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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日淩晨,負責日月城周遭地形偵查的蝰蛇迴來了,通過筏子迴到軍艦後便報與了子峰。


    “火炮倒是不少,二十輪艦炮過後便交予空軍定點清除吧。”一個戴著眼鏡的參謀道。


    “可以,空軍在何處降落?”有人問道。


    這是難題,地點必須選擇好,並安排人手提前踩點、接應,萬不可讓熱氣球落入敵手,外人都不行。


    “就在城南的半山腰吧,順風又隱蔽。”周雲超道。


    他是第一批空軍飛行員,上熱氣球的次數比上老婆的床還多,自有發言權。


    眾參謀研究了一番,見沒什麽不妥就同意了。


    “那就安排兩隊大白鯊過去,到時將熱氣球拆了帶迴來。”子峰道。


    “另外,港口目前隻有三十餘艘色目人的戰艦,餘下的十餘艘不知去向。”這是情報上的內容,參謀提了出來,想給大家一個警示,做好防備措施,免得屆時措手不及。


    這是個問題,但不是大問題,所以子峰道:“港口都沒了,要艦船又有何用。”


    於是大家不再糾結全殲敵艦隊之事。


    隨後,眾將官圍繞情報將作戰計劃一一完善,然後艦隊駛入外海修整,等待下個夜幕降臨。


    第六感這東西是否真實存在,仍然是迷,至少子峰跟國王陛下都是相信的。


    躲在城裏的弗萊德右眼皮突然無征兆的狂跳起來,讓他寢食難安,焦慮如鵪鶉。


    吉祥人拔掉了兩處據點的消息早已傳了迴來,吉祥陸軍已經來了,更為強大、便捷的海軍還會遠嗎?


    左思右想後,弗萊德做了件讓他慶幸終生之事,他立即下令港內的兩艘戰艦和兩艘補給艦離港,先向南再向西駛去,與西南外海的十餘艘繞後軍艦匯和,屆時再做下一步打算。


    而他本人,就喬裝成後勤運輸人員,帶著警衛以搬運物資之名上了戰艦。


    當吉祥的軍艦擊沉了色目人的警戒船時,早已南下的弗萊德還能清楚的聽到隆隆的炮聲,又逃過一劫的他已經厭倦了這片讓他灰頭土臉的大地,決定帶著艦隊迴到母國,再不踏足這片傷心之地。


    吉祥艦隊擺成了扇形,像圍獵般向東駛進,隻要是色目人的船隻一律擊沉。


    港口內近三十搜戰船自不會坐以待斃,也以‘一’字型戰陣衝出了港灣,與吉祥人展開對轟,以決然之姿慷慨赴義。


    這是絕望中的反擊,也是維係軍人尊嚴最後的表現。


    雙方艦隊相向而行,距離很快拉近,不要命的色目人給吉祥艦隊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水兵傷亡不小,這讓子峰耿耿於懷。


    半個時辰後,色目人的戰船就成了片片舢板,哪怕還有活著的色目水兵也沒人唿救。他們有的趴在舢板上,靜靜的等待著命運的審判,也有的向著港口方向奮力遊去,期待著一絲心底深處的願想。


    艦炮響起,就代表著雙方正式開打,從時效性考慮,子峰讓艦隊直接駛進港口,一字排開後開始炮擊日月城。


    與此同時,色目守軍也用城頭火炮還擊,不過由於射程原因根本夠不著吉祥人的戰艦,隻有被動挨打的份,這很尷尬。


    布萊恩自打上次戰敗後一直處於精神恍惚狀態,早已退居二線,第二軍團軍團長喬治便成了南大陸的二把手,一時風光無兩,雖然他的戰績並不比布萊恩好多少。


    當炮聲響起時,他便來到城主府找弗萊德討主意。


    可尋了半天也不見人影,侍衛也說不出的一二三來。


    隨著詢問的人越來越多,他了解到的信息也就越來越豐富,心中的不安也就越來越強。


    在得知有隊運輸兵從城主府離開,搭乘港口戰艦駛離時徹底蔫了。


    “這個狗.娘養的雜碎,沒卵子的磁那河豬,生兒子沒屁.眼的混蛋,逃跑成癮的色目敗類……”


