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母妃惦念,孩兒一切都好!


    母妃怎突然出宮禮佛?今年去寺裏這般早,也沒提前與孩兒說一聲。”


    司景煜迫不及待地問出了疑惑。


    桑書婉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麵上卻不動聲色。


    “母妃去年進香時許了願,這便到了去還願的日子。


    突然想起便去了,忘了提前知會你。”


    桑書婉抬眸仔細瞧了瞧三日未見的兒子,似乎還是如往常一般豐神俊朗,可又似乎有些不一樣。


    “今日時辰尚早,你這般早便下值了嗎,連官服都換了?...”


    司景煜一時有些語塞,他忘了今日尚未到下值迴宮的時辰,這一身裝扮,儼然不是平時這個時辰會有的。


    “下什麽值,都兩日未去上值了!...”


    樂安在司景煜身後小聲嘀咕了一句。


    “什麽?!...”桑書婉驚訝地看了一眼樂安。


    “沒什麽!...”司景煜忙開口解釋,裝作不經意地迴頭瞪了樂安一眼。


    “孩兒今日事都忙完了,監正體恤孩兒平日辛苦,便準孩兒早些下值,迴來休息。”


    “這樣啊!...”


    桑書婉觀這主仆間的神情,便知司景煜有事瞞著她。


    不過她不著急,她若想知,私下問樂安便可。


    司景煜的性子,她這個母親怎會不知?


    瞞著她,定是不想讓她擔心罷了。


    她一生的寄托和慰藉,便是有這麽一個兒子,從小懂事地令她心疼。


    她有時候,時常在心裏自責自己無用,從來給不了他好的庇護和幫襯。


    她心疼地看著兒子,突然察覺他的唇色有些異樣。


    於是,桑書婉不經意地伸出手指,在司景煜的唇上抹了一下。


    手指上果然蹭下了一些紅色,雖然隻是些許,但她似乎知曉了,兒子多半身體有恙。


    “母妃?!...”


    司景煜有些意外和不知所措,一時不知該做何解釋。


    “煜兒,你這幾日可是身子不適?...”桑書婉忙關切地問道。


    這下樂安便不打算替司景煜瞞著了,是桑書婉自己看出來的,他若再不說實話,沒得責怪他未伺候好主子。


    “可不是嘛!...娘娘不知,您離宮那日晚上,殿下就病了。


    何止不適,都昏迷不醒了,小的當時都嚇壞了!...”


    樂安一番唏噓感慨,委實沒有一句虛言。


    “樂安!...你多話什麽?!”


    司景煜迴頭怒斥了一句,忙對桑書婉寬慰。


    “母妃莫聽這奴才胡言,孩兒隻是染了一些風寒,現下都好了!


    孩兒身子一向康健,一點風寒而已,早已痊愈,孩兒明日便可去當值了。”


    司景煜故作輕鬆地迴道,若不是有些體力不支,他定要原地轉上兩圈給桑書婉瞧瞧的。


    “明天去當值?!...”樂安聞言一時驚訝。


    “殿下,小的求您了!太醫讓您這幾日好生臥床休養,您現在便起身就算了。


    前日小的去國子監給您告假,監正批了您足足十天的假呢!


    他老人家說您這身子委實操勞太過,囑您好生休息,假不夠他再批。


    您好歹歇夠五六天意思一下吧,莫辜負監正大人,一番體恤愛才之意才是啊!”


    司景煜今日委實被樂安氣著了,如不是當著桑書婉的麵,他非好生教訓他一頓不可。


    “你這奴才今日話實在太多了,若再多說一句,稍後去慎刑司領板子哦!”


    司景煜邊訓斥,邊給了樂安一記眼神殺,樂安的嘴這才消停。


    桑書婉瞧這情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什麽也不需多問了。


    她此時心裏莫名地酸楚,隻覺得司景煜托生在她的肚子裏好委屈。


    她想寬慰他,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桑書婉拉過司景煜的手:


    “煜兒,你莫再對母妃隱瞞什麽,母妃什麽也不會多問。


    你也莫再責怪樂安,他從小伴你去代融,是個貼心又真心待你好的孩子。


    母妃很感激他,從沒拿他當下人看。


    母妃從小便沒照顧好你,總是拖累你,才讓你的心思這般重。


    你尚年輕,沒什麽比身子康健更重要的。


    日後不管何時,遇到什麽難事,都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知道嗎?”


    桑書婉一番叮囑,眼裏忍不住泛出了淚意。


    司景煜很是驚詫,桑書婉這番話說得太重了。


    “孩兒知曉,定謹遵母妃教誨!


    可是孩兒真的無恙,隻是不想母妃擔心,才想隱瞞生病之事。


    可母妃何故說得這般嚴重,連拖累孩兒這樣的話都...


    這叫孩兒如何承受得起?今日是孩兒不對,令母妃傷心了,望母妃原諒!”


    桑書婉聞言,輕輕地搖了搖頭:


    “母妃既未生氣,亦非傷心,餘生所願,隻望你能平安順遂。


    母妃知你是個懂事孝順的孩子,今日的囑咐,你定要記得。”


    “孩兒自當謹記!...”


    說完,桑書婉似乎很是疲憊,身體經受不住地踉蹌了一下,司景煜忙扶住了她。


    “母妃定是旅途勞頓,孩兒讓人備了晚膳,母妃用過膳後迴寢殿歇息吧。”司景煜貼心道。


    桑書婉一點胃口都沒有,隻覺得渾身無力。


    她這幾日來迴顛簸,體力確實虛耗過甚。


    “母妃確實很累,這會兒實在沒胃口進膳,想先迴寢殿歇息。


    勞煩煜兒費心操持,母妃明日再陪你用膳可好?...”


    “母妃言重了,孩兒應該的,何談操持?


    既如此,母妃先迴寢殿歇息吧!”


    說著,司景煜便貼心地將桑書婉送迴了寢殿。


    離開時,司景煜突然想起那盒栗子糕,於是,從樂安手中接過,遞給了桑書婉。


    “母妃,您這會兒胃口不佳,晚間若覺得餓,這兒有栗子糕,您嚐嚐!...”


    “栗子糕,你特意給母妃備的?...”


    桑書婉驚訝地問,她知道司景煜吃不得這個,定不會自己尋這一口來吃。


    “不敢瞞母妃,孩兒這是借花獻佛!”司景煜笑著迴道,“是父皇今日特意命禦膳房做了給孩兒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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