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豪景從老家的棠都河大房子趕迴城西派出所,已是上午九點過了。城西派出所會議室,唐所長正召集全所民警開早會,這是個慣例,每周一都要總結上周工作情況,安排下周工作事宜。童豪景左邊挨著老薑的位置坐,右邊是可茜。


    會議室不大不小,民警及所領導依次發言。


    蘭官、呂桐分別匯報了在佛雲村發現了龍巧珍上吊自殺的現場堪察情況,沒發現疑點,符合上吊自殺特征,市局的錢福和法醫作出了自殺的結論,此案不屬刑案。


    老薑發言:“久未出現的打手前兩天在虹橋街頭露麵了,極有可能有新的賭博窩點出現。近段時間,洪都城周邊有兩夥人打架,但卻沒報案……”


    老薑故意隱瞞,沒說身份證的事。


    輪到新來的童豪景發言了,他咳了兩下,清了清嗓子道:“幾位領導和同事們,我沒有什麽說的,一句話,我跟著薑老師幹!堅決完成所長交給的任務,不過我想問一下,那個龍巧珍是誰,為什麽要自殺呢?”大家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童豪景。


    “這個、這個可能要問刑事偵察大隊,他們說不用查了,死者因病痛折磨難忍!”蘭官迴答得有點倉促,明顯不是他的本意。而在這樣的場合,怎麽也倫不到一個新手的發言,在大家眼裏,童豪景可謂是一種冒失,或者就是不知水深淺的一種莽壯行為。


    誰又知道事實真相往往就在這不知深淺的質疑之間。


    劉陽副所長就蘭官和呂桐二人去雲頂山現場情況作了點評:“那天我本該去現場,但因局裏開會,沒去成。出現場要多問幾個為什麽?注意現場留下的痕跡物證,不能人雲亦雲,當然刑警大隊的專家來了的,我們也沒得說的,二位,我沒得怪你們的意思……”


    可茜沒發言,而是趁童豪景說完的時候,不動聲色在童豪景耳邊悄悄地問了一句:“你的頭怎麽是青的,我那兒有創可貼,拿去用!”


    童豪景感受到了來自異性的關心熱度,而他的反應卻是冷冷地一笑,低語說:“小問題,無大礙。”


    唐所長刀削斧刻般的臉形神情嚴肅地作了最後發言:“一周來總體治安形勢平穩,但老薑匯報的情況我們要引起高度重視,所裏派刑警中隊蘭官、呂桐二位民警去調查,老薑要配合,我們新來的民警童豪景要加快進度熟悉虹橋社區的治安情況,多為所裏提供一些有價值的線索,這裏要強調一點,做任何事不能捕風捉影,要依法,講證據……”


    短會結束,可茜叫童豪景到內勤室領取一台剛剛配發的新式的執法記錄儀。可茜不厭其煩地為童豪景講解各種功能和操作技巧,童豪景腦瓜子靈活,可茜一教就會,而他卻對熱法記錄儀強大的儲存功能感興趣。


    “可茜,這執法記錄儀可以錄像不,能儲存多少東西?”


    “你想幹嘛?”


    “隨便問問!”


    “不講是吧?那我也不知道!”可茜故意逗樂賣起關子來,她猜測童豪景肯是有什麽意圖。


    其實記憶錄像是童豪景心中早就想好的工作方法之一,這是在警院培訓時就知道了,也許工作對他來說就是很容易的事,難怪童豪景那麽爽快就答應了唐長安的要求,這是老薑沒想到的。


    老薑從會議室出來,臉色不悅。這次收了徒弟,他決定還是要帶他去走一走,畢竟年輕人有豪言壯誌是好事,今天自己很有興趣帶童豪景到虹橋社區熟悉治安情況


    “走,今天我們去轉社區!”


    童豪景是大姑娘上轎第一迴,非常興奮,二話沒說就答應了。


    “要得,馬上走嗎?”。


    還未等老薑發話,童豪景就要下樓到後院騎他的太子摩托,老薑趕忙止住:“年級輕輕的,走路鍛煉身體,熟悉情況隻能步行,這樣才能更進一步深入”。其實童豪景的意思是快一點到社區,而老薑一類老民警就看不慣動輒就是車上車下的。


    路上人來人往,童豪景走在老薑身後聽老薑擺著虹橋社區的故事,突然童豪景冷不丁地問了一句:“薑老師,打手是誰?”童豪景疾步走在薑洪德前麵,轉過身來麵對著老薑,似有不問出結果不罷休的樣子。


    薑洪德道:“打手嘛,就是個小混混,他真名叫胡攀,賣鵝肉找了錢後就跟著一些混混在洪都城裏或一些賭場裏鬼混,有個妹妹叫胡蓮,幾年前因吸毒過量致幻跳樓死亡,二人是雙胞胎。”


    “是幾年前在棠都中學門前死的嗎?”


