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田常所經曆的四次對局中,記憶對於環境的影響相當有限,僅僅是重現當時的場景,打通一些現實中閉鎖的通路而已。


    影響最大的一次,還是和劉仲在地下人防工程的時候,他們在對局記憶中進到了很多現實裏上鎖的房間。然而這一次,記憶直接將整個顧家宅邸的建築都揚了,徹徹底底改變世界規則,將他帶迴更加久遠的過去。


    或許這和記憶相隔的時長有關,相隔時間越久,當時環境和現實的變化也就越大,田常進行推測。


    首先需要確定現在所處的時期,然後盡快找到黃申。


    單手扶牆,在掩埋的幫助下,田常挪出這段民房夾縫間的小道,外頭是一派忙碌的景象。不少穿著短布衣,帶著破氈帽的人正忙著將全部家當搬上道路邊的手推車。


    “嘿,你找好接下來落腳的地兒了嗎?”一個搬運著大箱子的灰色氈帽問道。


    另一個和他相距不遠的褐色布衣迴複:“我隻能先往親戚那兒呆一段時間,你呢?”


    “我是看好了一間房,隻是還缺點錢,你看……”


    褐布衣直接打斷:“我也就這麽點錢,怎麽可能借給你。當時讓你和顧家多耗一耗,你偏不聽。現在知道缺錢了吧。”


    灰氈帽抱怨著:“當時和顧家談的時候,我都覺得已經差不多了,萬萬沒想到現在買房這麽花錢。”


    “不隻是你啊,咱們十六戶要遷走的人家沒一個能從顧家老爺手裏討到便宜。搞不好,你看上的房子依舊顧家的資產。”


    “不會吧,顧家擴建宅院,先征了我們的房子,最後反倒是他又賺一筆?那我也還是先緩緩再買房吧。”


    褐布衣隨口一句:“也就是你蠢啊,幹啥事都不過腦子。”


    兩人說道此處,田常已明白了大概。結合周邊低矮的單層平房與人群的衣著,大概能推斷出記憶中的時代應為清朝後期,顧家第一次到達極盛的年代。


    “顧家老爺來了!”街道另一頭一位平民飛跑過來報信,聽聞此言,褐布衣和灰氈帽都識趣的閉上嘴,隻將手中的箱子擺上手推車。


    田常也扭頭看過去,不遠處是一片明顯有別於一般民宅的建築,正是當時的顧家宅邸。在那個方向上,一支隊伍簇擁著五人朝這邊走來,架勢與顧燁幾乎一樣。


    居於隊伍最核心的,是一位年紀將近五十歲的男人。


    顧應星,顧氏商行的創始人,在顧氏名人手冊上有他的畫像,田常一下就認了出來。在他身邊伴隨著四人,估計都是他的親屬,其中更是有一位大約四歲左右的兒童,他被一個女性抱著,跟在顧老爺的側後。


    “顧世,這裏再過幾年就會變成一個大花園,你覺得怎麽樣?”顧應星扭頭逗著小孩,他們應當是祖孫關係。


    “當然好呀。”小孩大聲的迴答。


    顧應星一路走,一路對著周邊的建築指指點點,身邊的人喏喏點頭,將他所說的全部記下。


    花上好幾分鍾,他們終於走到近前。


    “你們兩天之內能把全部東西都搬走嗎?”顧應星開口問道,整片區域的氣氛瞬間變得嚴肅起來。


    “應該沒問題吧。”褐色布衣立刻迴複。


    顧應星的語氣突然加重:“不要應該沒問題,我都已經給了你們足夠多的時間了。大後天必須離開這裏!”


    “是,一定離開。”周邊所有的普通人一起答應著。


    “好。”這才是叫顧應星滿意的答複,他瞬間換上笑臉,專向小顧世:“走,我們去碼頭,爺爺這次請的園林匠人很快就要到了。”


    “好耶!”


    在顧世的歡唿中,隊伍遠去。


    等到顧家一行人離開足夠的距離後,灰氈帽才敢將憋著的話吐出:“就兩天時間?咱們可是要把全部家當都帶走,怎麽可能來的及?”


    “莫要管了,晚上再多跑幾趟吧。”褐布衣無奈一句。


    “對了,關家不也在這片區域裏嘛,怎麽他家沒和我們一起搬家啊?”兩人轉身迴向一條小路,灰氈帽又開啟一個話題。


    褐布衣瞟了他一眼:“你的反應是真的遲鈍啊。難道不知道嗎?關家的女兒被顧家老爺看上了,打算以後給顧世做老婆。他們自然就不用像我們一樣折騰了。”


    “真是好運啊,要是我女兒也能這樣。”灰氈帽的話裏明顯泛著酸味。


    “你個榆木腦袋可就別做夢了,關家和顧家多少還是有點關係的。”


    “哦,原來是這樣,那就當我沒說過。”灰氈帽終於閉上嘴,兩人分開,各自去搬運下一批貨物。


    畫麵停止,田常和掩埋迴到顧家宅邸的花園之中。


    對局的記憶結束了?剛才的經曆除了知道顧家擴建宅邸過程,怎麽看都沒有講完整個故事。而現在記憶結束,黃申還是沒有找到,一切都顯得措手不及。


    田常一步步走迴建築群中,在剛才和黃申分開的地方,他留下的紙條依舊在原地。


    “我覺得,你還是按照計劃去找一找他吧。”掩埋建議著。


    “不得不同意啊。”


    黃申在他的第一場對局中直接跳過了進入記憶與戰鬥部分,拿來熟悉規則的單人局完全被他浪費。因此,在他剛才進入記憶之後,指不定會發生什麽意外。


    朝向建築更深處,偏離一般遊客的遊覽路線,進入宅邸內部對外開放的部分。這片區域的房間,每扇門上都掛有一把鎖。


    已經比較接近顧燁下午談話的地方,如果黃申就出現在那個房間,那可真是巧了。


    思慮的同時,田常猛然聽到周圍傳來一個門扉敲響的聲音。


    “說不準,就是這麽巧了。”掩埋適時打趣一句。


    尋聲而去,就在周邊一間貼牆而建的上鎖房間,木門傳來有規律的震動。


    因不能太大聲講話,田常湊到門邊小聲問道:“黃申,你在裏麵嗎?”


    此話結束,木門的動靜暫停了幾秒。


    “黃申?”


    “田常,可算是找到你了!”


    是他熟悉的聲音沒錯,隻是,這個聲音來自田常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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