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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大夏敗得太過突然,貴族大戶集中的北方,被吉祥軍以雷霆萬鈞之勢收複,他們愣是一個都沒跑掉。


    接著就是吉祥人的拿手好戲開始登場了。


    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


    這些貴族大戶哪家都是延續了兩代以上,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都說大夏窮,這幾年總稅收甚至比吉祥還不如。


    原來窮的隻是窮人和大夏國庫,富人照樣富的流油。


    財富的積累過程,總是充滿了難以言表的血腥與肮髒。


    但凡想查,總能查出寫是非來。


    隻不過為了不將事態擴大,也為了長治久安考量,隻殺最有應得之人,餘者罰沒些銀錢也就過去了。


    當軍方一家家查過去後,本用來押送犯人的馬車,都被改用來運輸金銀了。


    負責督辦此事的張培玉,從未見過大富之家的餘財,竟比一領稅收還要多的多。


    這種多到數不過來的財富,他也隻在餘波的小金庫裏見過,四百多萬花的還剩一百餘萬,就這,都已讓他驚為天人,沒想到一家之財居然龐大至此,太過匪夷所思。


    這不怪他,是貧窮限製了他的想象。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嚴打就已如火如荼的鋪開了,像一陣風一樣,刮過隆冬的北方。


    前一波由秦小校督辦,負責掃蕩小魚小蝦,處理民間恩怨。


    第二波就是張培玉放水捉魚了。


    而餘波,因‘私自’刨了趙氏祖墳,已被下了軍職,整日在憲兵隊曬太陽,等迴到吉祥後再行發落。


    到了十二月底,隻完成一半任務的張培玉,就已抄得八千餘萬贓款。


    新年在即,王玄逛完了破敗的夏州城,便收拾心情,打算返迴吉祥城。


    他走的是陸路,轉道風穀領後,計劃乘火車南下。


    而此時南下的火車上,高進正站在寬敞的高檔臥鋪車廂內,一雙老眼已無處安放。


    王後及三個王子公主也盡是好奇之色,或許對他們來說,過去的是曆史,眼下的才是未來。


    那千餘親衛,得了趙晟睿的囑托,便一路隨行保護。


    原本他們早該到了吉祥,可正是這些盡職的親衛太過礙眼,每到一處,便需請示一番,層層關卡下來,硬是把時間耗在了路上。


    吉祥軍並不是為難他們,而是照章辦事,最後也隻收了兵刃鎧甲後,就讓他們隨行。


    列車組知是大夏王的遺孀和遺孤,自是多加了分小心與仔細,給他們應有的體麵。


    待他們抵達東山關隘時,軍方代表、王月,早已等候多時。


    高進先一步走出車站,見著冷峻莊嚴又貴氣逼人的王月時,下意識就行了一禮,道:“臣高進見過月妃。”


    說完後不待王月出聲,自己就尷尬的紅了臉,起身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就這麽躬著身煎熬著。


    好在,王後徐蕊帶著三個孩子適時出現了。


    趙忠見的娘親在前,便撒歡似的跑上前去,一把摟住王月腰肢,大哭道:“娘,爹沒了,爹沒了啊……”


    王月雙手環著趙忠的頭頸,目光卻停留在對麵的徐蕊身上。


    她不知道該為她慶幸,還是該為她悲哀。


    終究是活了下來,也許這就是命吧!


    “姐姐清瘦了。”


    徐蕊從未想過,二人見麵後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對方毫不做作的問候,這與她記憶中的場景,天差地別。


    “他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事,就是讓你們娘三來這兒,否則不用餘波動手,我就先掘了他趙氏的祖墳!”


