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依然清晰地記得,玄翼之前追查的線索是問劍涯神秘失蹤的五行劍,跟一念魔佛所說的人數,完全對不上。


    “請問,你這是從哪得來的消息?”東來疑惑地問道。


    “在小僧脫離梵音峰之前,曾聽主持提起,曾經有一位修行接近大圓滿的師叔祖,為了替兩個人贖罪,去罪城平息那裏彌留的怨念,至此再也沒有迴來。”一念魔佛迴答道。


    “哦,還有這種事?”


    東來不禁眯起眼睛,他不相信一念魔佛會信口胡說,梵音峰的主持更不會沒事閑的亂說話,這也就意味著之前玄翼追查的方向是錯的,罪城血案根本與消失的五行劍無關。


    “那你可知那兩人的身份?”東來繼續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一念魔佛隻能無奈地搖搖頭,給出了一個讓人失望的答案,他也僅僅是聽主持偶然提過那麽一句,具體情形,他一概不知。


    “看來找機會,要去見見這位梵音峰的主持了。”


    之前得到的線索是錯的,五行劍這邊肯定隻是白費力氣,東來想追查罪城血案,得重新尋找線索。隻是,讓東來有些想不通的是,究竟會是怎樣的人物,需要梵音峰得道的高僧去幫助贖罪。


    向一念魔佛道了聲謝,東來想了想,改道去了劍典閣。劍典閣畢竟隻對他開放半個月的時間,他還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劍典閣同在西峰,東來沒用多長時間就來到了劍典閣的門口。


    劍典閣共有三層,內中收藏著近千冊劍涯多年來收集到的劍訣,不論從最開始的靈脈境界,還是到實力強橫的靈元境界,都能在這裏找到適合自己的劍招。


    高聳的塔尖筆直向天,氣勢如虹的四條房簷伸出的長度恰到好處,使人從下往上望去,劍典閣就如同一柄利劍,重重插在西峰中間。


    看了麵前的樓閣幾眼,東來就邁步走了進去。


    走進大門之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寬闊的大堂,大堂正中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香爐,香爐前方放著一個蒲團,蒲團上端坐著一個老者。


    除了正中的大堂之外,兩邊的空間都是整齊地擺放著十幾個書架,書架上麵放著從各門各派收集來的劍譜。


    老者發須花白,氣息完全收斂,如果不是真真切切出現在眼前,還以為他根本不存在一樣。


    感應到有人進來,老者睜開蒼老卻有神的雙眼,輕問道:“你就是東來?”


    “晚輩東來,見過老前輩。”


    老者聞言,輕輕“嗯”了一聲,隨即開口道:“聽說你不僅練會了《塵謠四調》和《雲劍縹緲式》,還修成了劍涯的《名劍留聲》,不知傳聞是真是假?”


    除了暗藏的那式心劍,這些早就不是什麽秘密,東來便點頭承認道:“晚輩不才,誤打誤撞,學會了這幾式劍招。”


    “嗬嗬,不才?誤打誤撞?”


    老者忍不住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淺笑,既似嗔怒,又似自嘲地說道:“他們恐怕還說漏了一點,你這個後輩還很猖狂。你且不問問,劍涯八鋒之下,能同時修成這三式劍法的有幾人。我告訴你,不出五人。”


    “啊,這?”


    東來頓時詫異地撇撇嘴,他之前不知道,他謙虛的說辭原來扇了不知多少人的耳光,可他在修煉這三式劍招的時候,確實隻覺得劍法精妙,沒發現劍招有多難學。


    老者緩緩搖了搖頭,不管東來多麽狂傲,畢竟對劍涯而言都是好事,他也不再細究那麽多細節,隻是淡淡地說道:“第一層內收藏的劍招雖多,但都比較淺顯,對你而言怕是已經沒什麽作用。你去第二層吧。”


    “哦,多謝前輩。”


    本來,依照墨昆鋒的話,這次隻開放劍典閣的第一層,但東來竟被獲準進入第二層,這種好事東來怎麽會拒絕,當即向老者恭敬地行了個禮,便走上劍典閣的第二層。


    劍典閣的第二層,可比第一層要狹窄許多,兩端擺放書架僅剩下六個,上麵擺放的劍譜也看起來十分稀疏,隔著很遠才擺放一本。


    別看第二層的劍譜數量少,但可都是各門名噪一時的絕招,就算是劍涯八鋒來了,也會受益良多。


    站在樓梯口,東來並沒有立即去翻閱劍譜,而是扭頭看向身後直達頂層的樓梯。


    這截樓梯看起來普普通通,但位於劍典閣最頂層,收藏著最強大的劍譜,又豈能以表麵判斷。東來屏氣凝神,定睛一看,驚見樓梯上方密密麻麻漂浮著無數細小的劍氣,如果有人擅自踏上這截樓梯,隻需瞬息間便會屍骨無存。


    “有這麽一道強大的劍陣在,真不知道能被收在頂層的,會是怎樣的劍招。”


