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華忙製止了璃月,隨即端來凳子並取了軟墊,將她的腳露出腳踝和傷口,仔細地架在軟墊上。


    太醫這才安心地診治,一番細致地查看後,總算放心地開了幾樣藥膏。


    都是些外用的傷藥,作用也不過是消炎止血、消腫止痛和活血化瘀的。


    不過,這些確實隻有皇宮才會有的好藥,太醫竟能保證,隻要這幾日少走動且配合休養,璃月的傷三日必好。


    璃月讓春華將太醫送出了寢殿,心裏覺得輕鬆不少,她方才委實被太醫診治得有些緊張,早知道,就不讓春華去尋太醫了。


    璃月才鬆快下來,春華送完太醫進殿來還是不大安心。


    “公主今日傷得不輕呢,奴婢這就命人去養心殿稟報!...”


    “為何?!...方才太醫不是說太醫院明日會呈報嗎?


    父皇今日怎麽對本宮的,你也瞧見了。


    這都什麽時辰了,這會兒驚動他,你是嫌父皇之前罰本宮罰得不夠狠?!...”


    璃月很意外,說出來的話卻透著傷心和失意。


    “太醫院隻是例行稟報,一般隻會寫在文書或奏折裏,陛下看到都不知是幾時了。


    陛下今日隻是心情不佳才怠慢了公主,明日若知曉公主受傷奴婢卻未稟報,那便是奴婢的失職了!


    奴婢隻命人去告知養心殿的管事公公一聲,不會驚擾陛下!...”


    “那...隨你的便吧!”璃月見春華態度這般堅決,便隨她去了。


    “這麽晚了,你不嫌麻煩便隨意折騰好了。


    反正也是白操心,父皇就算知曉了,明日也不會來看我。”


    璃月隨意地數落著春華,說出來的話很是喪氣。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麽,忙對春華道:


    “你這會兒派人去養心殿稟報,順便再命人去東宮說一聲吧。


    大哥一向疼本宮,本宮又許久未見他了。


    去向東宮稟報,就說本宮病剛好,眼下腿又傷得不輕,已然不能走路了。


    父皇本宮是不指望了,明日下了朝,大哥定會來看本宮!...”


    璃月眼裏閃出了一些光亮,一則她多日未見慕淩嶽,確實有些想念。


    再者,她在明月宮被關了十日禁閉,外麵一定發生了什麽。


    不然,慕傾羽為何如此異樣,對她的態度,實在令她難以接受。


    她眼下無法親近慕傾羽,隻有找慕淩嶽了。


    “奴婢知曉,這便命人去稟報!”春華忙心領神會地應了。


    而後,璃月終於進到內殿,上床安置了。


    可她睡意全無,輾轉反側許久,怎麽也睡不著。


    她躺在床上,頗有些心如死灰般地寂寥,她不明白,曾經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父親,今日為何變得如此絕情。


    而慕傾羽此時亦未安歇,夜深人靜之時,他正獨自坐在書案前,望著窗外的明月。


    這十日來,朝上日日商議公主和親之事。


    正如慕淩嶽所料,婚期定在了一年半後。


    事關木鐸城的收複,一年半已是最長的限期,慕傾羽想再往後拖些時日,亦是沒有可能。


    他此時心裏滿是糾結與痛苦,他並非不愛璃月,隻是眼下,他滿腦子都是一年半後,璃月離開他去了北宸,他該怎麽辦才好。


    他亦並非不願璃月陪伴在側,他隻是怕現在越親近,一年半之後便越難以承受。


    眼下,慕傾羽心裏的苦衷,委實難以言說。


    ......


    翌日一早,璃月便命人去向師傅告了假,甚至將她的休沐日往前挪用了兩日。


    她這幾日重傷在身,委實要好好休養呢。


    慕淩嶽一早得了稟報,下了朝便趕去了明月宮。


    慕傾羽一早亦得了稟報,可他趕著上朝,便命人去明月宮替自己看了一眼,還命人去太醫院查問了昨日出診的情況。


    他得到兩處的迴複皆是公主無大礙,下朝後便生生忍著未去明月宮,徑直去了禦書房。


    慕淩嶽到明月宮看見璃月正躺在榻上,腿直直地架在軟墊上,仿佛傷的不輕,頓時驚訝又緊張。


    “月兒,你身子如何了?怎會傷得這般重?!...”


    慕淩嶽邊問邊仔細地查看她的傷退。


    璃月忙撅著嘴,臉上委屈極了。


    “大哥你瞧,腳踝都腫了,這兒還破了一大塊皮,昨日流了好多血呢!...”


    “這是怎麽弄的?...怎會傷得這般重?!”慕淩嶽簡直被她的傷情嚇壞了。


    “都是被父皇氣得!...”


    璃月說著,激動地將腿蹬了一下,不慎抻到了傷處,痛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你小心著些,弄疼了吧!...”


    慕淩嶽忙上前緊張地護著她的腿,不過,他亦看出了璃月的小心思。


    “父皇?!...父皇日理萬機,最近委實忙得整日腳不沾地的,怎麽惹著你了?...


    既是生氣,隻會心裏難過,這腿又是怎麽弄的?!”慕淩嶽不解地問。


    “月兒禁足剛過,昨日一早便去向父皇請安,父皇對月兒愛搭不理的!


    昨日晚膳後,月兒便去禦書房外求見,父皇推說事忙不見月兒。


    月兒便在禦書房外一直候著,快子時的時候,父皇出殿見到月兒,卻將月兒好一頓訓斥。


    月兒都被父皇訓傻了,迴來的路上一時不慎便摔成了這樣。


    大哥,月兒禁足了整整十日,父皇一點不想念月兒便罷了,為何對月兒如此厭棄?...


    月兒尚未出嫁,父皇便不要月兒了!”


    說著,璃月的傷心盡皆化成了眼淚,一下子從眼裏湧出,掛在了臉上。


    “誒誒誒!...這般大的姑娘了,怎的說哭便哭?”


    慕淩嶽見狀委實心疼又緊張,可又不知該如何寬慰,便不疼不癢地數落起來。


    “大哥麵前便算了,出去萬不可如此。


    好歹是一國公主,怎可這般失儀,沒得失了身份體麵!...”


    璃月沒想到,她都這般慘了,慕淩嶽沒安慰她,竟對她一頓數落。


    她這會兒心裏氣急了,數落她失儀是吧?她今日幹脆失儀個夠!


    “月兒的命好苦啊!父皇不要月兒了,大哥也不疼月兒!


    月兒如今傷得地都下不了,大哥不但不心疼月兒,還責備月兒!


    月兒果真是個沒人要的!...哇!...月兒好苦啊!...哇!...”


    璃月一時哭得很是傷心,這哭聲充斥著殿內的每個角落,炸裂得慕淩嶽委實驚慌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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