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僻靜的玄武巷傳出急促馬蹄聲,一匹快馬由遠至近狂奔而來,抵達武昭侯府門口時,慌忙勒停,馬兒嘶鳴著高高抬起前蹄,最後穩穩落定。


    護衛金安翻身下馬,麵色倉惶的快步行至武昭侯府門前,大力叩響府門。


    門房小廝正靠在椅背上打盹,被這突如其來的響亮叩門聲,驚的差點跳起來。清醒後,連忙小跑著去開門。


    剛打開一條縫,金安就迫不及待的擠著往裏進,小廝見他這般急,疑惑地問:“金護衛是有什麽急事嗎?”


    金安來不及迴答他的話,氣喘著揪住小廝衣襟,“世子在府內嗎?”


    “在……在的。”小廝磕磕絆絆的迴,顯然是讓金安這火燒眉毛般的焦急模樣給嚇到了。


    知道世子在府內後,金安鬆開小廝衣襟,撒腿向後院奔去。


    瞧著金安著急忙慌的背影,門房小廝低聲喃喃:“究竟出了何事?竟讓金護衛這般著急?”


    金安一路狂奔至鬆竹院,推開葉楓書房門,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額頭緊緊貼在地麵。


    葉楓正在書案前謄寫文章,突然的推門聲,驚得他手一抖,落筆出了錯,在紙上劃出一道長長墨痕。


    濃眉微皺,葉楓抬眼望向金安,還未出聲發問,就見其顫抖著俯跪在地。


    “出了何事?”話問出口的那刻,一股不安感同時籠罩上葉楓心頭。


    “稟世子,小的該死,小的沒有保護好大小姐,讓大小姐她……”金安嗓音顫抖,話至最後,陷入哽咽。


    “霜兒?霜兒怎麽了?”葉楓急忙丟下筆,快步走至金安身前,眉心緊鎖,低頭俯視著趴跪在地之人。


    金安緩和了一番心緒,硬著頭皮迴:“大小姐……大小姐被景昱勒至昏迷,氣息微弱,至今未醒!”


    短短幾句話,如同驚雷炸響在葉楓耳邊,讓他腦袋嗡嗡作響。


    “景昱……景昱不是被鐵鏈鎖著嗎?怎麽會傷到霜兒?”葉楓不可置信的追問,期望是自己聽錯了。


    可金安的迴答,令他的心霎時跌墜穀底。


    “是……是大小姐命令小的給他打開鎖鏈,帶到廂房去。小的明明用繩子將他死死綁在了榻上,可不知為何?大小姐竟為他解開了繩子,這才……這才……”


    後麵的話不必說,葉楓也明白了。


    這才釀成大禍!


    霜兒怎會這般糊塗!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嗎?


    葉楓眼前一陣暈眩,晃悠著向後退了兩步,手掌撐住書案,喘息了片刻後,才恢複清明。


    “起來……帶我去莊子上。”葉楓語氣平穩的吩咐,怒氣全都暫壓在心底。


    霜兒出事,雖有緣由,但金安身為護衛,卻沒有保護好主子,不論如何都難辭其咎。


    隻是眼下不是問罪的時候,他要先去莊子上看看妹妹到底是死是活,還有景昱……


    這個禍患,不能再留著了。


    兩匹快馬從玄武巷狂奔而出,穿過正街向城門口而去,風馳電掣的衝出城門,踏著塵土,迎著烈陽,去到了那處人跡罕至的莊子上。


    下了馬,葉楓急匆匆的去看望葉霜,進到房內,見大夫一臉苦澀的坐在圈椅上長籲短歎,立刻上前將人揪起。


    “霜兒如何了?何時能醒來?”


    “世子……這……大小姐窒息過久,氣息很是微弱,恐……恐難以醒來。”大夫戰戰兢兢的迴。


    聽到大夫親口所言,葉楓失望的鬆開手,一步步朝著榻邊艱難行去。


    他害怕看到妹妹蒼白虛弱的臉,可他還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刹那間,自責懊悔湧上心頭,令他心口一陣陣發痛。


    若他沒告訴妹妹景昱在此,或是堅持不讓妹妹住在這個莊子上,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為何要那般心軟的一次次對妹妹妥協,明明知道妹妹任性妄為,還事事都依著她……縱容她……


    強烈的愧疚快要把葉楓淹沒了,他捂著胸口跪倒在榻邊,顫著手指去探葉霜鼻息,微弱的幾乎快要察覺不到。


    金安是跟在葉楓身後進來,看到世子那般痛苦難過,他更是自責的抬不起頭來,上前幾步,低頭跪到葉楓身後,砰砰磕頭告罪。


    “世子,都是金安辦事不力,全都是金安的錯,世子恁打小的吧!殺了小的也成!別自己忍著難受。”


    聽見身後的磕頭告罪聲,葉楓緩緩迴過身,泛紅的眼眶中透出絲絲狠絕。


    “景昱在哪兒?”


    淡淡的問話聲傳進耳中,金安愣怔了一瞬,立即迴:“後院柴房!”


    葉楓緩緩俯身,從金安腰間抽出佩刀,握緊刀柄,步子堅決的向外走。


    “世子!世子!恁別髒了手!讓小的去!”金安連滾帶爬的追了出去。


    柴房門口是萬福在守著,遠遠瞧見世子提著刀過來,麵色一驚,急忙上前勸阻。


    “都退下!”葉楓一聲怒喝,讓前後兩人同時駐足。


    往日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突然發起怒來更令人膽寒,兩人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葉楓揮刀劈開柴房門,跨步進去扯住景昱衣襟將人拽到外麵,狠狠摜摔在地。


    景昱被摔的頭腦發蒙,待看清眼前之人後,不屑的冷笑出聲。


    “怎麽?葉世子要殺了本宮嗎?”


    葉楓沒迴話,而是猝不及防的舉起刀,狠狠揮砍在景昱右腿上。


    一瞬間,鮮血四濺,慘叫聲起。


    “本宮?你有什麽資格稱本宮?”葉楓抬腳踩在景昱的斷腿上,眼底迸射著濃烈的殺意。


    景昱痛的渾身顫抖,麵目扭曲,豆大的汗珠順著青筋暴起的額角滾落,沒入塵土。


    “殺了我!有種你就殺了我啊葉楓!從小被本宮欺負的懦夫!懦夫!”景昱聲嘶力竭的大喊。


    刀光再次一閃,景昱僅剩的唯一一條腿,也被利落的斬斷,血水爭先恐後的向外奔湧,染紅大片地麵。


    “懦夫?本世子從來不是。曾經,是你的身份,讓本世子不得不敬你三分,而如今?你又算個什麽?螻蟻都不是,畜生都不如!”


    憤怒的話音落下,刀尖再次插入景昱腹部,手掌握緊刀柄狠狠擰動一圈,噴濺而出的血液,濺了葉楓滿身滿臉,整個人如同地獄中走出的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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