    “對,對!那個就是胡蓮,吸毒過量跳樓死的,這種人死了活該!唉,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我那時在棠都中學讀書,聽說那個女的是為了阻止其哥吸毒才跳的樓。”


    “也是,妹妹死得慘,不值得!”


    童豪景一臉的狐疑自問:“此人我在哪兒見過,也吸毒嗎?”


    老薑道:“要吸毒,此人就是刀疤臉的同夥——中分頭,現頭發沒長出來,”童豪景這才恍然大悟,中分頭就是打手,打手就是胡攀。


    “那打手就是中分頭嘍!”童豪景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燃了起來道:“他是怎麽出來的,上次犯的事沒被抓住嗎?”


    “抓住了一個,是取保候審,沒幾天就被取保出去了,那個刀疤臉更是窮兇極惡,民警得到消息去抓,卻撲了個空,刀疤臉在逃跑途中與民警偶然相遇,還是給逃了,民警蘭官還受了傷。聽說蘭官與呂桐二人去給打手辦取保,收了他五萬元保證金,打手迴到城西後得意得很。對了,我差點就忘了,你是英雄,我們的榜樣。可惜那個受害的女子龍巧珍上吊了,這叫什麽死無對證,派出所沒辦法,隻好放人!”


    “那刀疤臉就沒人過問嗎?”


    “因為當事人已死,每次行動都是到刀疤臉門前去偵察一下,事情沒進展,對了,這件事唐所長應該清楚!”


    其實此案究竟是由誰辦理,老薑心理就沒弄明白過,他隻知道胡攀是由派出所的人去放的。


    “怎麽會這樣?那還有那矮個呢?”


    “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知道嗎!”


    童豪景雲裏霧裏沒聽明白,這裏麵的彎彎繞繞他無從得知,但心裏有些不爽。


    “好!知道了!”


    童豪景表麵應道,腦中卻接連打了幾個問號,他行動遲緩地跟在老薑身後過斑馬線,象是走了神似的,紅燈亮了,崔促喇叭聲把童豪景嚇得跳了起來。


    “快點,有來車,注意安全!”老薑提醒道。


    童豪景專注的神情忘記了自己身處大街,迴過神來的他跨步聳肩,邁開他的大長腿兩步就到了對麵的街麵。


    “你還在想那個中分頭的事吧,過去的事就過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那麽多幹什麽!”


    老薑的說法有點消極頹廢,他畢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要讓他有年輕人的激情,恐怕是要求太高。童豪景理解老薑的想法,但自己心中的疑慮讓他的內心難以平靜,憑自己的年輕人的幹勁和激情,不會就此罷休沉淪下去。此時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問唐長安所長,這樣的違法分子為什麽能逍遙法外。


    時間能破解一切,機會是為有耐心的有心人準備的,童豪景堅信這一點。


    童豪景又問:“那天晚上你是遇到什麽情況了?”


    薑洪德道:“小童,對不起,那天事情緊急,沒顧得上你。”薑洪德確實不好意思,第一天就把小童涼在了旁邊。當時敖門巷有賭博的,他們有暗哨,我還沒走近,場子上的人就散了,不過也好,抓不著,攆也要把這些毒流攆走,以示我們盡了責了。”


    “沒什麽,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童豪景一麵說,一麵捏緊了拳頭,露出手臂上股股的肌肉,一股強大的青春活力展現在老薑麵前。


    薑洪德象一個老師,話語中肯,他又教導道:“童豪景,這是工作方法,你可要記倒喲!”很顯然這是老薑在給童豪景傳授全身而退的工作經驗。現在的公安工作,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稍有不慎,就會被質問,就會被投訴。但此事童豪景卻有不同的看法,他骨子裏疾惡如仇,對這種醜惡現象,他似乎有一種除惡務盡的狠勁。


    童豪景隻是靜靜地聽著,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轉移話題道:“那天我知道,你肯定是遇到情況了!”


    虹橋社區是老舊城區,童豪景從接受任務那天起,他就打算從虹橋石欄旁的商業住戶開始入戶調查。童豪景第一次走進虹橋社區,住戶們都很熱情,以為是來替換老薑的,都爭先恐後地要向童豪景反映問題,童豪景不厭其煩,以老薑先前調查登記的住戶資料為基礎,逐一登記核實,並用執法記錄儀錄入每人談話、體貌特征、住戶位置、房屋結構以及各種信息。由於有老薑的先前調查資料基礎,工作進展很順利。現在要完成所長要求的任務,童豪景心中已很有了底氣,而老薑擔憂的的情形在自己麵前已不複存在,他會給老薑一個意外的驚喜,讓他的臉上充滿了陽光。薑大師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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