    足足罵了一刻鍾,周遭人都躲起來後,他才收拾好情緒出去指揮現場,如今他是這座城池的老大,哪怕隻是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也必須振作起來才行。


    炮彈還在不停的飛來,令他悲傷的全是開花彈。


    有的在空中爆炸,有的落地後滾的到處都是,水井、低窪的水溝、半敞著的地下室等都是它們停留的地方,時不時來個自爆,讓人防不勝防,尤其對建築的破壞甚大。


    所以不論是地麵還是地下都不安全,再說他們根本就沒有像樣的地下室,多是半層的儲物室,扛不住幾次地麵爆炸的衝擊。


    所以喬治看到的是一副地獄般的景象。


    大火已經燒了起來,引燃了房屋、倉庫、軍營,就連城主府中的木質建築也都燒著了。


    火光映襯下,如無頭蒼蠅的士兵四處無目的、不知疲倦的奔跑著,好似跑的越快,死神就離自己越遠似的,直到被炸翻,或被踩死、燒死方休。


    城上的火炮大部分已啞火,隻有零星的反擊。


    喬治看不到希望,隻有絕望。


    他從未想過色目人會經曆這樣的場景,簡直就是上天跟他們開的一個玩笑,既荒誕又血淋淋。


    求生欲極強的喬治大腦開始飛速旋轉,他想改變這種現狀。


    可若要改變現狀,首先就要躲避吉祥人艦炮的轟擊。


    望著時而滾過的開花彈,他瞬間便有了主意。


    叫來了傳令兵後,下令道:“命令所有人躲到城西牆下,東麵用盾牌搭起防禦;東城之人尋找堅固建築依托,盡量躲於其後,快去。”


    有人組織,現場很快就是另一番景象。


    還能動的色目人依照命令向西城牆跟跑去,越貼近牆下,遭受炮擊的概率居然變得越低,於是大夥有了希望,灌鉛似的步伐明顯輕快起來,三步並作兩步滾到牆下,迴頭觀望起眼前的末日景象來。


    日月城的城牆極厚,艦炮也無能為力,所以炮彈劃過完美的拋物線後要麽越過城頭落入城內,要麽幹脆撞在城牆外側反彈開來,很少有劃出巨大角度的拋物線,落在牆內角的,因此躲在此處的色目人大都十分安全。


    漸漸地,不長的一段牆下擠滿了色目人,後麵還在源源不斷的趕來,可用來藏人的地方已越來越少。


    後來者也有法子,他們貼著城牆搭起了梯子,梯子上便又站了好幾人,如此一來倒也勉強夠用。


    話雖如此,有些引信短些的炮彈越過城牆後便在空中炸開,將附近的色目人炸了個人仰馬翻,屍體便被接力丟了出去,外麵的人便依次遞補過來。


    所以外麵的色目人有些糾結,要想安全就隻能用戰友的命來換。


    這是考驗人性的時刻,也是考驗色目軍人軍魂的時刻。


    值得誇讚的是盡管現場有些騷亂,卻並未嘩變,色目人勉強撐住了場麵,這也叫三魂去了七魄的喬治暗唿僥幸,暗道還有機會。


    半個時辰後炮擊停罷,色目人開始壯著膽子上了城頭,餘者有的在救火,有的在搬運屍體救治傷員,還有的構築防禦工事,倒顯出幾分強軍的風采來。


    城中央的廣場上屍體已堆積如山,他們需要在兩日內將其處理掉,否則不需吉祥人動手,瘟疫就是他們最大的敵人。


    借著建築物燃燒的光亮,色目人將命令執行的很徹底,甚至有些傷員都加入到了清理大軍中來,協助戰友建立二級防線。


    炮擊後一刻鍾,十餘隻巨大的黑影出現在日月城西側,開始並未引起色目人注意。


    身處光亮之處,視線反而受阻,城頭的色目人被身後的亮光所擾,並未發現空中的熱氣球,直到第一顆炸彈從天而降,在他們身旁爆炸後才緩過神來。


    開始,城內的色目人還以為吉祥人又開始了炮擊,便放下手頭之事,自發往城西牆角跑去。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哪怕躲在了牆角仍有炸彈雨點般落在身旁,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他們才發現飄在天空中的幽靈,一個很貼切的比喻。


