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腦昏沉,腦中充斥著各種各樣響聲,過去好些時間,才漸漸從中分出一個聲音。


    “田常,田常。”


    是掩埋的聲音。


    “發什麽呆啊?”


    田常趕緊迴問:“掩埋?對局結束了嗎?”


    他感覺自己已經將眼睛睜開,但視野裏依舊模糊一片。


    觸感還在,隻覺得臉上被人輕拍了兩下。


    視野裏終於出現一個模糊的輪廓。


    “在課堂上如此豪放的睡姿,也就獨你一份了。你看你,都睡懵了。”


    手裏被塞進一個物件。


    “拿著你的手機。”掩埋接著說。


    視覺正在恢複,掩埋的麵容逐漸在眼前凝實。更後麵的背景,是學校裏階梯教室的天花板。


    明晃晃的日光燈為掩埋打下輪廓光,將帶著些自然褐色的長發照的有些剔透。


    垂落著的發絲,有些觸碰到田常的臉頰,弄得他略微有些發癢。


    “快起來啦,好伐,所有人都走了。”掩埋依舊在說著。


    田常逐漸取迴自己的身體,伸出一手搭住自己的額頭。他正仰麵躺在教室最後一排的座椅之上,就像以前在課堂上打遊戲到睡著一樣。


    “走啦!”


    掩埋的小腳踢著田常的鞋:“今天還要去看房。”


    “看房?”


    “對啊,學期結束後。我們就不好再留在學校裏了,都大三了,租個房咯。咋感覺,你睡失憶了一樣。”掩埋的話語中滿是笑意。


    田常終於迴到狀態之中,他進入大三後開始租房,可是他並沒有任何關於為何會租房的記憶。


    是了,現在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掩…不,方糖。”田常將手伸到對方的後頭。


    “咦,你在說,掩什麽?”方糖正在疑惑著,下一刻她被緊緊的攬住,“你這,這麽突然的嗎?”


    “謝謝。”


    西河高教區寬闊的大馬路上,兩輛自行車軋在機動車道上。時值學期快結束的日子,暑熱初起,但還能有風迎麵而來,將一切風景帶上一層明朗的濾鏡。


    田常眼中,僅存著正變得越來越熟悉的身影。


    “我們和我哥租到一個小區吧,說不準還能便宜一點。”清脆的聲音順著風向後,飄進他的耳朵。


    “唔,都聽你的。”


    接下來的時間過得飛快,從生活區的中介公司到小區裏麵,一紙租房協議和一把鑰匙,已經拿在手中。


    “這門開的不要有些儀式感?它可是我們接下來兩年,所居住的屋子呀。”方糖伸手就想來拿鑰匙。


    “我偏不。”不等對方得逞,田常先一步將鑰匙送進鎖芯轉開,小手化作一拳捶在手臂上。


    他記得他當時也是這麽做的,也同樣被錘了一拳,就連最後看向方糖的笑容也是一模一樣。


    而後手被搭住,兩人共同將門打開。


    完整的記憶成段成段的被替換,原本一人生活的空屋裏,都逐漸有方糖的身影出現。她慵懶的躺在床上,站在窗邊,因見到進門而來的田常微笑:


    “親愛的,你迴來啦。”


    一本日曆上圈出了特別的日期,鞋櫃裏多出一藍一粉的拖鞋。縮在被窩裏一起看視頻,盤腿在地上用收納箱當做桌子吃飯。


    記憶片段恢複。


    那一階段,方糖告訴自己,她在外麵有一份很辛苦的實習,總是每隔兩天都要忙到後半夜才能迴家。


    有的時候,還會被她哥方述一個電話喚出。


    原來,當時方糖所說的實習,就已經是邪神對局了,而自己卻完全被對方隱瞞過去。


    不同於胡琴與楊琴,方糖將一切危險的信息掩埋。甚至,在方述被顧世新放逐之後,方糖還裝作方述不曾存在過的樣子,為自己營造出一個幸福而又溫馨的繭房。


    難以想象,在最後的一個月裏,她的肩上扛著多大的壓力。在外頭的每一刻都需要提防著白方的圍攻。踏出房門之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安然的迴來,或是被放逐到另一城,讓所有存在抹除。


    一個人的存在從社會上被抹除是足夠可怕了。可曾經身邊無比重要的人消失,生活卻還在正常的繼續,這不更加可怕嗎?


    這是楊琴曾說過的話,如今真的應迴到田常身上。方糖的消失,到底讓他失去了多少美好。但感謝那一本邪神筆記引得自己入局,終於讓他知道了過去不曾見過的東西,經曆方糖曾經的不易。


    但最關鍵的,是讓田常再次有方糖相伴。


    “田常,田常。”


    心中再次傳來方糖的聲音。


    “你要是清醒了,就配合一些。”


    觸感正在恢複,眼前是一片白光,感覺自己正在被人拖動著前行。冰涼且光滑的瓷磚快速的摩挲著衣物。


    他知道自己已經清醒到現實之中,連忙問道:“方糖?對局結束了嗎?”


    “結束不結束,我還不知道,但是地下機房已經不能再呆下去了。”


    視野恢複,田常朝自己腳後看過去,他們現在正處於地下機房的過道之中。不遠處,記錄抱著陷入昏迷的劉仲,同樣在向外麵逃離。在他們身後,是翻滾著的各種情緒。


    “我剛才……”田常在心中想要說出一些話來,可是立刻被掩埋打斷:“現在先別說這些,我需要你的計劃。


    “依憑已經告訴我,外麵顧世新和莫七月到了,帶著兩個古老邪神。徐伊和關巧紅已經被感知探查到,陷入圍困。


    “白方由於不知道機房內部情況,因此還沒有采取行動,而且我的能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你要想出讓我們所有人脫困的方法。”


    還要救出徐伊,不能使用隻能讓一個人通過的黑的棋子,必須要進行談判,但是談判必要要有資本。原本因昏迷而中斷的計劃,被接續上。


    田常立刻詢問:“方糖,依憑現在在哪兒?她帶出了機房裏的佛雕嗎?”


    “她在我們前麵不遠開路,畢竟她不要救人嘛。而且,手中確實拿著一尊佛雕。”掩埋迴答著。


    田常追問:“是什麽樣的佛雕?具體描述一下它的表情。”


    “它在狂笑,應該是代表瘋狂的佛雕。”


    此時他們已經跑進樓道,掩埋召出條晶體滑道點在田常背上,僅有短短的一小條。


    從地下四層上到地下二層,田常終於結束思索:“也行,起碼我們有了談判的資本。”


    他突然開口說道:“依憑,挾持劉仲為人質。就在這個樓道裏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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