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內,東來被鬱青冬的喊聲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鬱青冬竟然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似乎很是忌諱有人去觸碰這柄家傳寶劍。


    聽見鬱青冬的叫聲,玄翼也立馬止住了腳步。他迴頭看了眼鬱青冬緊張的表情,沒有繼續前進,而是轉頭對東來輕聲說了句“走吧”。


    東來聞言,立馬跟上玄翼,快步走出祠堂。


    看到玄翼與東來全都離開,鬱青冬暗鬆了一口氣,隨即連忙讓一個門人跟過去招唿。


    待玄翼與東來的身影消失,鬱青衣才問道:“大哥,沒必要小心吧。問劍涯勢力龐大,又注重名聲,對咱們家傳的金劍,當不會有什麽想法才對。”


    鬱青冬輕輕搖了搖頭,沉聲道:“這柄金劍是金劍山莊最後的精神所在,容不得有任何閃失。對任何外人,都不得不防。”


    “那好吧。”


    鬱青衣沒有辯駁,但他心裏還是覺得,鬱青冬的防範有些過了,這柄金劍在他們眼中是件無可替代的寶物,可在玄翼眼中,恐怕根本算不得什麽。


    鬱青冬又交待了幾句,讓鬱青衣一定要招待好玄翼與東來,隨後便說有要事處理,急匆匆地離開了。


    而在另外一個方麵,東來與玄翼被領到金劍山莊最好的客房後不久,熱騰騰的飯菜就端了上來。


    “吃完就迴去休息,晚上有事要辦。”


    說完,玄翼簡單吃了點東西,就盤腿坐在床上,閉目休息。


    飯桌旁,隻剩下東來一個人,他看著桌上的美味佳肴,終不再矜持,用手拿起桌上的燒雞就啃,長這麽大,他第一次吃到這麽美味的東西。


    風卷殘雲般解決掉桌上的食物,東來打了個大大的飽嗝,用手擦了擦嘴邊的油,然後背起劍架,來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間。


    安放好劍架,東來就盤腿坐下,依照口訣,蓄養起自己的靈脈。


    時間悄然流逝,再次修煉,東來終於比昨晚多了些收獲。


    昨晚修煉,他隻感到有一股股不一樣的力量在身體四周流動,但這力量是什麽,又是怎麽樣的,他抓不到。


    可這一次,東來明顯察覺到這股力量時疾時緩,時強時弱,時而聚攏,時而四散,隱隱間,竟有進入東來身體的趨勢。


    對於這種變化,東來沒有抵抗,放任這種力量自由進出自己的身體,而就在這不知不覺之間,他的體內慢慢產生變化,一條蔓延全身的經絡隱隱形成。


    在旁邊的房間內,玄翼猛然睜開眼睛,不禁露出詫異的表情。


    “才剛剛修煉第二次,他就能引動天地靈氣了嗎?”


    想當初,自命天資不凡的玄翼足足花費了七天的時間才能引動天地之間的靈氣,可東來昨晚才得到蓄養靈脈的口訣,今天便有如此進步,這種速度就連玄翼也望塵莫及。


    “這是怎麽迴事?這小子能做到此點,資質應屬上上等,可為何看上去又如此平庸無奇呢?”


    所有被送上問劍涯的人,都要經過一次十分嚴格的資質測試,東來自然也不會例外,可正是這樣,玄翼才會更加疑惑不解,不知道東來怎麽會淪落成幹雜役的小僮。


    “或許隻是巧合吧?”


    想不透,玄翼隻能把這件事歸為巧合,然後輕閉雙眼,繼續靜修。


    深夜時分,金劍山莊籠罩在一片靜寂之中,除了午夜的蟲鳴與夜風的唿嘯聲,再難聽到其他聲響。


    驀然,正在專心修煉的東來聽見房外傳來玄翼的聲音。


    “該走了。”


    聞言,東來立馬起身下床,背起劍架就走出房門。


    門外,玄翼環視四周,神情冷肅,一雙凜冽目光將周遭的一切盡收眼底。


    “你從正門離開金劍山莊,到莊外的樹林等我。”


    “是。那,需要留下一口劍嗎?”東來問道。


    “不用,我足可應付。”


    玄翼有把握,東來便不再贅言,背著劍架,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金劍山莊。


    就當東來離開之後不久,鬱青冬就收到了下人的迴報。


    東來離開,玄翼卻不知去向,這讓鬱青冬感到十分不安,他總覺得玄翼兩人不會輕易離開。


    左思右想,鬱青冬臉色陡然一變,連忙衝出房門。


    東來等候在樹林內,望著燈火搖曳的金劍山莊,時刻保持著戒備。


    忽然,樹葉劇烈晃動,一道身影自山林間急速躥出。


    “玄翼?不對,什麽人?”