    關於‘天空幽靈’的消息他們在吉祥攻入土族時就已獲知,但卻毫無應對策略,於是剛建立起來的防禦體係瞬間土崩瓦解,潰不成軍。


    熱氣球上的觀察手,通過望遠鏡,借著下方的火光將敵人的各處布置盡收眼底,於是指揮著操作手加投彈手向著目標區域前進。


    十餘隻熱氣球排成一字縱隊,從日月城西北的運輸艦上飛來,像是滴雨雲一般,所過之處雨滴灑落,垂直角度幾乎沒有死角,炸的敵軍人仰馬翻。


    這是對曲線炮擊的有力補充。


    城裏的色目人被灑落的炸彈驅趕著向東撤離,由於載彈量有限,鬆散陣型的敵軍並未受到攻擊,所以一段時間後色目人發現了這個規律,開始尋找熱氣球間的空隙閃躲,逃得一命。


    熱氣球轟過一遍後,弱下去的火光便又重新光亮起來,還能站著的色目人又少了一片,剛露出希望之火的喬治已是麵若死灰。


    外有吉祥路軍環伺,近有吉祥海軍侵擾,上麵還有所謂空軍的肆虐,也不怪喬治灰心喪氣了。


    事實雖如此,但沒人願意引頸待戮,所以喬治下令依托地形,準備殊死一搏,打算巷戰了。


    巷戰,向來都是殘酷的代名詞,那是埋伏、反伏擊、正麵搏殺、陷阱、詭計等大部分戰術戰法融為一體的綜合性戰役,其慘烈程度、損傷速度遠超一般戰場環境,簡直就是戰場的絞肉機,鮮有從頭至尾經曆過後而存活下來的士兵,殘酷由此可見一斑。


    逐漸飄離城區的空軍,用煙火發完最後一道敵軍消息後,便完成了使命,向著西南邊的那處半山腰飄去,那裏有等候他們的大白鯊守衛。


    從剛開始一陣劈頭蓋臉的炮雨後,緊接著又是漫天彈雨,色目人的信心和耐心幾近消磨殆盡,唯一支撐著他們的是迴家的渴望。


    迴家,平常司空見慣的話語,此時卻成了最大的奢望,明明唾手可得,卻可望而不可及,何其悲哀。


    原本大家迴去的依托便是港口中的幾十艘戰船。


    可弗萊德將軍非要堅守待援,等援軍到來後再與吉祥決一死戰,這無疑浪費了大家撤離的時間。


    所以當下士兵都在咒罵著弗萊德,他們已經得知這個沒卵子的逃兵再一次棄他們於不顧,獨自逃命去了,就連底層的士兵們都露出不齒的神態,這反倒叫喬治恢複了幾分希冀,說不得還有得救。


    於是他又下令,全軍依托建築,利用弓弩、刀槍投槍等阻擊敵人,展開巷戰。


    此戰最大的借口便是吉祥軍人並不多,不可能全軍投入戰鬥,所以己方有人數優勢。


    再者依托熟悉的地理環境,逐一消滅吉祥人,逼其撤兵。


    底層士兵們信了,這是近階段得來的訊息,他們也認為吉祥人數量有限,不可能孤注一擲般的畢其功於一役,賭博似的投入全部兵力攻打堅固的日月城。


    一旦事敗,此行計劃盡皆告罄,所有支出皆付之東流,他們賭吉祥人輸不起。


    況且,如今連吉祥人的影子都沒見著,他們首先要過的是如何踏上城頭的這一關。


    這種想法剛起,西麵就傳來一聲震徹心靈的巨響。


    喬治尋聲望去,西麵城牆中段已是垮塌了一大片,此時正往外冒著滾滾濃煙。


    壞了,吉祥人把牆炸塌了……


    這是喬治起初的想法,也是他最後的想法。


    不待還有其他反應,一堆炮彈又像陣雨般落下,讓剛露頭的色目人避之不及,損傷慘重。


    待他們反應過來紛紛尋找隱藏點後,彈雨卻戛然而止。


    為防止吉祥海軍使詐,色目人又多待了盞茶時間,見仍沒有彈雨落下,便重新露頭布置防禦。


    遺憾的是,蝰蛇和大白鯊不是一般的軍隊,盞茶時間足夠他們混進城內,換上色目人的軍服,隱藏在暗處,伺機發動侵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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