    好奇歸好奇,東來可沒有一試劍陣威力的打算,他很快就把注意力移迴到二層的書架上。


    東來沿著書架走動,挨個觀看上麵劍譜的名字和簡介,發現這其中有的是隱世高人所創,有的曾是一方宗門的鎮派絕學,隻是這些宗門大部分都已沒落,甚至早已不存於世。


    “《獸禽劍》、《雁鳴三式》、《五絕劍》,這些劍招果然各個不凡。”


    東來一邊走,一邊讚歎,光從劍譜的注解上,就能看出劍招那強橫的威力。


    正走著,東來突然目光一凝,被眼前的一本劍譜吸引得停下了腳步。


    這本劍譜,與其它的明顯不同,別的劍譜都是厚厚一本書,而它隻有薄薄幾頁紙而已。而且,其他的劍譜前都有詳細的注解,隻有它,注解上隻寫了“悔劍老人”四個字。


    “《悔劍式》,真是有意思的名字。”


    用劍之人大多會給自己的劍招起一個大氣一點的名字,哪裏會有人以後悔持劍命名,若是後悔,當初又何必習劍。


    懷著好奇的心思,東來取下這本《悔劍式》,翻開第一頁,是隻有寥寥幾行字的總綱。


    分離易,相合難,融百家之長,百年方磨一劍出。今生僅一恨,不能一劍化萬千,今生唯一悔,持劍不記骨血情。


    “融百家之長?這可談何容易。”


    東來輕吟一聲,接著往下翻。


    總綱之後,是三頁口訣,所提的劍招隻是幾幅圖片與寥寥數語,大部分記錄的是如何吸收各類劍招特點的要領,包括了快劍、重劍、柔劍,以及寄氣之劍。雖然每一種劍的要領都很少,但卻正中要害,讓人一看便迴味無窮。


    “真是好一個悔劍老人啊!”


    正在對《悔劍式》感慨,東來突然眼睛一眯,目光立即鎖定劍譜右下角的劍形圖案。


    “這口劍?”


    也難怪東來會如此驚訝,因為這個圖案東來實在是再熟悉不過,正是他手中的離合劍。


    東來從藏劍閣得到離合劍的時候,隻知這是一個隱世劍者所留,並不知道這位劍者的名字。可如今來看,他應該就是悔劍老人。


    或許是命運使然,當初東來選擇的,是悔劍老人的離合劍,如今再次吸引他的,又是悔劍老人所留的劍譜,似乎命運安排東來要完成悔劍老人的遺願一樣。


    “嗬嗬,好,就你了。”


    東來輕笑兩聲,再次翻閱手中的劍訣,把裏麵的每一個字都牢牢印在腦海中。


    《悔劍式》內容很少,東來隻用一盞茶的功夫就背了下來。接下來的時間,他就開始快速翻閱二層收藏的其它劍訣,並依照《悔劍式》上記錄的方法,在腦海中融會貫通。


    “嗯,這小子在幹什麽?”


    盤坐在第一層的老者一直關注著東來的舉動,當他發現東來在看過那本《悔劍式》之後,就開始胡亂翻閱其他的劍譜,不由心生疑惑。


    二層所藏的劍譜可都是十分精妙,需要用心體會方能修習,像東來這般囫圇吞棗,乃是修習上等劍招的大忌。


    “莫不是?”


    老者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臉上頓時露出驚訝的表情。


    從東來的舉動來看,老者看出東來是打算修煉這招《悔劍式》,可東來不知道的是,他不是第一個看中《悔劍式》的人,在他之前,墨昆鋒、歐冶煉等人全都被《悔劍式》所吸引,但無一例外,他們最終都不得不放棄這門不可能修成的劍招。


    “唉,又是一個倒黴蛋。”


    老者苦笑著搖搖頭,心歎不知多少劍涯英才折戟在《悔劍式》上,或許應該把這本劍譜撤掉,免得繼續貽害後人。


    對老者的想法渾然不知,東來的心緒已經完全沉浸在手中的劍譜上,不知不覺就已至傍晚。


    “小子,今天到此為止,你該離開了。”


    突然傳來的一聲輕唿,把東來的思緒拉迴了現實。他頗為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劍譜,慢慢走下樓梯。


    “前輩,劍典閣每日什麽時辰開門。”一走下樓梯,東來就急忙問道。


    “寅時就能開門,就看你能不能起得來了。”


    “好,晚輩寅時再來。”


    說完,東來就朝著老者躬躬身,扭頭離開劍典閣。


    這一天的時間,東來隻看完了一本《雁鳴三式》,要想修煉《悔劍式》,一個月的時間實在是不夠。


    迴到自己的房間,東來沒有休息,而是閉眼坐在床上,在腦海中不停演練用《悔劍式》口訣融合的結果。


    月升月落,在夜色剛剛開始黯淡的時候,東來準時再次來到了劍典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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