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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艦隊越往南行駛,氣溫就越暖和,戰士們的心情也就越發開朗起來。


    逝去的戰友火化後,就裝在喝幹了的酒壇中,生前喝不夠,死後喝個足。


    好些人屍骨無存,仲波隻好將其床鋪燒了當是骨灰存著,怎麽也得給家人有個交代,他和參謀商議,此事絕不泄露出去,違者生兒子沒屁.眼。


    王玄聽到似兒戲一般的賭約後卻笑不出來,也隻有把生死置之度外之人,才會在這種時候開這樣的玩笑。


    船上的食物越來越少,大家的心態也越來越焦慮,若不是吉祥軍人強大的自製力在關鍵時候起了作用,早都是枯骨一堆了。


    為了緩解這一症狀,仲波和參謀商議,保持行蹤的隱秘性不再踏足大陸,但遇到島嶼時一定要上去走一走看一看,給士兵們找些事做,緩解下焦慮的情緒,同時打打獵,改善下大家的夥食,補充些營養。


    四月初,三隻補給艦組成的艦隊終於發現了一座不小的島嶼,距離海岸線怕是有兩日的航程,於是眾人爭先恐後的登了島,都憋瘋了,那場麵讓仲波相信,若不允許此次登島行動,這支艦隊怕是迴不到吉祥了。


    王玄聽著仲波稍顯平淡的敘述,心中默默計算著時間和艦隊位置,此時應該是在北緯五十度上下徘徊。


    那裏的大島能有什麽?


    卻聽仲波一臉憋屈的繼續說,眾人上了島後,先是找到了水源,美美了喝了個足,然後又獵到幾隻野兔,還有一隻喝水的鹿。


    除了留守艦隊的幾十人外,兩百來人倒也吃了頓飽飯,找處安全點安營紮寨後,留下守衛便紛紛睡去。


    第二日輪崗,守衛艦隊的幾十人也上了島,如此幾番後大家也都熟悉了自己的上島日期,心中都在默默算著還有幾日便會輪到自己。


    島上未見毒蛇猛獸,大家遂漸漸安下心來,吃喝不愁,想著修整一段時日後再一鼓作氣返迴吉祥。


    可人算不如天算,第九日後,前往深處探索的隊伍整夜未歸。


    第二日天剛放亮,營地外便出現了眾多眾人從未見過的怪物,個個如同短腳的蜥蜴,身披黑色磷甲,嘴巴狹長而突出,滿嘴的牙齒,尾巴又長又粗,動作還極為敏捷。


    那條長而堅硬的尾巴十分有力,被掃到者大都失去了戰力。


    隊伍遭此龐大的獸群襲擊後,死傷慘重,於是匆忙撤離,仲波說什麽也不讓大家上岸了。


    王玄知道那群生物是什麽,若是晚些時日出海,仲波他們或許也會知道,那群怪物其實就是鱷魚,最多是加強版的而已。


    這也證實了一行人衣衫襤褸的最終原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居然因此而脫離大陸,當真不易。


    “我們隻能靠著雨水,海釣過活,有時運氣好些遇到魚群,也能撒幾網下去,大家便能吃幾頓飽飯。運氣不好時,幾天隻能吃一頓飯,好些人不得不把口糧讓出來,讓身強力壯之人下海捕魚,安全迴來的隻有十之五六。”


    仲波顫抖的聲音,無助的神情像惡魔一樣纏繞在王玄心頭,他知道,有些事無論如何都要做的。


    “我們省吃儉用,盡一切可能節衣縮食,最後淪落到生吃魚片活著……”


    王玄差異,問道:“那麽多的煤炭,怎都用光了?”


    那參謀接話道:“陛下,僅剩的煤炭都用來火化弟兄們的遺骸了……”


    王玄默然。


    “然後又飄了幾個月,在我們即將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徐司令出現了,我們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迴來了!”


    情之所至,仲波二人顯然又陷入了當初的絕境之中,這種絕望又不甘的情緒無形中感染了王玄。


    王玄沉聲問道:“瑕不掩瑜,你們的功績自有後人評說,我能告訴你們的就是放下包袱,輕裝前行,吉祥需要你們,我更需要你們!”


    真心實意的話無需多說,仲波二人自然懂得陛下拳拳的愛護之意,紛紛收拾心情,迴到現實中來。


    “好了,迴去好好安撫弟兄們,明日咱們就迴吉祥城,就近的弟兄備案後,可先行迴家與家人團聚。”


    “陛下英明,職下這就去辦。”


    二人走後,楊偉便把航海日誌和方才的記錄一同交給了王玄。


    王玄此時已沒了看下去的心情,酷寒的天氣,不友好的土著,還有未知的險惡環境等等等等,都是吉祥踏足北方的拌腳石,這些都是他要亟待解決之事。


    遠洋艦隊迴來的消息隻一日,便傳遍了吉祥,同樣,損失近半的結果也沒有人刻意隱瞞著,已是人盡皆知。


    當第三日一大早,眾人啟程返迴吉祥城時,路邊站滿了送行的人群。


    有的軍屬不知孩子死活,就在路邊高舉孩子名字,默默的在隊伍中搜尋著。


    看到活人的,自是欣喜萬分,隊伍走過去後仍沒尋到的,便也不鬧騰,隻是迴家的腳步重了些,慢了些。


    船隻在星耀河中逆流而上,船頭一麵黃色龍旗和一麵黑色軍情旗十分顯眼,船隊所經之地,往來船隻盡皆避讓,自動靠岸讓行,沒有例外。


    “龍旗?陛下肯定在那艘船上,我還是第一次見陛下打出龍旗出行呢。”有人感慨。


    “是啊,不過你再看看旁邊的那麵旗幟,怕就明白了原委。”有人看的通透。


    “這,這是一等軍情的旗幟,無論何時何地都有優先通行權,莫不是?”起先那人有些驚詫。


    “別瞎想,沒聽南麵傳來的消息說嗎,早前出海探索的那支艦隊迴來了,陛下是用龍旗來給他們撐腰呢。”這是旁觀者。


    “我也聽說了,說是死了好些人,可憐啊。”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或三五人,或十人八人圍成一圈,相互交換著從不同渠道得來的消息。


