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戰野這個揮刀不眨眼的老屠戶,他欺朕太甚!...


    他竟敢張口要十座重鎮,簡直白日做夢!


    他還敢覬覦朕的女兒,這該死的老匹夫!...他簡直恬不知恥、喪心病狂!...咳!...咳咳!...”


    慕傾羽一時氣急,支撐不住地劇咳起來。


    “父皇!...”


    慕淩嶽緊張地上前扶住他,替他拍背順氣。


    “父皇千萬莫動氣,龍體要緊啊!...


    父皇莫急,北宸隻是提出條件,咱們未必要答應。


    況且,咱們亦可提出別的條件與北宸談判,事情總還有轉圜的餘地。”


    慕淩嶽一時緊張慕傾羽的身體,盡量平靜和緩地寬慰著。


    “咳!...咳咳!!...”


    慕傾羽一時氣急攻心,咳得說不出話來。


    慕淩嶽忙端起茶盞,喂他喝下一口水潤嗓子。


    慕傾羽緩了好一會兒才順過這口氣,稍稍平靜下來。


    他雖沒了方才的盛怒,心情卻沒有一絲好轉,眼神裏盡是痛色,似乎取代怒氣的,是滿腹的哀愁。


    “談判?...大乾眼下,怕是已經失去談判的先機了。”慕傾羽歎了口氣,無力道。


    慕傾羽自從登基以來,這麽多年與司戰野交了無數次手,對他再了解不過。司戰野對慕傾羽,亦是如此。


    北宸眼下敢提出這麽囂張的條件,便是吃定了慕傾羽最後定會妥協。


    十座重鎮,幾乎能頂大乾小半壁江山,如何能舍?


    莫說十座,即便一座,慕傾羽亦不會答應舍棄。


    可木鐸城對大乾而言,更丟不得。


    收迴木鐸城,即便損失一些錢財,數年之後,大乾便能盡數彌補迴來。


    但若舍棄木鐸城,大乾的損失便難以計數了。


    北宸提出的條件是二選一,如此看來,這對慕傾羽來說,屬實是一道必選題。而答案,眼下已經顯而易見了。


    司戰野乃至整個北宸上下,並不知慕傾羽對璃月有多疼愛和看重。


    司戰野清楚,十座重鎮的條件隻能拿來羞辱慕傾羽一番,北宸一座城池也得不到。


    所以,這第二項條件才是北宸誌在必得的。


    公主再尊貴不過一介弱女,再加五十萬兩黃金,北宸上下覺得,他們屬實沒有多要,隻用這些便能交換迴木鐸城,這對大乾來說,實在是太仁慈了。


    慕傾羽此刻心裏想著這些,痛苦又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他心裏再不舍又能如何?十四年前的錐心刺骨之痛,如今不過重來一遍而已。


    慕傾羽心裏很清楚,此生從他坐上帝位的那一日起,便注定要割舍很多珍貴之物。


    剛登基之時,他還很年輕,彼時尚且預知不了這些,但這麽多年走過來,他失去的,皆是他最珍貴的。


    如今,他又不得不舍棄了。


    雖然他心裏明白,這是他做為萬乘之尊應該付出的代價,他不該吝嗇和顧惜的。


    可他心裏越這般告誡自己,痛楚越是淩遲一般地折磨著他。


    就像他本就明白,帝王是不該有私情的,更不該有任何感情的牽絆。


    可他身為帝王,此生卻根本沒有做到。所以,才會有此刻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午時已過,慕傾羽卻尚未用午膳,他現在沒有一點胃口,胸口甚至窒悶得想吐。


    他此刻覺得很累,於是,疲憊地起身,想先迴寢殿緩一緩,可尚未移步,眼前一黑,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父皇!!...”


    幸虧慕淩嶽尚未離開,守在他身邊,此刻正好在他倒地前,及時地接住了他。


    而後,慕傾羽被送迴了寢殿,徐瑁之亦很快趕到了養心殿。


    他皺著眉頭給慕傾羽把了脈,而後很快替他施了針,並命人給他灌了些湯藥,確定他病情穩定後,才稍稍舒了口氣,從內殿出來。


    此時已近傍晚,璃月結束了一天的課程,開心地來養心殿尋慕傾羽。


    可她一進殿便見到一屋子太醫和急得團團轉的慕淩嶽,一時嚇壞了。


    此番景象,她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定是慕傾羽病了。


    於是,她忙著急地問慕淩嶽:


    “大哥,父皇怎的了?如何病了?!...”


    慕淩嶽正急得一時不知該如何迴答,便見徐瑁之從內殿出來,忙和璃月圍了上去。


    “徐太醫,父皇如何了?!...眼下可蘇醒?...”慕淩嶽著急地問。


    徐瑁之都顧不上行禮了,一臉的擔憂和無奈。


    “陛下這是急火攻心之症啊!...陛下今日受了什麽刺激?!...


    老臣之前便未同意陛下理政,這病切忌情緒波動起伏。


    老臣又非神仙,遇到陛下這般不配合的病患,能奈如何?...”


    “是是是!...孤都知曉,徐太醫這麽多年照顧父皇身體,屬實不易。


    可事已至此,徐太醫就先消消氣,莫發牢騷了,先告知孤,父皇身體到底如何了?...”慕淩嶽委實更著急了。


    徐瑁之重重地歎了口氣:


    “上天眷顧,暫時無礙,若有大事,老臣此刻還有力氣與太子說這番話嗎?!...


    可陛下的身子經不起折騰,若有下次,老臣怕不敢想今日這般好事了!


    陛下服了藥,尚需過一會兒才能醒來。”


    璃月聽徐瑁之說的這般嚴重,一時更嚇壞了,聲音都帶了明顯的哭腔。


    “徐太醫,父皇怎會犯病的?他今日為何這般生氣?...”


    徐瑁之見璃月快急哭了,忙和緩了不少。


    “公主莫急,陛下這會兒,暫時無礙了。


    至於陛下為何氣急攻心,您怕是隻能問太子殿下了,老臣也想知道!”


    說著,徐瑁之有些不滿地看了看慕淩嶽。


    “哎!...徐太醫就見諒吧!”慕淩嶽無奈道,“您照顧父皇身子這麽多年,還不了解父皇脾性?


    能讓父皇氣急攻心,除了事關國政,還能為何?...


    孤正覺得頭疼萬分,眼下的事,真不知該如何勸慰,才能令父皇寬心啊!”


    慕淩嶽說著,當真是滿臉的憂愁,那神情任誰看了都明白,他此刻委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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