”


    一聲空洞的聲音之後,水麵泛起一圈巨大的波紋,向著四周綿延而去。


    不大一會,波紋消散無蹤,水麵複歸於平靜。


    就在河對麵的蘆葦之後,薑鯉親眼看見了這一切。


    “你不去救她嗎?”藍兒看著穩坐釣魚台的薑鯉,奇怪的問道。


    “她需要真正的死一次,才能夠徹底打開心結,我成全她。”


    “我的天,狠心的男人。嘖嘖。”藍兒現在的口氣,有了巨大的進步:“多漂亮的女孩子啊,我看了都覺得舒服,要不你把她收了吧。”


    “你?”


    “???”


    “你可是正牌的掌令使大人,你是這個世界裏所有人都需要仰望的存在,你可以大廈千萬間,美人繞膝前,你可以一言定生死——這都是你的權利,為什麽要過得這麽拘謹?”


    “嘿。”薑鯉搖搖頭:“你想多了,你忘了?我一直就是個普通人哎。”


    “你說的那些,我做不來。”


    “如果掌令使就是人間的王,那六道乾坤令直接叫做人王令就好了。”


    “我要懲的惡是別人的惡,卻看不見自己的惡;我要揚的善是別人的善,自己無所謂善或不善,那我這不算懲惡揚善,而是為所欲為。”


    “真是的。這世上的人誰不想把枷鎖留給別人,而把自己的束縛弄得少少的,哪像你……非得帶著一個明晃晃的鐐銬,真是的。”


    “所以呀,嘿嘿,我才是令主。”


    趙嬋娟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房屋頂上的燈,那柔和的光亮,和她幻想中的世界,不太一樣。


    她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沉重,和腦海裏麵的昏沉。


    最基本的判斷能力迴歸腦海,她費力的看向四周,看到了安靜坐在椅子上的薑鯉和羅卿音。


    “薑大哥。”


    話音未落,眼淚卻是說什麽也忍不住。


    “醒了?”薑鯉並未起身,仍然還是坐在椅子上,看著她。


    “謝謝您又一次救了我,可我……可我……”


    趙嬋娟隻覺得胸口處兩種激蕩的情緒互相衝撞,自己的腦海都要被撕裂開來。


    薑大哥,你救我一次,難道還能救我第二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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