    十一月底,將遠洋艦隊的善後事宜處理妥當後,王玄又忙碌起來。


    蒸汽機的海試效果不錯,隻是振幅過大,直接安裝在船尾會出現螺絲脫落的情況,且會給船體帶來不可逆的損傷。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也簡單,要麽提升船體強度,要麽減震。


    鐵甲艦是在研製中,可進度並不盡如人意,眼下能做的就隻有減震了。


    這也隻是其中一個方麵。


    另一方麵,明輪的能效肯定不如隱在水下螺旋槳能效的,所以王玄打算上螺旋槳項目。


    如此一來,最為棘手的就是螺旋槳傳動裝置的密封防水技術不成熟的問題。


    按吉祥現役大型軍艦的吃水深度來看,螺旋槳將處在水麵下五米左右的深度,強大的水壓可將海水“擠進”傳動裝置,從船艙內噴射而出,可將一個成年男子生生頂起。


    所以,在減震方麵,王玄和研究院的研究員們經過反複試驗論證,最終決定在現有軍艦上加裝胡越產五十年以上的成材核桃木作為底座。


    此木既堅實耐用,又有一定的減震效果,最合適不過。


    另外,新式軍艦(鐵甲艦)龍骨必須留出安裝蒸汽機的相應接口,與船體融為一身。


    這樣就將減少對龍骨的損傷,增強船體的機動性能,減少共振現象發生。


    在防滲水方麵,采用傳動軸注油來擠壓海水滲入的空間,並將傳動軸斜向設置,抬高蒸汽機的吃水深度,減少艙內水壓,再輔以定期檢查維護,至少正常航行還是能夠保持的。


    研究院在此基礎上又設計了兩款蒸汽機,體積更小,功率更大,先在內河艦隊上試驗。


    十二月初,南下的補給艦隊再次起航,王誌一家都在船上,要過去與他團聚,對此王玄深受觸動。


    從一國之君的角度考量,王玄不愛猜忌,更不是陰謀論的支持者,王誌能如此徹底的紮根南大陸,不管從哪方麵講都是對他莫大的支持。


    在艦隊出發前,王玄特意接見了王誌家屬,共聚午餐,氣氛之融洽,曆屆之最。


    後世有人以此憑價,說,‘君臣相宜莫過於此’的話來,卻是王玄真心實意的體現。


    為了表示對功臣的厚愛,長公主王碧將隨身戴著的一套首飾摘下,贈予王誌兒媳。


    清兒也將一對少見的翡翠玉鐲贈予王誌內人,對方也是識貨之人,推脫一番後,在王玄一句‘自己人’的勸說下,才滿足的收了起來。


    此次補給的物資主要以火炮、彈藥、建築器材為主。


    南大陸的情況王玄最是清楚,首要任務是預防色目人的反撲,所以裝載了大量的火炮與彈藥。


    其次就是建築,不隻是房屋,還有道路、橋梁、堡壘、防禦工事建築等,更重要的是構築土著人對吉祥的信心的建築,唯有武力一途,這點餘波最為擅長。


    其次才是南麵所需的各種消費品、奢侈品等。


    對於南大陸的掌控,王玄是放心的,不然也不會帶著劉流一起迴吉祥。


    餘波這人他最了解,最會審時度勢。


    該仁慈的時候,他能做的比聖母更出色。


    該殘忍的時候,能讓撒旦都忌憚。


    除此外,軍事素養不低,實戰經驗豐富,善於靈活變通,以目的為導向行事。


    這些才是王玄將近半力量撤出南大陸的底氣。


    說到底,他信任餘波。


    同時餘波也清楚,這是給他放手施為的大好機會,北麵要的隻是結果,過程並不重要。


    補給艦隊臨行前,王玄見了達高強和宋鋒,說的並不多,隻是每人給了一拳,然後道:“前事不忘後事之師,這次去南麵,給我把地盤穩固起來,我們要走的路太長太長了,沒你們我自己真的堅持不下去!”


    達高強二人經過一年多的反思與學習,多少也能從王玄的話語中領悟幾許期待與依靠,過往的委屈早已煙消雲散,僅剩的隻是未來與期望。


    隨同艦隊南下的還有五千吉祥陸軍。


    這是計劃外的部署,也是王玄力主通過的決議。


    這五千人都是西山人,怎麽用,就看餘波的野心有多大了。


    處理完這些瑣事後,王玄又去了趟火槍研究所。


    以目前技術來看,定裝燧發槍已是極致,卻也足夠滿足當下需求,於是在視察了404後,便下達了月產百支的生產任務。


    他不想等,更不願意等。


    人,都是在高壓下,才會有所突破的。


    吉祥現狀,不允許大家安逸,內憂外患之下,隻有不斷革新與進步,才能不被曆史潮流所淘汰。


    吉祥的發條,上的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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