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一口氣跑迴了房間,好似被鬼追上了一般。


    柳芸娘坐在案前,手裏正拿著一本書,見璃月這副樣子進門,驚訝地問:


    “你怎的慌成這樣,出了何事?...”


    “阿姐!!...”璃月帶著哭腔撲進了柳芸娘的懷裏。


    “怎的了?...受了什麽委屈?”


    柳芸娘一邊安撫,一邊著急地問。


    “阿姐,那林公子...他欺負我,他一直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對我說些奇怪的話。


    阿璃不想見他,阿璃以後都不想見他!...”


    阿璃看著很是委屈,又驚慌失措,雖然她沒說實話,可她確實害怕。


    她不想見慕淩嶽,不想打破眼前的安穩,唯有尋求柳芸娘的庇護。


    “好好好...不見,不見...”柳芸娘忙安撫道,“沒事了,你先歇會兒,阿姐去看看。”


    “嗯...”璃月似乎驚魂未定,勉強地應了聲。


    她看著柳芸娘離開去找慕淩嶽,才漸漸地平靜下來。


    慕淩嶽正一臉煩惱地在雅間,見柳芸娘進來,臉上露出期待,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以為璃月會跟著進來的,但顯然,他方才將人嚇得,大概以後都不想見到自己了。


    “芸姑娘,璃月...她沒事吧?...”慕淩嶽關切地問。


    “無事,隻是受了驚嚇,很是害怕的模樣。


    公子方才對她怎麽說的?她似乎並不明白公子說的事,或者,她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慕淩嶽微微歎了口氣:


    “她應當不是不明白,她隻是不想接受。”


    “哦?!...”柳芸娘有些意外,“公子怎知?...或許是她阿娘真的從未對她提起,不想她知道自己不同尋常的身世。”


    “怎會?...她阿娘已不能再照顧她,怎會放心她孤身一人,心裏總該希望她認祖歸宗,有個歸宿的。


    再說,她若真的一無所知,聽了我的話,隻會驚訝,至少不會如此害怕才對。


    她定是知曉的不少,內心卻很抗拒。”


    慕淩嶽無奈地搖了搖頭,迴道。


    “公子莫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芸娘雖不清楚她心裏到底藏了多少事,可這孩子重情義,是個好孩子,她心裏想的,定不是日後的尊貴和榮華。


    況且,她年紀尚小,一時不能接受也屬平常,公子需給她一些時間。”柳芸娘溫婉地勸道。


    “嗯!...姑娘說的是,在下明白。


    璃月對姑娘很敬重,還有勞姑娘多開導。”


    慕淩嶽覺得今日之行,已得了很大的意外之喜,他不該操之過急。


    “那是自然,芸娘正為她一年後的去處犯愁,她有公子這樣的親人,自是上天眷顧的好事,芸娘自當盡力勸解。”


    慕淩嶽聽了,心裏安心了不少。


    畢竟,他已算找到了璃月,即便一時不能相認,他亦會派人手盯著醉仙閣四周,時刻保護她的安全。


    他想了想,又從懷裏掏出一根小型的炮竹,遞給柳芸娘。


    “這是用於警示的信號彈,拉開引線,向天空放出信號,我就會盡快趕過來。


    勞姑娘將此物轉交給璃月,以備她不時之需。”


    “好,芸娘定轉交,公子放心。”柳芸娘將東西收了起來。


    ......


    慕淩嶽離開醉仙閣,坐進了停靠在附近的一輛馬車。


    徐瑁之已在車裏候了多時,見到慕淩嶽忙揖禮:“殿下!...”


    “徐太醫,你方才可查清楚了,這孩子當真是快滿十四歲的年紀嗎?”


    “檢查清楚了,老臣替她詳細地切了脈,還檢查了她口齒的情況。


    這個孩子,應該尚有一個月左右滿十四歲,年紀沒有問題。”徐瑁子詳細地迴道。


    慕淩嶽方才見他檢查後遞過來的眼神,心裏便一點懷疑都沒有。


    他本來心裏就很確定,隻是事關皇家血脈,萬事都該穩妥起見,他才私下尋了徐瑁之前來替璃月診脈查體,以確定她的真實年齡。


    他許久未見徐瑁之,這會兒便很想逗逗他。


    “徐太醫年事已高,眼神不佳,不會看錯吧?...”


    慕淩嶽笑問道,語氣有些戲謔。


    徐瑁之聽了卻很不高興:


    “老臣行醫數十載,若連這個都能診錯,這就告老請辭。


    日後陛下和殿下的玉體,便另請高明吧!...”


    “別!...別啊!...”慕淩嶽忙陪笑道,“孤失言,徐太醫乃我大乾聖手,孤幼時多蒙徐太醫照應,怎敢質疑您老的醫術?...”


    他自從小時候被徐瑁之照顧了月餘,與他亦算是二十多年的交情了,這般玩笑戲耍,也沒什麽大不了。


    隻是笑過以後,車廂裏一時有些沉默。


    徐瑁之突然驚訝地開口:“這姑娘不僅長得像一個人,連體質也與她一模一樣!”


    突然聽到這樣的話,慕淩嶽亦驚訝地看向對方。


    “徐太醫說的可是昀母妃?


    那徐太醫定是猜到孤請您來的緣由了,孤也沒打算瞞您,正想問您的意見呢。


    既然如此,那璃月定是昀母妃當年誕育孩兒了?!...”


    徐瑁之的心裏自是很篤定,他當年參與查驗過蕭婉昀的屍身。


    隻是他去查驗的時候,仵作早已查驗過屍身,幾乎定了案。


    他作為蕭婉昀的主治大夫,隻是例行程序去看一眼而已。


    隻那一眼,他心裏便很是生疑。


    那具焦屍確實已無法辨清麵目,但他照看蕭婉昀的病整整四年,出事的前一天尚替她診治檢查過,對她的樣貌身形很熟悉。


    那具屍身,生前委實應當比蕭婉昀豐腴不少。


    他知道自己不是唯一對這件事存疑的人。


    那段時間,慕傾羽病重不起,病得昏沉之際,私下對他念叨過一次,說那屍身定不是蕭婉昀。


    他當時隻以為陛下傷心過度,又病得神誌不清,不能接受現實而已,並未放在心上。


    但待他看過屍身後,方知,慕傾羽說的並非是胡話。


    但他知道此事事關重大,連慕傾羽都未追究,他便也沒說什麽。


    既然葬身明月宮的不是蕭婉昀,那蕭婉昀定還活著,至少並未死在宮裏。


    所以,他方才一見到璃月,驚訝之餘,心裏便有了答案。


    “殿下說的沒錯,這孩子的年齡,與當年老臣診斷的娘娘分娩的日子吻合,體質與樣貌,也與娘娘極度相像。


    這孩子,是昀貴妃娘娘的女兒,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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