    徐蕊初聽趙氏祖墳被掘,還以為是幻覺,便又追問了一句。


    這下好了,王月便把餘波的‘偉大事跡’抖了出來,聽得徐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就連趙忠也是一副要吃人的兇戾姿態。


    台階上的眾親衛,已經紅了眼。


    而吉祥軍方衛隊則直接舉起了槍,現場劍拔弩張。


    這時王月卻笑了,高聲道:“趙晟睿死了,大夏沒了,你們自由了,他欠你們的,我和徐姐姐來還。”


    就這一句,讓剛還要搏命的眾親衛,迅速冷靜了下去。


    他們不比殉節的弟兄們,自己是有羈絆之人,做不到那麽灑脫,說舍棄就能舍棄得了的。


    在場的大部分兄弟,上有雙親,平輩的還有兄弟姐妹。


    雖均未成家,卻並不代表著不想成家。


    世界那麽大,誰不想多走走多看看?


    王月的態度就是徐蕊的態度,就是已故趙晟睿的態度,他們此時哪還有堅持的理由。


    於是沉默片刻後,便行了跪拜之禮,這代表著從此以後,他們就是王月的人了。


    至於徐蕊,他們的護送任務在見到王月那刻起,就已結束,往後如何,與他們再無半點幹係。


    “姐姐,湖邊濕氣大,我們上車吧。”


    王月領著一大三小四人,上了輛加長、加寬的豪華馬車。


    自打經過十天自殘式的折磨後,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人啊就得對自己好一點。


    所以轉性子的她,轉身就給自己定了這輛超豪華的私人馬車,她要享受,她要不留遺憾,她要活在當下!


    徐蕊本以為夏州城就是整個大陸最為繁華的地方,她聽得最多的,就是趙晟睿怎麽誇讚大夏,如何貶低吉祥。


    那時她眼中的大夏王,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眼下的諸多不順,隻不過是臣子不用心,將士不用命造成的苦果。


    一旦將來時機成熟,她心中的大夏王,便會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重掌乾坤。


    ‘將來’這兩個字,就是她最美好的期待,也是她堅持下來的最大支撐。


    不曾想這一路走來,卻發現並不是那麽迴事,吉祥,已是超脫大夏的另一番天地了。


    而不誠實的大夏王,她心中曾經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為他的過失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她已無怨無悔。


    “姐姐不用顧慮,到了我這兒就像到家一樣,安心住著。”王月見徐蕊魂不守舍,出言安慰。


    那十日的煎熬,讓她看透了太多,迴想起夏州城的日子,不禁為自己感到可笑,又為傷害過的人心存內疚。


    如今見著了當初的後宮之主,一心想上位的她,有太多的虧欠想彌補,可話到嘴邊,終成了平淡的安慰。


    “大王臨走前交代,讓我把忠兒交給你,眼下算是達成了他的心願。至於我們娘三,妹妹看著安排就是,都是兩個肩膀扛顆腦袋,不怕吃苦的。”


    徐蕊的話,聽的王月想哭,卻越發憎惡從前的自己了。


    就待她要坦誠相見時,後麵卻傳來了陣陣嘈雜聲。


    “停車!”


    打攪了她的思緒,王月便想瞧個明白究竟出了何事。


    下了車,就見高進的馬車周圍,已圍了一遭人。


    “這是怎麽了?”王月問。


    “迴月公主,高進高大人他,吞金自盡了!”


    由於王月的出現,現場安靜了不少,侍衛的迴話就被前車的徐蕊聽個正著,於是將孩子留在車上後,便匆忙下了車,往後趕去。


    待到近前,高進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你,你又何苦如此呢!”徐蕊眼眶紅腫,卻已無淚可流。


    “老臣,應過大王,要,要守護趙家祖墳,老臣……食言了,本該老臣先走的,卻沒能……拗過大王……”


    一句話斷斷續續的還沒說完,人就沒了。


    不論吉祥和大夏之前是何關係,高進此人人品如何,眼下眾人皆為之歎息。


    一個能為誓言而死之人,絕不會是個偽君子,更不會是大奸大惡之徒,可惜了。


    “他趙晟睿如此虛偽至極,利欲熏心又不擇手段之人,能有這般忠誠的護衛和文臣相隨,終可明目了!”


    王月歎息一聲,命人將高進帶迴吉祥安葬後,就轉身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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