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曾經以為,如果我們兩個再次相遇,我會一刻都不離開你,我會和你每天促膝談心,可是後來發現,兩個人連一起迴家的機會都沒有。”青嵐有些傷感地感概。


    兩個人像小時候在風雨飛雪中上學那樣,共舉一把傘,傘柄上,握著兩隻手,一隻是青嵐的,一隻是林曦。


    “哦,你怎麽還是不喜歡戴手套。”林曦急忙將自己另一隻手上的手套脫了下來,讓青嵐戴上。


    提著兩個大包,還舉著一把傘的路辰羽急忙放下手裏的包,脫下自己的兩隻手套給林曦說:“你戴我的,你的手套給青嵐。”


    林曦望著路辰羽笑,一直望著他笑了很久。路辰羽終於忍不住,將林曦擁在懷裏,然後又幫她戴上他的手套。


    “好暖和,比我的手套要暖和。”林曦甜蜜地說。


    “嗯,那以後冬天,我都先將自己的手套捂熱了後再給你戴。”路辰羽擁著林曦,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發絲,才將她放開。


    “真羨慕。”站在旁邊的青嵐有些眼熱。


    “但不嫉妒。”青嵐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林曦笑著點了一下青嵐的額頭說:“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鬼機靈,但他可不是少傑哥哦,我是不會將他讓給任何人的。”


    青嵐笑說:“沒人跟你搶,當然也搶不去。”


    林曦調整了一下方向和站姿,端端正正地站在青嵐麵前,像情侶那樣,她將自己的兩隻手套摘下,細心地幫青嵐戴上,說:“一別差不多二十年,曾經年少時的友情,總以為已經淡忘,其實永遠也淡忘不了,隻要它們輕輕地掠過心湖,所有的一切就會全部湧現,恰如現在,嵐妹妹,你一直在我心裏,還有少傑哥,無論你們將來是否在一起,變成什麽樣,我都希望你們幸福。”


    青嵐眼眶濕潤了,點了點頭,“嗯,無論怎麽樣,我也祝福他幸福。”


    林曦輕輕地擁抱了一下青嵐,像路辰羽擁抱她那樣。


    去林曦家的路上,林曦告訴青嵐,上次因劉德州去世,她恩媽和阿爸迴了一趟劉家村,後來給她打電話,一直絮絮叨叨地講述以前他們在劉家村時的一些事情和人,竟然哭了。


    “本來我恩媽很少給我打電話講家裏的事情,那一次卻像著了魔一樣講了一個多小時,以前還沒有發現我恩媽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和一個愛嘮叨的人,那次我才發現隻要一牽扯到最真的東西,人就會變得豐富起來。”


    “是啊。”青嵐說:“很多人和事,不是因為淡忘了,而是因為沒有去觸碰和迴憶,一旦觸碰和迴憶起來,藏在心底的感情會一瀉千裏,才發現其實一切都沒有淡忘,一切都還清晰得留在心裏。”


    到了林曦家裏,賈芝蘭開門,青嵐他們都進屋了後,她還不關門,繼續朝門外張望。


    “怎麽啦?恩媽。”林曦問。


    “少傑呢?少傑那孩子呢?”賈芝蘭問。


    青嵐和林曦一時不知道怎麽迴答她,當然也更無法向她解釋。


    “讀幾年書,經過省城很多次吧,他也不來看我們一下?”賈芝蘭的話是對著青嵐說的,話裏明顯有些生氣和責怪的成分,她以為青嵐和安少傑相好,兩個人應該一塊兒來。


    “不是啊恩娘。”青嵐急忙解釋道:“這次寒假,少傑哥估計沒有迴來。”


    賈芝蘭在客廳裏招待了一會兒青嵐和路辰羽後就起身進廚房。


    林文輝還在學校裏,剛剛放寒假,但學校裏還有很多事情,所以放假到現在他幾乎還是天天泡在學校裏。前兩年,他有升任為校長,所以大小會議和瑣事就更多了,呆在家裏的時間也更少了。


    賈芝蘭進到廚房時,青嵐也急忙放下手裏的茶杯跟著她進了廚房。青嵐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跟賈芝蘭親熱,當然如其說喜歡跟著賈芝蘭,還不如說她能見事起事,這也是賈芝蘭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見青嵐跟著她進了廚房,如果就以往,她一定會將青嵐推出去的,會說廚房裏的油煙重,女孩子還是不要進來的好。


    但這次她沒有。


    她正想問青嵐的話呢。剛才聽青嵐的話裏似乎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你和少傑之間的事情怎麽樣了?”別看賈芝蘭性情溫和,平時說話輕言巧語,但畢竟還是從劉家村出來的人,以前和劉秀珍以及白翠芬等劉家村的那些妯娌姐妹們說話慣了直來直去,所以說話沒有藏著掖著的習慣,好不浪費口舌,直接看著青嵐問:“上次迴家一趟,都忙成一團,也沒有坐下來好好地跟你阿娘和你翠芬恩娘嘮嗑一下,今天你就直接跟恩娘說一下自己,咱娘兒倆之間說話就不必客氣。”


    哎!這麽多年沒有見到這個丫頭,一見到,賈芝蘭的心裏還是一酸,這麽一個心氣空靈聰明的孩子,遇到像劉秀珍那樣娘,迴到家裏她也算是沒有聊天談話的對象。她阿父自然是一個很好的阿父,但哪有女兒總是跟父親說掏心窩的話的。


    所以見到青嵐,賈芝蘭還是待她像小時候一樣,當做了自己的閨女,不免擔心起她的個人問題來。


    “還好啦。”青嵐幫著賈芝蘭做事,心思卻有些旁鷲。


    “什麽叫還好啦?他怎麽不跟你一起來我家裏?”賈芝蘭問。


    “他沒有跟我們一起迴來。”青嵐說。


    “他不跟你一起迴來,去哪裏了?”賈芝蘭問。


    “沒去哪裏。”青嵐有些底氣不足地迴答賈芝蘭。


    賈芝蘭用探究的眼神望著青嵐。


    “我不知道他去哪裏了,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上他。”過了很久,青嵐才說道,麵對賈芝蘭關切的問候,青嵐終於忍不住流下來了委屈的淚水,假裝堅強的心終於崩潰。


    “少傑這孩子,我們都是從小看他長大的,本質應該不壞,但就怕你拿不住他,在他麵前你就不應該軟弱,就應該像你對待其他人那樣的態度對待他,他才服帖。”賈芝蘭一邊心疼地為青嵐抹淚,一邊勸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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