    東來最初以為來人是玄翼,但很快就發現此人腳步急促,唿吸紊亂,與玄翼的沉穩截然不同,立刻反應過來,來人絕非玄翼。


    “哼,你個小崽子也敢攔路,那就隻能怪你自己倒黴了。”


    話音未落,隻見寒芒閃動,一道充滿陰煞之氣的劍鋒迅猛地直取東來心口。


    對方出手既快又狠,東來頓時陷入致命危機,為活命,他立即施展《千裏神行》,同時拔出腰間的佩劍。


    東來的反應夠快,奈何背著沉重的劍架,終究快不過殺來的劍鋒,佩劍剛剛拔出劍鞘,殺機已經臨身。


    就在萬分危急之時,赫然聽見一聲冷哼,一道劍氣從天而降,瞬間化解東來的危機。


    “當著我的麵殺人,你未免太自大了。”


    話音甫落,玄翼身似飛仙,飄然而降。


    生死危機解除,東來終於有機會看清對方的容貌。隻見一個男子披著黑色鬥篷,露出一張沒有血色的煞白臉龐,借著月光一看,仿若自地獄歸來的惡鬼。


    這個男人沒什麽血色,可他手中的利劍卻不時冒出濃鬱的血氣,就好似他把自己的血氣都灌進了劍中。


    “你我無冤無仇,何必咄咄逼人,緊追不放?”神秘男子氣憤地叫道。


    原來,在白天的時候,玄翼就借助屍體上出現的陰煞之氣,鎖定了大致的方向。然後,他又在深夜突然出手,把神秘男子給逼了出來。


    玄翼冰冷地迴答道:“邪佞小人,你以邪法練劍,是對劍最大的汙辱,便無資格活在世上。”


    聽到玄翼如此評價自己,神秘男人竟是不怒反笑,說出了一句讓玄翼做夢也沒有想到的話。


    “哈哈哈,沒錯,我是邪佞小人,可我邪佞的光明磊落。不像你們問劍涯,造成罪城血案,屠戮十萬無辜生靈,還一直以劍道正統自居。我呸,你們就不怕那十萬亡魂把你們生吞活剝了。”


    “死到臨頭,還敢胡言亂語,你真是死不足惜。像你這樣的卑劣之人,隻配最下等的劍,拙劍無鋒。”


    聽到劍涯遭到汙蔑,玄翼頓時怒上心頭,右手一張,劍架上最下層的一口黑色長劍應聲出鞘。


    這把劍,看起來極為普通,但仔細一瞧,卻發現原來還沒有開鋒,正應了它的名字,拙劍無鋒。


    “嘿嘿,否認不掉就要殺人滅口嗎?你跟我,也沒什麽區別。”


    知道自己死關難過,神秘男子依舊語露譏諷,隨後靈力催動,拚死一搏。


    隨著神秘男子手中劍鋒劃動,陰冷煞氣不停湧現,使得他周身環繞著一股邪氛。


    “冷劍邪殺。”


    神秘男子腳步一動,搶先出招,一劍直奔玄翼。


    玄翼執劍身前,雙眼緊鎖對方劍路。突然,人動劍閃,勝負隻在一瞬之間。


    兩人錯身而過,誰的身上也沒有傷痕,看起來是平手局麵。可神秘男子猛然想到了什麽,不甘地大吼道:“你早晚會死得很慘的……”


    叫聲仍在嘴邊,可神秘男子的頭顱已然落地,玄翼所用的,正是問劍涯的《名劍留聲》。


    輕鬆除掉神秘男子,玄翼卻依舊眉頭緊鎖。他右手輕輕一揮,拙劍無鋒旋轉數圈後,應聲入鞘。


    “走,事情還沒有結束。”


    玄翼方向一轉,帶著東來返迴金劍山莊。


    玄翼、東來剛迴到金劍山莊,便直奔鬱家祠堂,嚇得鬱青衣連忙帶人跟了過去。


    祠堂之內,鬱青冬剛好正在這裏,他一見玄翼突然來到,身後還跟著鬱青衣等人,連忙問道:“夜色已深,不知尊客來我鬱家祠堂,所為何事啊?”


    玄翼沒有正麵迴答,而是看向祠堂內供奉的那口金劍,冷漠地問道:“鬱莊主,你供奉這把金劍多年,不知你可曾聽見過金劍上那淒涼的劍音。”


    “劍音?什麽劍音?”鬱青冬不解地問道。


    看著鬱青冬臉上驚慌的表情,玄翼不再廢話,右手手指一彈,一道劍氣猛然射中金劍。


    霎時,低沉的嗡鳴聲中,摻雜著血腥味的陰煞之氣從金劍中躥出。


    “這,這是?”


    鬱青衣等人看到不由震驚地瞪大眼睛,顯然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可與他們不同,鬱青冬震驚之餘,突然跳起,一把將金劍握在手中。


    “真正殺人練劍的人,其實是你吧,鬱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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